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就那么微微一緊，而車子，即將駛向主干道。
向左向右，這似乎是個選擇問題……
但仔細想想，既然已經選擇回國，她又是不是真的有選擇？
罷了……
在車子駛向主干道的剎那，她猛地一打方向盤，向左行駛。
哪怕，明知那是不歸路。
半個小時后，白色奔馳停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
姚雨菲仰頭看向這個小區，和當初她來的那兩次一樣，還是那么殘破，臟舊。
她呼出一口氣，停下車子，下車。
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她其實并不確定他依舊住在這里，會不會，已經搬走？
但即使他搬走了，也無礙，他現在依舊是姐夫的司機，上次機場碰到過，他對自己沒有刻意躲閃，反而一如往昔的謙遜禮貌。
所以她找他，他應該不至于躲著。
她也總有辦法能夠找到他的。
她裹了裹身上是棉襖，其實，不算很冷，或者，只是情怯。
她穿著黑色皮靴，皮靴有跟，但不高，但的確襯得她的腿很長很細。
出國的這一年多，母親說她瘦了許多，心疼的很，經常規勸她多吃點兒。
可她就是吃不下，飯量變得很少，不過身體檢查倒是沒出什麼問題，就是單純的瘦。
他記得他就住在一樓，靠近樓梯左邊的一個房子，不算很大，里面的東西也很少，可打掃的很干凈。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她很快找到了那棟樓，也很快找到了那扇門。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她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走過去。
人都來了，再躲著也沒什么意思不是？
可她剛剛抬腳，便看見那扇門，突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跟著從里面走出一個身材高挑，穿著淺灰色大衣的女人。
女人年紀不大，但也不算小，應該和他差不多大吧。
她凝眉，在想，難道他真的搬走了？這個房子，換主人了？
但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落地，她再次呆住了。
因為女人的身后，又跟著走出來一個男人。
高高的個子，修長的身材，穿著一件黑色大衣，沒拉拉鏈，里面是淺灰色的高領毛衣。
他垂著眼睛，在女人身后帶上了門，跟女人一起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
姚雨菲怔了下，像是意識到什么，立馬轉身，走了幾步，便直接剩下跑了。
她迅速走到了奔馳轎車前，想要上車，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便迅速閃到車的后面。
而那兩個人，已經走了過來。
走到她的車子跟前時，她明顯感覺到兩人的腳步一頓。
女人詫異的聲音傳來，問他：“怎么了？”
記憶中熟悉的，帶著點清冷的男子聲音傳來，淡淡的，說：“沒什么。”
女子“恩”了一聲，說：“那走吧。”
男子微頓之后，點頭：“好。”
然后，再次傳來腳步聲，兩人一起朝著小區門口走去。
等到他們的身影走遠，姚雨菲才敢抬起頭，看向兩人身影。
方才那女人的容貌她沒有看太清楚，但只看背影的話，身材，身高，和他都是很般配的。
上次在機場，兩人只簡單打了招呼，之后匆匆作別，而她對他現在境況，其實不算特別了解。
他有女朋友了嗎？或者，結婚了嗎？
剛才那個女人，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妻子？
她覺得心里亂亂的一片，有稀疏的陽光落在自己的臉上，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從車子的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模樣，蒼白，憔悴，頹敗不堪。
她忽的失笑了下，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
她站在那里很久，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失去知覺，又在寒冷中一點點的找回知覺。
她才拿出車鑰匙，開了車門，坐進去。
雙手握向方向盤后，她才感覺到她的手已經僵硬無比。
她眸子閃了閃，心里閃過很多，特別亂，她也理不清都是一些什么。
可她卻知道，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現在需要離開這里，她要馬上開車。
她咬著唇，啟動車子，腳上也是一片冰冷。
明明車內的空調已經開了，她還是找不到一點兒溫度。
車子打彎，她看到不遠處一輛垃圾車開過來，心里一晃，猛地調轉方向盤。
下一秒，“砰——”的一聲，她的車子，撞到了樹上。
她似乎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在大喊，她傻掉了，坐在車里，一動也不能動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有人很猛烈的敲打她的車窗，她怔了下，轉過頭，便看到了他的臉。
她有點恍惚，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吧。
怎么會是他？他方才不是跟那個女人一塊走了嗎？
他走了。
所以，怎么可能是他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對方還在猛烈的砸車窗，而且越來越用力了。
她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愣了下，這才回過神。
然后猛地，解開了車門鎖，門開了。
歐翔的叫聲清晰的傳來：“你丫的瘋了嗎？我讓你左轉你沒聽到？找死嗎？！！！”
他是真的氣死了，否則不會那么大聲。
姚雨菲也是第一次聽到他這么大聲！
姚雨菲是愣愣的看了他幾秒，然后聲音細細的說了句：“我……左轉了啊！”
“靠！”
歐翔罵了一聲，跟著問了句：“受傷了沒？”
姚雨菲搖搖頭。
除了冷，沒覺得哪里疼，好似，沒受傷吧。
歐翔卻好像信不過她的話一般，整個身子探進來，解開了她的安全帶，大致用手檢查了下她。
確定好似真的沒有受傷的地方，總算放下了心。
全身上下除了敏感部位，幾乎都被歐翔摸了個遍的姚雨菲：“……”
歐翔長長吐出一口氣，聲音總算軟和下來，變回了曾經那個說話雖然冷，但也不失溫和的歐翔。
他說：“抱歉，姚小姐，剛才失禮了。”
姚雨菲：“……”
變得太快，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緩了口氣，她才輕輕開口道：“……沒有，是我的錯。”
歐翔“恩”了一聲，跟著對她伸出一只手：“那么，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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