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這句話中蘊含了多少悲傷,但我能明白,那些曾經過他手中死去的癡情人,并不少。
“如果我不修補她的魂魄,她還有多久時間?”
冷峻男子回答:“我所見丟失了魂魄之人,從來沒有活過二十歲的,看她眉間的黑氣濃郁程度,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屆時不入輪回,魂飛魄散。”
“我不會讓她變成這樣的。”
他緊緊盯著我道:“那樣魂飛魄散的人就成了你!
“那就......這樣吧!
他自嘲一笑:“我不懂愛,所以總感覺你們是愚蠢的。”
我淡然道:“如果你心中能感受到疼痛,那么你也擁有享受愛的權利。等到你的愛人來臨時,我相信你也會變得愚蠢!
月光漸濃,冷峻男子的身影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我一個人留在這漫漫長夜。
“就從明開始吧......哥哥一定會讓你擁有完整的人生。”我輕聲著,手指撫上腰間黑色的鈴鐺,那些紅藍的痕跡微微泛光,仿佛在附和著我的話。
這上面一滴滴斑駁的血淚,到底是誰銘刻上去的呢?
......
魂魄乃虛無之物,生人不可觸之,唯有借法之力。
三界魂魄鈴便是可以溝通魂魄最好的人器,被它碰觸到的魂魄,其碰觸的部分都會被剝奪下來,會被凈化掉其中的意識,化作最純粹的魂力,而這股魂力,可以修補其他不排斥這股魂力的魂魄。
因為被修補的魂魄無法一次性吸收大量魂力,根據器靈判斷,日月妾的魂魄之傷需要經歷共四十九次的修補,所以每晚上當她要安寢的時候,便是修補她魂魄最好的時間,她只需要好好睡上四十九,便可以恢復健康,不僅如此,修補魂魄的過程非常舒服,有助于她的睡眠。
“哥哥,我躺好了,開始吧!”
第一次治療的時候,她顯得非常興奮,雙手伸在半空胡亂揮舞,我不禁笑著將她不安分的手按捺下來,手指停留在她的額頭處。
“不要鬧了,將注意力集中在我點住的地方!
她乖乖地回答道:“好!
我松開了日月妾的手,從旁邊取來一根千鐵木咬在嘴中,看向一旁靜默無聲的冷峻男子,點了點頭。
冷峻男子目光帶有幾分復雜,最后只是無聲一嘆,拿出黑色的三界魂魄鈴重重一搖。
“叮!”
一股巨大的疲憊感頓時席卷而來,眼前模糊了許多,我沒有去抵抗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困乏,趴在床邊沉沉睡去,而日月妾的呼吸也變得均勻。
鈴聲變得輕快,一串串的“叮鈴”聲仿佛在呼喚著什么,讓人無法抗拒的被吸引過去,雖然我已經睡過去了,卻還有自己的意識,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好像自己成為了第三者,魂魄飄在身體外一樣。
我看見冷峻男子彈了一下黑色鈴鐺,鈴鐺頓時落在我的眉間,隨后又返回他的手中。
便是這一下眉間的碰觸,讓我如同被九之雷轟中一般,密密麻麻的血管浮現在皮膚表面,并多處炸裂,肌肉猛地鼓起,睜開的雙眼卻不見黑瞳,只剩下了可怖的眼白,舌頭死死抵在千鐵木上,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從我口中響起,牙根處濺出鮮血,流滿地面。
我從未想過魂魄剝離之痛竟然這般疼痛,比地獄第十八層的那些刑罰還要痛,地獄的刑罰只不過是在魂魄上留下痕跡,而三界魂魄鈴是直接在魂魄上挖走一塊。
我在地面上疼得打滾,雙手不由自覺撓著自己的脖子,血淋淋模樣讓冷峻男子又是一嘆。他再次將三界魂魄鈴彈出,達到日月妾的眉間,一股白光從三界魂魄鈴中涌出,輕松地融入她的身體。
日月妾眉頭平整,面容徹底放松下來,嘴角還帶著幾分舒服的微笑,與在地上痛苦打滾的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野獸的低吼在不斷蔓延......
半夜的時間過去了,我在滿是血水的地上虛弱地爬起來,吐出的千鐵木上鑲嵌著幾顆牙齒。看著在床上安眠好夢的她,眼底不由自覺流露出一種溫柔。
伸出手想要將黏在她鼻翼的那根細發撩開,卻看見自己指甲上還殘留著一些自己的血肉,遲疑一下,又收回自己的手。
下與我何干?浩劫與我何干?沒有了她,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還有四十八次,害怕這種痛的話,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只怕我撐不到見她完全恢復。”
冷峻男子搖頭,殘酷地道:“那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如果你死了,我會直接將你整個魂魄抽走,保存在三界魂魄鈴中,繼續每日為她渡入魂力,直至康復。”
“那就拜托你了!
“......不必客氣,因為你是我的主人我才會幫你。雖然很快就不是了!
我將這狼藉一片的房間收拾干凈,然后去沐浴更衣,身上最后剩下的淡淡血腥味便用木蘭草的汁水涂抹掩蓋,等一切收拾完之后,我重新坐回到日月妾的床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睡顏。
“她美嗎?”
我突然問身后的冷峻男子,他沉默一會,非常誠實地回答道:“美。”
“對我而言,世間一切加在一起,都沒有她半分美麗。”我微笑,魂魄的痛苦還沒有完全褪去,所以握著她的手還有些顫抖:“這世間固然有善良的存在,但丑惡也永不消散,唯有她是永恒的美麗。從我就和她在一起,我的存在便是為了保護這份永恒,而不是為了保護這個曾傷害過我們的世界。”
冷峻男子沒有再話,只是靜靜地聽我話。
“后事我都已經打理好了,呂姐姐會成為一個藥者、醫師,時刻注意她的身體;金葉婆婆愿意成為她的守護者,直到她壽終正寢;夜合愿意放下公主之位,做她的侍女,代替詩詩的位置!
“銀浦寸步不離地保護落心,盡染維固著十堰僅剩的尊嚴,沒有什么是我應該擔心的了。唯有最后,我要找一個離開的借口,讓她能安心地待在瑤山,這才是最難的。”
微弱的自語在屋中一句句飄蕩,喃喃不斷,不知飛過誰的心上,繚繞在顫動的燭火中,成為燃燒的養料,最后化作一縷卑微的黑煙,細瘦而綿長。
......
日子一地過去,白日月妾的氣色變得越來越好,言語中都透露著對于未來的向往,我從未見她綻開過那種徹徹底底的笑容,自信與快樂才是她應該有的性子,而不是整孤單坐在輪椅上,安靜得有些死氣沉沉。
夜晚,我的五指在她的床角摳出五道深深的爪痕,鮮血流入凹槽,仿佛是在一旁要為她上色的胭脂。
在三界魂魄鈴的攝取之下,我眼中的世界分成了兩半,一半是黑,一半是白,明明肉身無恙,魂魄卻如入水火中掙扎,極端矛盾的感覺幾欲要令我發狂,每當我堅持不住想要自裁的時候,就躲在陰影處看她無暇的睡容,心中那沸騰的水就能平靜下來。
魂魄一次次被挖走,我總能感覺到自己逐漸變得與以往不同,有時候看著某樣東西就會突然呆滯,等回神時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而缺失得越多,呆滯的時間就越長。
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平時一個月不睡都可以我變成一要睡一次,完全就跟一個普通人一樣。有時候張開嘴就忘了自己要什么,只好重新閉上嘴,日子久了,便不愛話了。
因為身邊都是一些聰慧的人,無論是呂姬還是夜合,亦或落心與銀浦,他們都有些察覺我的異常,為了防止事情暴露,我甚至將自己與日月妾關在了屋子里面,平日里深入簡出,對外對內都是治療魂魄之傷的需要。
因為對于我的絕對信任,所以哪怕我舉止有些變化,卻依舊沒有被他們懷疑。
“哥哥,怎么有一股焦味呀!比赵骆獡沃照让髦綇N房門口,疑惑地問道。
原本正在發呆地我頓時一驚,低頭看向大鍋,里面的青菜已經變成了黑色,濃煙大部分飄出窗口,部分還留在屋中。
“抱歉,我沒控制好溫度,等我再重新炒一份!
將鍋里的黑東西扔出窗外,刷完鍋后重新下油下菜,在等待溫度的時間我轉過身笑道:“妾妾,你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不要強撐著讓自己站起來,容易摔倒。”
日月妾睜開的眸子并沒有焦點,但是卻能根據顏色開始轉動眼珠了,此刻她準確的面向我,眉目幾分抖擻:“嘻嘻,人家興奮嘛,再有三就完成治療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在花田間奔跑了,那可是我做夢都想要做的事情呢!”
腦海中浮現她歡笑著踩過紛飛的花瓣、白玉赤足的模樣,我心中就感覺美好無比,摸了摸她的頭,秀發在指尖傾瀉得快意,就像手伸進了流水中一樣。
我轉回身,控制火焰在鍋里洶涌,大火快速翻炒了許多次后,再下點鹽,精致的菜便可以上桌了。
抱著她坐到木椅上,將兩葷一素的菜色端上桌子,我剛想給她夾點熊肉,卻見她拿起了碗筷,自己夾菜吃飯,再不用別人幫忙,那雙夾著熊肉的筷子就那樣僵在半空。
“哥哥?”
她的視線并不是很好,認識的東西不多,現在正在依靠嗅覺聽覺來辨認別人以前的動作,所以不太能理解我的行為。
“沒事!蔽覔u頭,將熊肉夾進自己的碗中,因為不被需要了,所以以往熟練的動作也變得多余,心中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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