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陶云東和方玉海在為逃避追兵躲入五龍山，雖得以保了命卻也被困山中，因為山下每日都有數(shù)股賊軍巡邏隊游弋，更不提那些山下村民百姓了，幾乎都是賊軍眼線，發(fā)現(xiàn)有可疑人立刻就會通風(fēng)報信。

    “這些百姓也忒是可恨了！竟與賊同流合污，這他么的是通賊”陳所樂忍不住罵道。

    常宇苦笑搖頭。

    陶云東長嘆口氣：“諸位發(fā)現(xiàn)這邊的老百姓與對岸有何不同沒？”

    “有何不同？對岸的老百姓不通賊”陳所樂哼了一聲，常宇又搖頭，長呼口氣：“這邊的老百姓還有口飯吃，對岸的在啃草根”眾人愕然無語，仔細(xì)一想還真是的，他們一路走來百姓雖也貧困，但還有家有院有吃的，可對岸呢？年初賊軍東征渡黃河?xùn)|去戰(zhàn)火連天加天災(zāi)早就弄的民不聊生，而這邊呢，李自成化地自治，對治下百姓免賦稅，又無戰(zhàn)火之患，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簡言之就是自己家里照顧的好好的，跑別人地里禍害了，這一增一減，高下立判，黃河西岸的老百姓雖也苦也有天災(zāi)，但還能安居還有口飯吃，可對岸呢，餓殍遍地民不聊生，據(jù)說前幾個月有很多老百姓渡河西去逃荒……

    老百姓不管誰坐天下，只管著有沒有飯吃，誰給飯吃。

    這邊的老百姓有飯吃就覺得賊軍好呀，你看對面朝廷的地盤那些老百姓都快要餓死了！這一對比就覺得闖王更好了。

    所以他們就覺得賊軍比官兵好，大順國比大明國好。

    所以這邊的老百姓都很親近賊軍，對官兵有敵意和排斥之心，用常宇的話來說，全民皆賊！

    是不是覺得，和咱們黨某個時期特別特別的像啊，那時候某某根據(jù)地不就是在李自成現(xiàn)在地盤么，發(fā)動治下全民反間諜反滲入，且老百姓對這種事的積極性也特別高。

    卻也給官兵的探子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因為大雪封山老百姓最多也就在山腳砍柴很少入深山的，便是連獵戶都少來，賊軍探馬沒事更不會入這深山老林溜達(dá)，這讓陶云東和方玉海得以保全了性命，卻也漸漸有些大意，白天生了火雖然加以掩飾，卻好巧不巧被呂大虎發(fā)現(xiàn)了。

    幸好碰到的是自己人，否則定然沒了性命。

    卻也幸好大意了一下才能碰到自己人，或者何去何從還不知道怎么辦，且兩人已斷糧數(shù)日，全靠山中捕獵度日茍延殘喘。

    兩人經(jīng)歷之艱苦令眾人咂舌，做探子就是行走在刀尖，危險隨時隨地，衣食住行都異常的艱苦，這些常宇感同身受，但更關(guān)注的還是有關(guān)敵軍部署的情報。

    據(jù)陶云東兩人所探，蒲城至少有數(shù)千之眾，當(dāng)然一個小小縣城不可能陳兵如此之多，而是加城外的兵營：“此去正南十里有個五虎山，賊軍那里有個軍營，吾等難以靠近刺探，但從其他渠道得知至少兩三千人，加城中的，蒲城駐兵少則五千！”

    “所謂的其他渠道是否可靠？”況韌提出質(zhì)疑，陶云東微微搖頭：“根據(jù)周邊村民所見進而做出的推斷”。

    刺探情報有很多種法子，但主要的就三種，第一在對方軍方有人或者設(shè)法靠近進而套話，第二則是靠近軍營觀察，第三則是從軍營所在周邊的村里百姓那打探，比如最近進出的兵馬，糧車數(shù)量等等來判斷。

    當(dāng)然了在這個全民皆賊的環(huán)境下，如若直接向老百姓打探那無疑取死，要旁敲側(cè)擊，比如，我前幾天見數(shù)千兵馬從某某村過去……必有人搭話，陶云東是資深探子，深諳其道便給眾人科普了些刺探小技巧，眾人聽的認(rèn)真。

    怪不得這周邊如此嚴(yán)密，往東就是臥虎山軍營，往西是蒲城，為免官兵探子滲入，賊軍確實下了功夫。

    “我懷疑，大荔亦有重兵駐防！奈何根本過不去，不讓過境”陶云東皺著眉頭說道。大荔是同州府治所所在，隔河對面就是蒲州（永濟）官兵若從蒲州渡河大荔便是首當(dāng)其沖！

    大荔在蒲城東南相隔百余里。

    “不讓過境什么意思？”常宇皺眉。

    “您看這個”陶云東從他的布袋里翻出一物，常宇接過是一張桑皮紙，邊寫著‘照身帖’以及陶云東在城里居住所在地，幾口人從事什么職業(yè)，邊還蓋了偽知縣的印，這他么的是身份證啊和鬼子時期的良民證也沒啥差別。

    “城中百姓人手一個，進出全靠這個，否則說破天你也別想進出搞不好就還會被當(dāng)做官兵探子捉了……”陶云東的話讓常宇一眾人目瞪口呆。

    “城外百姓可有這個？”

    陶云東搖頭：“近城的幾個村子有，余下好像只有村里的里長里正有……吾曾持這玩意想去大荔那邊，結(jié)果半路就被攔了，說是在那邊不管用，想入境要去要么寫條子才才行，要注明去往何處，探親還是訪友，親友叫什么等等……若無這些入境則會被當(dāng)做官兵探子盤查……”

    竟這么嚴(yán)！

    “不過也沒必要冒這個險去往大荔刺探”常宇聽了輕搖頭：“無論觀中平原是否賊軍的主防線，大荔和蒲州隔河對峙必有重兵防守的！”眾人點頭贊同。

    常宇卻又陷入了深思，此時手頭掌握的情報，黃河沿岸東北角的韓城有兵千余，郃陽三千以，澄城縣數(shù)百，白水不詳，但蒲城至少五千有余，和蒲州隔河對峙的大荔不言而喻，這方圓百里之內(nèi)，至少有萬兵馬，而南線緊鄰華山渭水的潼關(guān)，華州，渭南等地，尚且不知，但那邊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兵力多少都是次要。

    如今的李自成還有多少兵馬？

    東征時牛逼哄哄號稱百萬，實則就六萬精銳，余下都是裹挾的炮灰，結(jié)果在太原被常宇一頓暴揍在保定府被按在地摩擦，后有被高杰三人一路啃，過河時也不過四五萬，甚至只余三四萬。

    當(dāng)然其麾下并不只有這些，其東征時在西安留田見秀及一部兵馬守老窩，這支兵馬數(shù)量不詳，但姑且算萬余其現(xiàn)在在西安的兵力也最多五萬！

    其他地方自然還有，但他地盤也大啊，榆林，固陽，銀川，蘭州，延安那些地方也得駐防，襄陽，荊州也有不少兵馬，但左良玉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不從西安要兵馬協(xié)助都不錯了。

    就這五萬兵馬，想擋我腳步，李自成你想的美啊。

    當(dāng)然李巖也知道李自成的本事，蠱惑的本事！轄內(nèi)老百姓隨時都能變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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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萬兵馬，至少兩萬來駐防西安，潼關(guān)這個兵家必爭之地五千到萬余是跑不掉的，大荔首當(dāng)其沖，也得萬！剩下一萬五就分在關(guān)中平原的各處。

    如今各地兵馬部署知道了個大概，可還是無法知曉哪里是主防線！

    But！

    常宇覺得不重要了！

    因為他此時已有了最佳的作戰(zhàn)方案，無論賊軍主防線放在哪里都一樣了！

    眼下他就要返回蒲州和李巖商議這事！

    只是，現(xiàn)在……有些身不由己了，你以為這里是游樂場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周邊不光有駐兵，還有來往不息賊軍巡邏隊，更有專門追蹤而來捕殺他們的探子，更有全民皆兵的眼線，可能剛下山就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往哪兒跑？

    到處圍追堵截跑是跑不掉，藏入這山中？

    沒人知道的時候倒可藏一段時日，若知道這里邊藏著那幾個一路殺進來的官兵探子，賊軍一入山往那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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