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白勝回來,高俅立馬就來了精神了,竟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繞過桌案迎上近前說道:“白提舉真乃信人,說是三天之內(nèi)回來,真的就如約趕回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上上下下打量了白勝一番,初做關(guān)切狀后為欣慰狀,說道:“嗯,看樣子好像是沒受傷?好,好,太好了!沒受傷就好啊!”
不等白勝答話,又急切地詢問道:“怎么樣?梁山賊人已經(jīng)被你降服了么?”
高俅的這番表演,看在梁紅玉的眼里就覺得十分詭異,不對啊,這高老賊怎么能盼著白勝平定梁山呢?若是白勝平定梁山了,按照軍令狀上的約定,他高俅可是要自摘人頭的。
難道這世上真有如此大公無私,一心為國為民的賢臣存在?寧可自己掉腦袋,也要征服梁山穩(wěn)定社會?就算真的有這樣的人,也不該是高俅吧?高俅若是這樣的人,就不可能陷害梁氏滿門。
相比于不熟悉官場的梁紅玉,宿元景和張叔夜對高俅的表演洞若觀火,只不過他們才不會點破其中的奧妙,只起身跟白勝見過禮打過招呼,就坐回去靜等白勝的回答。
高俅也在等著白勝的回答,雖然他篤定白勝不可能獲得成功,但是這種事情還是要白勝親口說出來才算是板上釘釘。
白勝的當(dāng)然也不會出乎高宿張三人的意料,只見他黯淡了神情,頗為慚愧地說道:“真沒想到,梁山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
話至半句,人們已經(jīng)能夠聽出他的意思了,說梁山實力強大,下文必定是“所以我失敗了”,不然又何必強調(diào)梁山的厲害?不然也不會有慚愧的神情。
只有梁紅玉驚詫莫名,心說你明明已經(jīng)把梁山泊數(shù)十名首領(lǐng)全部征服了,為何這般說話?還沒等她想明白其中的緣故,就聽見高俅冷哼了一聲,再看這個大仇人時,發(fā)現(xiàn)后者的臉色已經(jīng)冷了下來,眼神也變得銳利,如同一只鷹隼發(fā)現(xiàn)了地面上的獵物。
高俅一聲冷哼打斷了白勝的下文,隨即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兩天前你我立下的軍令狀該怎么說?”
白勝頓時顯現(xiàn)出一副極其尷尬的神情,訕訕道:“那軍令狀不過是咱們兩人一時的意氣之爭罷了,高太尉你又何必當(dāng)真?就算我征服了梁山泊回來,也不會拿這軍令狀說事的!
說話間,他從身上掏出來他持有的那一份軍令狀,三下五除二撕了個粉碎,笑道:“這軍令狀就算了吧,只當(dāng)是沒有立過,高太尉,不知你意下如何?”
看見白勝撕了軍令狀,高俅的冷臉頓時漲得通紅,回身疾步走到了他的桌案旁邊,猛然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茶水灑得到處都是。
而后霍然回身,緊緊盯著白勝說道:“白提舉,當(dāng)初本太尉本不想跟你賭這個約定,是你逼著高某立下了軍令狀,按照軍令狀中的約定,你已經(jīng)輸了,現(xiàn)在卻說只當(dāng)是沒有立過,軍中豈有戲言?”
聽到這里,宿元景和張叔夜就相互望了一眼,看到彼此的臉上都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也就心照不宣了。高俅不發(fā)飆是不可能呢,這是你白勝自己找死,與我們兩人無關(guān)。
與宿張二人不同,滿堂中只有梁紅玉看不明白,這一次何玄通另有安排沒有一起前來,只有她一人陪伴白勝,本以為來了之后白勝會立即兌現(xiàn)給她的承諾,拿出軍令狀來擺明了道理,然后就讓她殺了高俅報仇,然而白勝的表現(xiàn)卻讓她百思不得其解,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白勝道“軍中無戲言是不假,但是我白勝并不歸屬你的管轄,就算我戲言了又怎樣?”
高俅冷笑道:“怎樣?沒錯,我高俅確實沒有管轄你的權(quán)限,但是你別跟我立下軍令狀!不論你我官職誰大,也不論你我是否隸屬同一支軍隊,既然立下了軍令狀,軍令狀就是最大,誰違背了軍令狀的約定,就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責(zé)任!”
在高俅理直氣壯的抨擊下,白勝似已無言可對,緩緩垂下了頭。
高俅當(dāng)然得理不饒人,繼續(xù)說道:“你以為你一個人撕毀了軍令狀就萬事大吉了么?本官手中可還有著一份!宿太尉手里也有一份,這滿堂的公差衙役都可以證明,你以為你賴得過去嗎?”
白勝頹然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回道:“沒錯,我確實抵賴不過去了,那你說這事兒應(yīng)該怎么辦?”
高俅終于等到了這一刻,仰天打了個哈哈,而后說道:“怎么辦?軍令狀上怎么寫的就怎么辦!你三天內(nèi)沒有平定梁山賊寇,你就得以死謝罪!怎么,是你自裁呢,還是我命人幫你摘下你這顆項上人頭?”
白勝似乎已經(jīng)絕望,沉吟了片刻之后,用最服軟的語氣求懇道:“高太尉,這事兒當(dāng)真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你看,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就算我平定了梁山匪患,我也不會摘你的人頭的,反過來……”
“一派胡言!”高俅已經(jīng)氣得幾乎要蹦起來了,一指白勝的鼻子說道:“你想的倒美,這事兒就沒有反過來正過去一說!咱們就按軍令狀從事,你平定了梁山,高某這顆人頭就是你的,否則,嘿嘿……來人。
“屬下在!”堂中除了張叔夜的手下大多是高俅的部屬,立時齊聲響應(yīng),眼見就是要把白勝推出去斬立決的節(jié)奏。
就在這當(dāng)口,突然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個校尉,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啟稟高太尉、張?zhí),大事不好了,梁……梁山上的賊寇把濟州城圍了!”
高俅等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只因他們做夢都想不到梁山匪軍敢攻打濟州。
梁山盜匪怎么敢直接來打濟州府?須知失去了八百里水泊的地形優(yōu)勢,且同時失去了天時地利與人和,他們這是來送死了么?
不過就算他們是來送死的,也是一件令人驚駭?shù)氖虑,因為沒有料到,所以措手不及,只說此刻濟州府內(nèi)的兵馬立即集合都需要一段時間,而梁山賊人若是趁著這個工夫攻城就很難辦。
形勢萬般嚴(yán)峻,高俅卻仍然不肯放過白勝,夜長了夢多,必須先殺了白勝再說其它,于是說道:“來人,把白勝推出去斬了!”
“得令!”一群護衛(wèi)一擁而上,圍住了白勝和梁紅玉兩人。
宿元景和張叔夜就不禁搖頭嘆息,高俅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要殺白勝了,哪怕梁山大軍兵臨城下也敢置之不顧,算了,還是先做好棄城脫逃的準(zhǔn)備吧。
忽聽護衛(wèi)的包圍圈中傳出一聲長笑,發(fā)笑者卻是白勝。
人們均不知白勝為何發(fā)笑,死到臨頭了還要發(fā)笑,這人是瘋了么?
卻聽白勝說道:“高俅你這么著急殺我干什么?咱們大家何妨先去城頭看看,看一看城外究竟是哪一路兵馬,又是誰的旗號!
這時那前來稟報的校尉忽然猛醒道:“對了,高太尉,張?zhí),末將剛才在城頭看見的旗號是替天行道,水泊梁山白一共九個大字,末將還覺得奇怪,這梁山的首領(lǐng)不是姓晁姓宋么?怎么改成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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