沐休之日,整個朝云書院一片靜謐。
韓秋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手里捧著一方的紅漆盒子。這盒子似乎有些年頭了,上面的雕花已經變得松動,火煉黃銅的鎖已經有了一點銹痕,似乎輕輕一撥就能打開。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個盒,纖細的手指撫摸過,那上面精致的花紋千百次來已經爛熟于心。每撫摸一次,她心中的仇恨和痛苦就更多上一分。韓秋忽然頓住,把手中的盒放在桌上。她渾身的靈力爆發,氣勢一寸寸攀升,渾身靈光閃爍——赫然竟是筑基巔峰!
下一秒,她眼中的怒火慢慢壓回心底,氣勢慢慢落下,仿佛沉入了一汪深潭。于是她又是那個端莊溫婉、筑基初期的禮史課教習了。
韓秋把盒子收回儲物手鐲里。她想了想,推開門,運起縮地成寸的法術,整個人飄飄蕩蕩便往內門歡情峰去了。
另外一邊,寒淵買好了東西,一路運行著靈鬼幻影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里。這些天來,他只要是在無人處走路,都盡量運行著這靈鬼幻影步。這樣做盡管對靈力消耗較大,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如今對這門步法已經是,寒淵不敢是大成之境,至少也是初窺門徑,熟能生巧了。若是再和劉丹嬌對戰,別受傷,只怕那柄火劍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寒淵鎖好了門,將東西一樣一樣擺出來。今天在朝云坊市不過轉了一圈,便花費了他近三百枚靈石,可見修煉是多么消耗資源的事。修煉一途,財法侶地,看這財排在第一就知道了。那些外界散修,天資尋常又無宗門家族資源供應,自然是被人遠遠地落在身后。即便是宗門弟子,除非是舒冉彭子朗那樣受到宗門重視資源應有盡有的,也不免為了資源費盡心機。
實戰考核里,他之所以不惜耽擱時間和自身的危險和那鎖靈血榕戰斗,不就是為了資源二字嗎?寒淵取出一直被他心收好的樹晶,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嚴肅起來。
這樹晶其實就是一顆天然的木靈石,要是讓修煉木屬性功法的修士看見,只怕會大喜過望把其中每一滴靈力都吸收個干凈。但是對于他來,直接拿來修煉就太過浪費了。這鵪鶉蛋大的一顆樹晶,如果直接當做木靈石來修煉,他能夠吸收十分之二三就不錯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寒淵主修的就不是木屬性功法,何況資質有限,同樣的一塊靈石,單靈根的天才能夠吸收百分之百,而他最多也只能夠吸收到百分之四十的靈力,剩下的只能任憑它白白消散。
寒淵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他剛才從百草坊出來后幾乎逛遍了整個朝云坊市才買夠了所需的靈材以及符紙符筆,為的就是將樹晶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要知道,鎖靈血榕之所以能夠掠奪外界靈力來彌補自身,憑得就是樹晶!洞箨懫嬲滗洝分允珍浹艠渚,認為它算是一種“奇珍”,自然也是因為它這種神奇的作用。只要按照《大陸奇珍錄》上記載的方式激發樹晶,便能夠聚集周圍的靈氣,幾乎就等于是建造了一個型的聚靈陣法,能夠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靈力。
引靈木削碎,陰寒玉打磨穿孔,血榕毒液滴在碗里一整套復雜的準備做完,寒淵的額頭也滲出滴滴汗水。他并不急著開始下一步,而是先閉目調息了一陣,才謹慎地握起了桌上的符筆。
制符!修真四道之一的符道,寒淵從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然而要想激發樹晶的力量,所需的聚靈符乃是上古符文,和現在修真界中的一階聚靈符然不同,寒淵而已不得不趕鴨子上架,親自動手一回了。反正他足足買了五十張符紙備用,想必這么多次里,總有一次能夠成功。
寒淵閉上眼,腦中自然而然便浮現出一個玄妙的圖案,在意識中緩緩地旋轉著,其起筆落墨、筆鋒轉合,每一個細節都被放大了無數倍,牢牢地刻印在寒淵的心中。他睜開眼睛,先不急著往符紙上下筆,而是將手中的符筆當做一根普通的毛筆,隨手在桌上的白紙上畫出一個形狀來。
看見紙上有些歪斜的圖案,寒淵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了盡可能地減少制符的失敗率,這幾天來他也沒少在白紙上練習,然而形狀始終達不到完美。這也難怪了,空手畫圖,哪怕這聚靈符并不算復雜,也很難畫得完美無缺。對于符文一道來,一點的失誤不同都可能導致制符的失敗,甚至會直接變作了另一種符文也不定。
對此,寒淵倒也不意外。他手上動作不停,在鋪開的白紙上連連畫了幾十遍,直到將面前一尺來方的宣紙幾乎填滿,他才將紙扯開丟在一旁,輕輕取了一張淡黃色的符紙擺在面前。
符文,以靈為墨。寒淵神情嚴肅,一道靈力順著手臂灌輸進符筆里,筆尖當即亮起了一點青色的靈光,仿佛飽蘸了墨水。他的手腕懸空,看準方向后毫不猶豫地落在了紙上,靈力順著筆尖逐漸滲進符紙之中。
來也怪,明明這符筆上不曾蘸取一丁半點的墨水,偏偏在符紙上勾勒出一個深青色的流暢圖案。可惜盡管這符文一筆成型,符紙卻依然安靜地躺在桌面上,沒有發生半點變化。寒淵搖搖頭,隨手把它丟在一旁,又取了另一張符紙放在面前。
這樣不知不覺之間,十幾張廢掉的符紙已經被他丟在了一旁。饒是對這樣的情景早有預料,寒淵的心情也不由得煩躁起來。
欲速而不達!寒淵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不得急躁,否則只會適得其反。他也不急著立即動用下一張符紙,而是先調息了一下補充靈力,稍作休息。此刻已經夕陽西下,晚霞為朝云峰披上一層溫暖的金紅色光芒,早有雜役將飯菜送來擱在門口。寒淵吃了飯,將自己的精氣神調整到最佳,才回到桌前,提筆運靈,一筆畫下。
淡淡的青色光芒順著筆尖在紙上亮起,寒淵體內的靈力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著涌向符紙,作為動力由起筆處逐漸點亮那龍蛇形狀的圖案,原安靜躺在桌面上的符紙也似乎被什么召喚著微微彎曲起來,似乎要飛向半空。
然而這個過程不過持續了一息,流暢的靈力仿佛被什么東西卡了一下,原已經亮到一半的圖案又黯淡了下去。寒淵體內的靈力輕輕一震,被迫斷開了聯系。他定睛望去,符紙毫無動靜地待在桌上,上面的圖案依舊是深青色的,哪里有半點之前的靈性。寒淵忍不住嘆了口氣,流露出一抹惋惜來。
剛才那一張距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可惜最后還是失敗了。不過這也算是一個良好的開始了,至少已經激發出了靈力,只差一點便能夠成功。寒淵重新取了一張新的符紙,再次埋頭苦干起來。
繪符,失敗;繪符,失敗,盡管中途有六七次符紙都已經發出靈光,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一遍遍地重復著這個枯燥的過程即便是寒淵中途也休息了好幾次,數十次下來也有種神思恍惚的感覺。他已經修煉調息了數次,被消耗的靈力還能夠補充,然而耗費的精神卻是無法彌補的。
望著再一次黯淡下去的光芒,寒淵卻沒有太大的心情波動。可以,他已經被一次次的失敗弄得麻木;也可以,在無數次的失敗后,他已經進入了一個平靜無波的狀態中,外界的一切都很難驚動他了。他伸手往邊上一摸,無比熟練地放好符紙,凝神靜氣,提起了手中的符筆,一氣呵成。
一筆,筆走龍蛇,又筆生龍蛇!
淡黃色的符紙上,當即泛起青色的靈光。不同于之前的幾次,這次的靈光異常地流暢,便如同一條長河奔騰,沒有半點阻礙。青色的靈光從起筆始,逐漸蔓延開來,最終在紙上印出一個龍蛇形狀的玄妙圖案。明明屋內無風,符紙卻在靈光中逐漸抬升,最后慢慢地落在了寒淵手上。
輕飄飄的符紙入手,寒淵才感覺自己徹底安心下來。靈符一成,寒淵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靈力仿佛都被抽干了,眉心印堂仿佛被火焰燒灼過,額頭隱隱發燙,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暈眩,這便是神識消耗過度了。他來不及去看手中的聚靈符,就地盤坐著修煉起來。
等到寒淵再次睜開眼睛,窗外已是一片寂靜,一彎銀月似鉤般斜斜地掛在深藍色的天幕上,竟然已是深夜了。寒淵點了蠟燭定神一看,才發覺桌子上嶄新的符紙竟是一張不剩,不由得暗道了一句好險。原以為五十張符紙綽綽有余了,看樣子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如果不是自己僥幸在最后一張的時候成功,只怕就要再等上一旬時間再去朝云坊市了。
不過是最低級的一階聚靈符,自己卻整整耗費了五十張符紙,這符之道果然是深奧無比。好在聚靈符已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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