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鳳既然說這女子的武功叫做蛇貍拳,白勝只得服,但是嘴上還要咕噥著犟回一句:“人家分明是玩刀的! “那也是蛇貍拳的變化,這女的應是南粵云浮派傳人,因為蛇貍拳是云浮派的獨門秘技,這路拳法講究的是蛇行貍翻,空出手腳來攻擊敵人的下三路!” 蕭鳳忍不住繼續給白勝科普天下各派的武學知識,說完之后卻突然回過味來,道:“該不是又看上這個女的了吧?你個色狼!” “什么。课腋嬖V你,其實李巧奴……” “住嘴!我不聽!” 蕭鳳的聲音突然變高,嚇得白勝立馬閉嘴。這李巧奴還成了蕭鳳的逆鱗了,不能揭。 花園里并不是只有黃裳和那女子兩人在場,而是雙方各有數十人,分為東西兩大陣營對峙而立,東白袍,西甲胄,涇渭分明。 白勝和蕭鳳藏匿的西邊是黃裳那些隨從的陣營后面,白勝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被人發現,被方臘陣營發現了固然危險之極,被黃裳陣營發現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大家走了一路過來的,多少也算是朋友,幫忙是不幫忙? 不幫就顯得很不仗義,幫忙?黃裳都贏不了的敵人,自己還要出去送么?找黃裳借馬車不牽扯生死,可以講情分,現在出去可就不是講情分的事了,鬧不好就得被魔教一勺燴了。 又看了片刻,白勝忽然想起一事,低聲對蕭鳳說道:“我怎么覺得不對呢,這黃裳在府外的時候可是能夠隔空傷人的,為何到了院子里卻如此縛手縛腳施展不開?” 蕭鳳目光凝注在場間兩人身上,并不回答,但眉目之間也現出思索的神情。 稍后才輕聲道:“我也覺得奇怪。在外面他那手段我也看見了,開始我覺得那似乎是小無相功的火焰刀,卻不敢確定,總歸是一種隔空傷人的內家絕技吧?但不該是劈空掌,因為劈空掌是無法殘人肢體的! 白勝大約能夠理解什么是劈空掌,卻不知道什么是火焰刀和小無相功,期待著蕭鳳進一步的分析,因為蕭鳳并沒有說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只是蕭鳳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只說了句:“或許,黃裳是不忍讓一個女人手足寸斷吧?” 那就是憐香惜玉咯,白勝覺得在這件事上夫妻所見略同,卻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以免招致醋海興波。 再看園中的戰斗,戰斗還是分不出勝負,黃裳被兩柄風車般的柳葉刀削得亂蹦亂跳,還要兼顧回踹女子,只是他踹女子的上身,女子就會以雙腿來襲,若是去踹女子的雙腿,女子的雙刀又會席卷而來,總之雙方打得極其糾結,沒有半點武林高手的風范。 終于,魔教陣營里居中而立的一個花白胡須的老者發出了命令:“秋霞!你退下吧!” 那女子聽聞之后,刷刷數刀向黃裳的雙膝斬出,而身體卻向反方向蜿蜒退卻。 雖是曲線后退,卻是奇快無比,果真如同草叢里疾行的一條毒蛇,只一吸之間已經離開黃裳兩丈有余,然后才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向那老者抱拳行禮,也不說話,自行走回陣列,站在老者身后那一排之間。 老者側目看了看這個叫做秋霞的女子,目光中透出幾分嘉許,然后看向黃裳說道:“久聞黃裳武功超凡絕俗,幾有問鼎天下之能,沒想到竟是名不符實,居然打不過我明教圣公座下的一名舵主,實在令人大失所望!” 黃裳憤然道:“你是誰?我的夫人和孩子在哪里?” 那明教老者的臉上現出愕然的神情,環顧左右道;“這里好像是建康府衙吧?他這個新任知府身為主人,居然問咱們這些客人要夫人,難道他夫人是跟你們睡在一處的?” 說罷哈哈大笑,引得身后眾教徒也哄笑起來。 黃裳更怒,“你們這些魔教妖人,想要攻占建康城盡管光明正大來攻,要殺我黃裳也盡管來殺,卻又何必動用這些鬼蜮伎倆來殘害老弱婦孺?簡直禽獸不如!” 那老者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意興蕭索,說道;“你說的對,這事兒的確是老夫做的過分了,本以為你黃裳武功絕世,我等難以擒殺于你,所以就軟禁了你的夫人和兒子。但是現在看來,這件事做得純屬多余了。” 這話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早知道黃裳只是明教一個舵主的水準,直接找到黃裳殺了就是,又何必綁架他的妻兒做人質呢? 黃裳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把她們放了?” 那老者笑道:“不急,待老夫殺了你之后,自然送她們跟你一起上路! “你!”黃裳已經氣得不知道罵什么好了,也不管對方陣營有多少高手,怒吼了一聲就沖向那老者。 那老者從容不迫,雙臂一展,一股勁風激蕩開來,將左右的部眾逼得紛紛后退,只留他自己首當其沖。隨即雙掌一錯,左手在外而掌心向內,右手在內而掌心朝外,倏然間,右手疾拍而出,直擊黃裳的面門。 “副教主威武!”魔教眾人齊聲喝彩。 原來這老者竟是明教的副教主,白勝心頭暗驚,這得是跟方臘能夠平起平坐的人物了,只不知這副教主姓甚名誰,不過他的武功的確當得起眾人一聲叫好,不論是姿態還是威勢都令人不得不服。 “大九天手!”看見這一招,蕭鳳不禁失聲驚呼。 白勝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上對戰情形,只見黃裳以同樣快的速度手臂上揚,說格擋不是格擋,說揮斥不是揮斥,好像就是哄蒼蠅一樣的胡亂一拂,“嘭”的一聲悶響,兩人一觸即分,各自運功調息。 這才問道:“大九天手是什么功夫?” 蕭鳳似乎從不介意給白勝科普武學見聞:“這是雷電門的絕學,《語嫣選摘》中記載,這雷電門曾經有個高手叫做九翼道人,不過這人已經死在天山縹緲峰了。沒想到這老者居然也會雷電門的功夫,大九天手共分九路,剛才使的是其中一路陰陽手中的一招,叫做翻云覆雨……” 說話間,那老者和黃裳又打在了一處,只聽噼嘭之聲不絕于耳,兩人拳來腳往,斗得甚是激烈,一時之間也看不出是誰占了上風,總之黃裳還是毛手毛腳的老樣子,讓人覺得實在有負他大高手的盛名。 看了一會兒,白勝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黃裳怎么看都跟后世的國足有一拼——遇強不弱,遇弱不強。 雖然不知道魔教副教主和舵主之間有幾個等級,但只看剛才那女子對這老者的恭敬態度,就知道等級相差不少。 同理可知這老者的武功應該比那舵主強上許多,而且這身為副教主的老者剛才一番話已經表示得十分清楚,那就是他殺黃裳易如反掌。 但是事實卻并非如此,黃裳贏不了那個蛇行貍翻的秋霞,這副教主卻也贏不了毛手毛腳的黃裳。盡管無論怎么看都覺得這副教主的武功很厲害,招式玄奧,聲威赫赫,勁風卷起枯草敗葉,籠罩了黃裳的周身,但就是只開花不結果,就是無法傷到黃裳分毫。 雖然魔教眾人的吶喊助威聲一直沒停,但是那副教主似乎已經老臉無光,驀然長嘯一聲,聽起來竟似禽鳥鳴唳,隨之掌法大變,不再以拍擊為主,而是掌化禽喙之型,以指尖戳擊敵人,出手角度甚是陰狠刁鉆,攻擊速度暴漲! “這是仙鶴手!黃裳要頂不住了!”蕭鳳的語氣里有些擔憂。她也明白,一旦黃裳落敗,就意味著魔教里應外合的戰略成功,那么即使白勝找到了安道全也無法出城了。 像是在印證蕭鳳的判斷,話音未落,黃裳的肩頭就被戳中了一下,身體踉蹌倒退,猶如風中殘燭,飄搖欲倒。 “嗖!”蕭鳳的弩箭射出去了,沒有征求白勝的意見,她也沒有時間征求白勝的意見。 恰在此時,花園北面的失火房屋轟然坍落,砸得熊熊火勢為之一窒,花園中的熱浪瞬間減弱了許多。 白勝的視線里,那支弩箭堪堪就要射在魔教老者的咽喉,卻莫名其妙地速度大減,又拐了一道彎,繞過了老者的右側,竟而射向了那個叫做秋霞的女子。 這一下變生倉促,弩箭的速度雖已減慢,但弩箭畢竟是弩箭,再慢也慢不過拋射下落的羽箭,那秋霞根本來不及躲閃,竟被弩箭射在右胸之上,疼得發出一聲慘叫。 白勝忍不住就調笑出聲:“干嘛啊?真以為我看上了這個女子啊?提前就要鏟除情敵么?” “呸,誰跟她是情敵?那副教主周身有真氣防御!”蕭鳳忍不住解釋了一句。 那副教主大怒,說道:“居然偷襲老夫……” 沒等他把話說完,黃裳原本踉蹌的身形驟然停穩,渾身散發出一股巍然的氣勢,有如淵渟岳峙,在丈許之外揮出一掌。 老者不禁語滯,剛想說你與我近身相斗都奈何不得,如此遠的作勢攻擊又有何用?卻突然覺察出一道詭異的陰風襲體!暗道不好!急忙振臂縱躍飛上半空,姿態之優美,真的好像一只仙鶴一般。 但即便如此也已遲了,他只感覺小腿一疼,體內真氣自然向痛處趨集,卻也不過是亡羊補牢,低頭去看時,只見右小腿膝蓋下褲子綻裂出一道血口,血口中露出了白森森的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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