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1月1日,16:7,中華,京城。
阿濤用力抬起酒吧的卷簾門,嘩啦啦的聲音把他從迷醉中驚醒。他抬起腦袋,微微睜開迷蒙的醉眼,旁邊的調酒師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陸續有年輕的男女走進來。盡管在寒冬中的中國北方,到這個地方來的女人華麗的長衣下依然是短裙和絲襪的打扮。室內的音箱中飄出節奏明快的音符,盡管還沒到氣氛最火熱的時候,盡管昨夜剛剛經歷了跨年夜的狂歡,這些人已然開始為徹夜的搖擺做著預熱。
穿著皮裙的少女踱過來,在他的身邊坐下,笑盈盈地讓他請一杯酒。他沖著調酒師點點頭,調酒師便調了一杯繽紛的POUSSE-CAFE端過來,放在了少女的面前。他盯著調酒師看了好久,年輕的調酒師才不甘心地往他自己面前的空杯中倒了半杯白蘭地。
然而還是沒倒進他的嘴里。阿濤搶先端過杯子一飲而盡,卻將一盒牛奶塞進了他的手里。他用殺人一樣的目光盯了阿濤很久,卻對這個一路跟隨的兄弟毫無辦法。氣憤地把牛奶往吧臺上一丟,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往外走。
年輕的調酒師一臉擔憂,卻在見到老板套在中指上的車鑰匙時放下心來。被人忽視的皮裙少女奇怪地看完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默劇表演,喝完自己的酒,繼續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他從酒吧中走出來,到了自己的車旁邊才發現鑰匙沒了。不用問就是被阿濤順手牽羊了——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敢在阿濤的酒吧里下手。也懶得回去要,事實上要也不一定要得回,自己喝了太多的酒,阿濤肯定不會讓自己開車回去。
原放鑰匙的口袋里被塞進了塊錢,估計也是阿濤的手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從回到北京后,自己的警惕性來低了。否則根沒有人能在自己身上玩這種偷梁換柱的把戲,哪怕是自己喝醉了也不行、哪怕是阿濤也做不到。
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個地名后就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后座上。北京的出租車司機都是有名的“侃爺”,不過這位還好些,看他精神不濟,并沒有喋喋不休地耍嘴皮子。
交通狀況并不好,盡管是在元旦長假期間,路上仍然有些擁堵。出租車走走停停,搖搖晃晃的感覺仿佛讓他回到了那些熟悉的光景中。
……
“天權,你丫到底會不會開車?老子早上吃的壓縮餅干都快被搖出來了!
“沒辦法,猴子的車就這樣,有事你下車走著。”
……
“前面沒路了。所有人下車,搜索前進,注意隱蔽。”
……
“天璇呼叫北斗,發現目標隊伍。四十五人,駝畜十五。自動火力,配有擲彈筒和單兵火箭彈。預計五分鐘后進入伏擊圈。完畢。”
……
“開火!”
……
“天樞呼叫北斗,確認目標三十二人被擊斃,兩人喪失行動能力。有三人組攜帶火箭彈向天璇方向退走。完畢。”
“天樞前去支援,完畢!
……
“天樞呼叫北斗,我方向三人組被擊斃。完畢。”
“收緊包圍圈,天樞前往455方向。其余各單位自由開火。完畢!
……
“搖光呼叫北斗,確認目標三十九人被擊斃,三人喪失行動能力。完畢!
“注意隱蔽,現在我們不急。”
……
“頭兒,我發現他們了,在你兩點鐘方向、開陽正前方的樹后面。有一個擲彈筒!
“允許射擊。務必保證各單位安!
“我也想打,但我這里沒有射擊角度。狗日的隱蔽的太好了!
“那就等著,密切監視。”
……
“頭,天璇那邊繳獲的火箭彈拿過來試試?”
“可以!
……
“玉衡前往目標所在地。注意安,完畢。”
……
“玉衡呼叫北斗,目標三人確認死亡。完畢!
“各單位搜索該區域,注意那三只斷翅的鳥。完畢。”
……
“天璇呼叫北斗,發現鳥兩只,一只死亡,另一只估計也快了!
“給他個痛快!
……
“天權呼叫北斗,發現最后一只鳥,估計還有得救!
“體向天權方向靠攏!
……
“心!”
“砰!”
“混蛋!”
……
“大夫,快!”
……
“頭兒,嘉獎令下來了,集體一等功。你的個人一等功,弟兄們都是二等功!
……
“頭兒,我們出去一趟,你安心養病。我們很快就回來。”
……
“頭兒,對不起,我沒帶好北斗隊。玉衡和搖光……”
……
“蘇鉞同志,你的身體已經完康復,可以歸隊了。”
……
“蘇鉞同志,我們很遺憾地通知你,你的爺爺,昨天晚上因病逝世。如果你需要回家吊唁,大隊會為你特批探親假。請節哀!
……
“頭兒,你怎么了?”
“快點來人!”
……
“蘇鉞同志,經過檢查,你的身體完沒有問題。我們推測,突然暈倒是由于你曾經的兩名戰友的犧牲和親人的突然去世導致的心理性問題。希望你能配合心理醫生的工作,盡快康復,回到工作崗位。”
……
“沒有辦法。復員吧。”
……
“敬禮!”
……
“先生,先生,到了,您這區出租車進不去。車費一共83塊。”
他睜開眼睛,看了看車窗外自己住了半年仍然有些陌生的高檔別墅區,掏出1塊錢遞給司機,丟下一句“別找了”,就開門下了車。
搖搖晃晃到了自己的房子前,卻沒去開門,而是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臺階上,把頭深深埋進了手掌里。
反正就只有自己一個人,門里門外又有什么區別呢?
原是蘇家的天之驕子,中國人民解放軍粵省軍區“北斗”特戰隊的隊長。在一次執行境外秘密任務的時候為保護隊友而被敵方傷員開槍擊傷。只不過在醫院里面養了三個月的傷,少了自己的“北斗”隊就因為臨時加入隊員的配合不緊密而付出了三人犧牲的慘重代價,其中兩人正是日夜和自己戰斗在一起的隊友。悲痛的心情尚未平復,自己的爺爺,已經退休的蘇家定海神針,共和國的締造者之一就因病逝世。接連而至的打擊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終于在一次訓練中毫無征兆地突然暈倒。
部隊的心理醫生進行了介入,但自己好像被困在迷城中再也走不出來了。自母親去世,父親作為政治家族中的異類,**經營著一個龐大的集團公司。爺爺持己甚嚴,父親的產業不僅沒能得到家族的利好,反而被爺爺要求著在各方面做出表率。父親在一年前也因車禍去世,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自己限于身份,并不參與公司的經營和發展。原父親去世的傷疤在這一年里被抹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卻又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
從沒想過自己會這么脆弱。原以為,那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在五年的軍伍生涯中,早已將精神鍛煉得像**一般的堅硬。然而……
告別了部隊,告別了鐵與火鑄成的特戰隊,自己好像忽然沒了支撐。如果連番的打擊廢掉了一個原意志堅強的鐵血軍人,那么無法調整的心態讓他不得不從軍中退出的事實則廢掉了他整個人。再也沒有了年少輕狂,也沒有了鐵血意志,更沒有了奮斗的目的,忽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廢物。
沒錯,廢物。
從軍隊中退伍,返回北京,大伯在機場迎接自己。多余的話沒有,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了句:“回來就好!
去了父親的公司一趟,卻發現自己完插不進手去。那幫職業經理人將整個公司經營得妥帖而嚴密,從頭到尾跟著自己的職場麗人熱情而又警惕。
自己還能做什么呢?
廢物!
自己該做什么呢?
他站起身來,原應該挺直的背脊在暮色中微微有些佝僂,打開門走了進去。
別墅是父親留下的遺產之一,自從父親去世后就一直空著,大伯母偶爾會讓人過來打掃一下。自己住了三個月了,卻感覺像是一座空曠的墳墓。
他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呆呆地躺了好久,忽然開始懷念起入伍前鮮衣怒馬的少年生涯。
蘇家的少爺、蘇氏集團的繼承人。這樣的身份讓他在京城如魚得水。如果不是爺爺實在看不下去,或許他會一直那樣浪蕩下去。而如今,把他送入軍隊熔爐的爺爺去世了,曾經山一般屹立在身后的父親也去世了。自己離開了軍營,回到了這個讓現在的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他從沙發上爬起來,進了車庫。
一輛低矮的跑車平靜地趴在車庫里,灰色的車衣蓋住了它特立獨行的外觀。他把車衣掀開,露出一臺銀灰色的車來。
蝙蝠LP64,在豪車云集的京城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好車,卻是父親送給自己的18歲生日禮物。自己在得到這輛車后在深夜的城區中超速行駛,最終被交警帶進了拘留所過了一周。一周后,爺爺把自己送到了部隊。
他坐進低矮的駕駛室,將車發動起來,65L排量的發動機發出久違的吼聲。哪怕在五年的時間里靜靜呆在車庫中,車子的狀況依然良好。
從區出來,選了一個方向。
要到哪里去呢?
他深深地踩下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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