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騎出了城風(fēng)也似的朝正北狂奔而去,一口氣奔了十余里至山口才放緩速度,這里風(fēng)更大,常宇忍不住掩了掩衣口四下張望一番:“再過月余這里便要大雪封山了吧”。
祖大壽點點頭:“但卻不能讓他封了,否則前功盡棄”。
常宇懂他的意思,是防備韃子軍趁封山斷路襲擊塔山堡。
“那月余之間塔山堡能建好么?”常宇問道,祖大壽點點頭:“足矣”說著舉目掃了兩邊山峰:“每次經(jīng)由這山谷總會聽到麾下將士談?wù)摱焦?dāng)初在此伏擊多爾袞的那場大戰(zhàn),督公勇猛猶若天將,被寧遠軍奉若神明,當(dāng)真令人欽佩至極”。
“老將軍莫笑咱家了,論勇猛咱家不及老將軍萬分之一,整個遼東每一寸土地上都曾留下老將軍的鐵馬金戈縱橫沙場的雄姿,這才是我輩楷模”。
祖大壽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意,看著遠處長嘆一聲:“老矣,老矣,便是英雄亦有遲暮時”。
“廉頗八十尚能飯否,祖將軍這才哪跟哪啊”常宇趕緊道,祖大壽忍不住笑了:“督公大人學(xué)識不淺啊”。
“咱家哪里談得上有什么學(xué)識,只是喜歡聽英雄豪杰的故事罷了”。
出了山口,便是后世的葫蘆島市,不過這時候的葫蘆島還只是個島而已,倒是其下轄的連山區(qū)卻是明軍的一個軍堡叫連山堡,只是前年遭韃子軍毀壞太嚴(yán)重已沒有重修的必要了。
明代軍堡駐軍同時也納百姓并非絕對的單一的軍事堡壘,其大小不一,小的還不如個村子大,駐軍幾十開墾養(yǎng)殖自給自足。大的則如城,比如錦州旁邊的松山堡當(dāng)時也叫松山城,但普遍的軍堡面積周長里許到二三里不等。
這塔山堡周長二里,雖遭韃子破壞但根基具在,只需夯土筑墻重建堡門再造些兵舍便可,且其西邊臨近便有葛砬子山,取土石料十分方便。
祖大壽征調(diào)民夫五百兵馬一千在這里日夜趕工,這一千兵馬閑時為工,戰(zhàn)時為兵。
經(jīng)過月余施工,塔山堡的城墻已建了丈余接近完工,堡門亦已建成,余下則是軍堡里的兵舍才剛開工,畢竟在韃子不停的襲擾下,當(dāng)然要先以筑墻為主。
軍堡的工地還在忙忙碌碌,數(shù)百民工及兵卒不畏寒風(fēng)干的熱火朝天,遠處有數(shù)十騎兵在來回游蕩巡視,堡內(nèi)搭建了一個三丈高的瞭望哨,但有發(fā)現(xiàn)便會立刻示警,下邊忙碌的士兵則會立刻丟下手里的活翻身上馬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常宇在堡內(nèi)繞了一圈,贊嘆道:“如此速度半月可成,祖將軍當(dāng)真是用了心”。
祖大壽苦笑:“這都是拿銀子砸出來的,當(dāng)然了也是將士們賣力”。
“但凡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算事”常宇抬頭看了看瞭望哨:“塔山堡建成之后祖將軍先練練手,明年開春后咱們再把杏山堡砸出來!”
祖大壽略顯激動起來:“那杏山堡可得費不少銀子了,而且阻力更大!”
“銀子咱家來解決,阻力則要交給祖將軍來抗了!”常宇笑了笑,便往那瞭望哨上爬去,祖大壽緊隨其后:“韃子見咱們重修塔山堡,必然接著大力損壞那杏山和松山堡,增加咱們重修的難度的同時更會遣大兵力襲擾,絕非眼下這點力道”。
常宇登上瞭望哨,取出千里鏡觀望,今兒天氣晴朗視野極佳,登高可望數(shù)十里,西邊群山莽莽,東邊是碧波萬里的大海,正北則是一望無際的曠野,甚至可見十余里外的七里河畔有不少人馬在游蕩,祖大壽說那些是韃子兵。
或許是戰(zhàn)線太遠出大兵力后勤補給困難也擔(dān)心被打埋伏又或是多爾袞此時并不想惡化局勢,雖不停的襲擾明軍重修軍堡但從未發(fā)動大規(guī)模襲擊,最多百余騎。
這正是他聰明的地方。
以明軍重修軍堡對錦州虎視眈眈步步緊逼為由,賴在錦州不走和明軍不停的產(chǎn)生沖突以此來化解內(nèi)部壓力,但又十分的克制,因為他知道若是把明軍惹急了,直接圍城打錦州,或者直接撤走不修的話,平衡一下就被打破了,那時候他則無法以外部壓力抵消內(nèi)部壓力,而成了內(nèi)外煎熬!
當(dāng)然了,明軍會不會一咬牙真的圍城打錦州?若在往年,多爾袞可以很肯定的說,不會!別說他襲擾一個重建的軍堡就是去襲擾寧遠對方都不敢吭氣也沒那實力。
但現(xiàn)在,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雖說明軍連番大戰(zhàn)之后也是精疲力盡,但卻早已不能以常態(tài)度之,因為多爾袞在這上邊吃太多虧了,他根本把不住那個小太監(jiān)的脈!
何況眼下的他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對方不來打他都快吃不消了,若真來了,那后果不堪呀。
那明軍為什么不趁他病要他命呢?
常宇也想啊。
奈何力不從心。
如今關(guān)外這點兵力以及糧草儲備都根本不具備攻打錦州的條件,只能一邊休養(yǎng)生息一邊徐徐圖之,眼下雖進攻不足,但防守有余,撩撩韃子的實力還是有的。
“韃子幾乎天天來犯,輸贏幾何?”常宇舉著千里鏡盯著七里河畔那些韃子兵問旁邊的祖大壽。
“末將在此有兵上千,從未讓其近十里之內(nèi)”祖大壽笑了笑,常宇嗯了一聲,突然問道:“韃子兵力是否愈來愈多?”
祖大壽垂眉想了一下:“還真是,起初十余騎,后來二三十,而后近百,這幾日都在百騎之上”。
常宇冷笑一聲:“其兵力會愈來愈大,或許十來日后當(dāng)有五百近千之余,這個冬天不會太平的,這軍堡雖能建成但能否守住還得看祖將軍的真本事了”。
祖大壽一怔:“督公以何做出此等判斷?”
“因為隨著時間越久,來自沈陽對多爾袞的內(nèi)部壓力就越大,他便要以此抵消,祖將軍不妨想一想,其實從您動工之初,多爾袞便可遣大軍來襲擾,他雖補給稍稍困難些卻可阻您施工,一旦拖到過冬便施工無望了,他為何不這么做呢?”
祖大壽一怔:“督公是說其實多爾袞內(nèi)心還想讓咱們修這軍堡?”
常宇大笑:“他當(dāng)然不想,然則現(xiàn)實卻逼著他不得不想,咱們?nèi)舨恍捃姳に麆t沒事干了,便找不到借口來抵消壓力了,這和養(yǎng)賊自重極其相似,他是養(yǎng)咱們自救”。
“奈何咱們是大明邊軍,不是賊!這番則要他好好吃吃苦頭”祖大壽哈哈大笑,突的眉頭一皺,舉起千里鏡往正北瞧了瞧:“狗日的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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