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芝這一反唇相譏,木婉清頓時大怒,“你是什么東西?一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山村丫頭也配與我說話?”
她哪里知道方金芝假扮蕭鳳且以黑紗遮面的種種曲折,想當然的認為這丫環是因為長相太丑所以才以黑巾遮面,卻忘記了當年她剛剛出道時也是以黑紗蒙面的,而這天下之間蒙面的女子未必就只有她木婉清最漂亮。
方金芝更是毫不相讓,罵道:“你這潑婦得了失心瘋了?怎么像條瘋了的母狗一樣逮誰咬誰?”
“啊?你居然敢罵我!找死!”
木婉清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昨日一語不發的蒙面丫環竟然敢如此對她說話。
在她看來兩人的身份一在天一在地,根本沒有對話的可能,但是這丫環大膽僭越不說,居然罵得如此難聽,這就不能慣著你了!
心說既然段郎不讓殺這姓白的,就殺了這個丫頭給他們一個警告也好。
一念及此,根本不再多想,抬起右手就是一記袖箭,照準了方金芝的咽喉!
這袖箭是她早年行走江湖的防身利器,不知多少想要揭開她面紗的好色之徒死在這袖箭之下,其中不乏武功比她高強許多之人。
卻不料方金芝也是從不吃虧的性格,被白勝欺負著沒辦法也就罷了,又何曾在他人面前有過低頭服軟?
極度惱怒之下也不管會不會連累白勝了,幾乎比木婉清抬臂還要早些,也是抬手射出了一記袖弩!
她既然要冒充蕭鳳,就必須冒充全套,蕭鳳的袖弩也是必須裝在她的手臂上的。
這兩個女人性格相近,作風相似,都很習慣于一言不合便即殺人,在這口角之際,竟然近乎同時下了死手。
隨著一聲“婉妹不可!”響起,木婉清那支袖箭在飛向方金芝咽喉的過程中陡然斷為兩截,而箭鏃部分雖然稍稍改變了方向,卻是余勢未衰,仍向方金芝胸前射去。
眼見這半截箭鏃就要穿進方金芝的右乳,卻忽然詭異地陡然下落,噗的一聲,扎進了她右腿邊竹筐里白勝的肩頭。
另一邊木婉清就沒有方金芝這等幸運,她一方面沒料到這蒙面丫頭竟然也有袖箭暗器,另一方面她騎在馬上無法做出大幅度的躲避動作,只來得及一偏頭,那袖弩就從她雪白的脖子上穿透過去,頓時血流如注。
前文說過,這種袖中的機簧裝置射出來的弩箭,在如此距離之下基本上是無法躲避的,除非你在對方抬手的時候就知道對方的手臂上裝有袖箭并作出規避動作,不然基本沒跑。
“婉妹快拿解藥!哎喲!”
段正嚴在使了一招六脈神劍的少商劍射斷木婉清袖箭的同時,從馬上一個騰躍到了木婉清的身后,飛在空中時才發現原來這蒙面丫環居然也有袖箭,再想救援木婉清已經來不及了,只來得及“哎喲”了一聲驚呼。
他讓木婉清拿解藥是有原因的,因為木婉清的袖箭喂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只要遲的一時半刻,白勝這條小命就丟了。
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木婉清竟然會被射穿了脖頸,落在木婉清坐馬的后臀上時,已經不知道應該是拿解藥救白勝還是拿金創藥救老婆。
不過相比之下還是木婉清的傷勢輕一些,雖然看上去流血極多,但是血液是鮮紅的,這說明對方的袖箭并沒有喂毒。
木婉清沒料到那丫環竟然好好的沒有受傷,而受傷的竟是她自己,又因為驚忙躲避袖弩的緣故沒看見白勝被她的袖箭射中,聽了段正嚴的話后不禁驚怒交加,恨聲道:
“我明白了,你這是跟你那個死鬼老爹學的,又看上這姓白的老婆和丫環了是吧?人家明明沒受傷,你讓我拿什么解藥?”說完這句話,只覺得怒火更熾,一口氣沒倒換過來,竟而氣得暈了過去。
這一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段家的衛士呼啦啦就圍了上來,將方金芝圍在了中央,方金芝也不示弱,抖手就將腰間纏著的白蟒鞭抽出,瞬間舞成道道銀蛇護住了周身。
“別打呀!救人要緊”鐘靈見狀大急,沖入了一眾護衛的圈子里,卻險些被方金芝的銀鞭所傷。
眾護衛當然不肯退卻,主母重傷流血,護衛難辭其咎。只等段正嚴明確表示是否開打,若是開打就一擁而上將這三人剁為肉泥。
這一瞬間場面亂的不成樣子,駱駝販子嚇得急忙牽了駱駝往外躲避,忽聽遠處馬蹄聲聲疾馳而近,緊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喝道:“這里的駱駝誰也不許買,西北經略司征用了!”
隨著話音,街道遠處馳來一隊西夏騎兵,為首一名將官手提馬刀,形貌彪悍,遠遠地看見這邊支起了架子,就喊:“什么人在街上聚眾鬧事?不想過日子了么?賣駱駝的留下登記,閑雜人等速速離去,否則休怪本將不講情面!”
這軍官說的都是西夏語,非但白勝夫妻不懂,就是段正嚴一家人的絕大多數也不懂,而且此處因為方金芝和木婉清的對殺搞的亂成了一團,誰也沒有理會遠處這四五十名騎兵。
那騎兵軍官卻不管這些人理不理,也不收韁,縱馬就沖進了圈子來,段家的侍衛豈能容他沖破包圍圈,那位頭戴斗笠手持釣竿的護衛手起桿落,一根帶著鋼鉤的魚線已經纏在了軍官的馬蹄上。
這魚竿竟然是一門奇形兵刃,那魚線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不怕馬腿的沖力拉斷,那匹馬哪里看得見如此精細的絆馬索?當即唏哷哷一聲長嘶,馬失前蹄,將那軍官摔了下來。
軍官武功也自不弱,就地一個滾翻旋即站起,罵道:“好大的膽子,造反么?”
這下就不用多話了,百姓都動手了,當兵的還會講理么?直接開打,沖上前一刀剁向那使魚竿的漢子。
那漢子剛剛收回魚線,卻似若無其事地看著這軍官使刀剁他,就好像剁得不是他一樣。
那軍官暗暗詫異,只覺得這人魚竿使得出神入化,就肯定不是傻子,為何卻又不知躲避?
正納罕中,只聽噹的一聲,他這刀竟像是剁在了一座山上,那山堅固厚重紋絲不動,而他的虎口卻震得生疼,定睛一看,卻是身邊一個使熟銅棍的人插了這一杠子,他的刀就是砍在熟銅棍上了。
這使熟銅棍的也不待軍官問話,主動說道:“看什么看?你砍我大哥,我當然要替他擋這一刀,不然任由你把人砍死么?”
這當口后面的騎兵也都沖了進來,眼見就是一場混戰要上演,卻聽那名腰插一對判官筆的人說道:“大家都住手,這是涼州府的官軍,是來征收駱駝的,不能打!”
此人倒是聽得懂西夏話。
那使一對板斧的古歸林剛剛抽出斧子來舞動了兩下,聞言說道:“老四你躲一邊去,什么不能打?什么樣的官軍如此強橫?直接就往人堆里沖,沖撞著主公和主母怎么辦?先打了再說!”
說罷舞著斧頭就往上沖,這時段正嚴已經反應了過來,說道:“大家先別忙著打,問問清楚再說!”
他這一發話,大理群雄盡皆住手,但是西夏騎兵卻聽不懂他在說什么,況且就算聽得懂也不會服從他大理國皇帝的號令,正好幾匹馬沖得距離方金芝近了一些,卻被方金芝的白蟒鞭所傷。
這邊又是馬失前蹄又有人受傷,局面哪里還控制得住,三伙人亂戰了起來。
亂戰中,方金芝為了保護白勝,所以講銀鞭的圈子縮得極圈子小了,守御力就極強,眾多官軍和侍衛一時之間都靠不到她的跟前。
而那些官軍卻不是只沖著方金芝來的,這幫人是逮住誰跟誰開打,底氣十足。
只不過這些士兵的武功卻是一般般,被那護衛的魚線和方金芝的銀鞭一阻,就失去了沖鋒的優勢,不論與誰動手,要么三兩下就被放倒,要么就是屈居下風苦苦支撐。
眼見打不過就有人喊,“這伙匪徒太厲害,回去喊人,關城門!”
這人一喊,隨即就有后面幾匹馬撥轉馬頭疾馳而去,白勝在筐里看著這場大戰,心說這伙大理皇族還是不夠殺伐果斷,你要么不打,但既然打了,怎么還能允許有人會去喊人的?
這下更麻煩了,待會兒全城兵馬來了,即使你段正嚴有六脈神劍,又能殺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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