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軍夾了顆花生丟嘴里,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知道,查不出來。”
陳大河一愣,“查不出來?”
身為北金城的地頭蛇,最頂級一層的大院子弟,竟然還有查不出來的人?
這下陳大河是真意外了。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查清楚,”張鐵軍臉上浮現一絲苦笑,嘆著氣比劃道,“全特么是匿名信,一天十幾封往衙門口寄,什么工商、公檢法不用說,報社也不少,特么就連部隊口都有,加起來幾百封舉報信,寄信點在全城各個郵筒,連字都是用油墨機印出來的,指紋也沒有,怎么查?!”
“哦,”
陳大河撇撇嘴,這還真沒法查。
如今可不比往后,監控沒有,偵查手段單一,哪怕在全國最先進的北金,公檢單位里面也沒幾臺專業的檢測儀器,人家研究機構還不夠用呢,哪有多的往那兒擺。
甭說張鐵軍,前兩年的時候,有位大佬親兒子沒了,不也是連人都沒抓住,這時候破案,真得靠運氣的。
陳大河抿了一口酒,問道,“都是些什么內容?”
“還能什么,不就是違規唄,”張鐵軍滿臉的不屑,“就逮著今年五月發的文件,還有倆月前發的通知說事兒,你要說五月份的文件,那確實有點問題,可這么干的人還少嗎?他怎么不去舉報別人?至于這次的,更是八竿子打不著,偏偏生拉硬扯的,你說氣不氣人。”
八月份的通知是清理各類公司,五月份的文件陳大河也知道,嚴禁中高級別以上干部直系家屬經商,除了可以在國有、集體、合資之類有公家背景的企業任職,不許經營私人企業,也不許在這類公司任職。只不過如今文件發了沒多長時間,乖乖聽話的還不多,但要不了多久,肯定會清查。
毫無疑問,張鐵軍他一家人都屬于禁止范圍之內,就他自己一個不在體制內的直系親屬,他算是撞槍口上了。
嗯,茜茜和自己不算,都沒法律關系的好伐啦。
陳大河聳聳鼻子,連飯也不吃了,把筷子擱下,雙臂撐在桌上,看著他問道,“那,來人查了?”
“可不是,”張鐵軍抓起酒杯子一口悶干,吐出一口悶氣,“一天來倆撥,有時候還有好幾撥撞一塊兒,要不是我屬鐵的,非給拍成渣不可。”
陳大河努著嘴巴,眼睛瞇成一條縫,看來這回麻煩真不小啊。
想了想又問道,“后來呢,他們怎么處理的?”
“還能怎么著,耗著唄,”張鐵軍呲笑一聲,“各個口子都是咱大院的兄弟,他們也無非是工作安排下來,就走走流程罷了,還能真把我怎么著?就算他寄報社又怎么樣,誰敢發?這兩個月就這么耗下來的,只是生意受了不少影響,營業額下降了不少。”
陳大河頗有些無語,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關心營業額?!
用手按了按眉心,看著他說道,“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別說你找不出這個人,就算你找著了,能保證再沒別人鬧事?報社是不會發,但別忘了,現今可有不少地下小報,只要肯花點錢,把你當反面例子批判的肯定有。”
自打前兩年文學復興,一大批打著文學旗號的三教九流紛紛涌現,夠條件的找單位掛靠辦報刊雜志,更多不夠條件的就自己找印刷廠,隨便亂七八糟的湊點字數,自己編輯出版銷售一條龍,生意還不錯。
沒辦法,如今可讀刊物太少,但凡印點字的東西都能賣出價來,否則馬佳彤那四本雜志哪來那么大的銷量,就那還是盜版橫行的結果,否則再翻個幾倍都不稀奇。
所以真要搞事,用不著找正規報社,去找那些地下小報一樣能達到目的,說不定在特定范圍內還效果更好。
“你說的我都知道,”張鐵軍擺擺頭,說著嘿嘿一笑,“本來我也打算要不干脆把這幾家公司都關了得了,回頭繼續干我的無證倒爺去,要不然那些兄弟日子也不好過啊,天天跑誰受得了?可是,就在我打算收攤的時候,你猜怎么著?”
陳大河一愣,莫非這事還能玩翻轉?
對了,他剛才說問題已經解決,可就算張老爺子也沒這本事吧。
“哈哈,實不相瞞,”張鐵軍擼起袖子身體前傾,神秘兮兮地說道,“就在幾天前,那些檢查的突然都不來了。”
都不來了?
陳大河很是不解,也沒打斷他的話,等著張鐵軍繼續往下說。
“剛開始我也奇怪啊,難道是那個寫匿名信的放棄了?后來找朋友一打聽,還真不是,”張鐵軍抄起酒瓶給自己滿上,先灌了一口,才說道,“匿名信還有,而且是天天來,數量都沒變過,只不過上面有人說不用查了,這才讓我逃過一劫!”
“不用查?”陳大河眉頭就沒送下來過,詫異地看著他,“原因呢?”
結果更意外,張鐵軍手指一伸指著他,“當然是因為你啊!”
我?
陳大河下意識地眼睛微瞇,腦子轉的飛快。
“是啊,”張鐵軍嘿嘿笑道,“我也奇怪,但我那朋友就是這么說的,具體原因他也不知道,所以今天我才特意過來問問,哎,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兒啊?”
要說這便宜妹夫,他是真心佩服,年紀沒自己大,家世更不能比,卻在這北金城里牌面十足,如今連自己都得仰仗他的面子,真是當初怎么都沒想到啊。
可陳大河當即擺頭,“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怎么了就不是?”張鐵軍一看他那樣子,也不像作假,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那是為什么啊?”
他不知道原因,陳大河已經猜到了,能讓各個口子都收手的,估計只有中樞的人,但首長肯定不會下這樣的命令,那不是他的風格,所以,多半是那天有人漏了點口風,下面的人便揣測心思,投其所好?!
真實原因肯定沒人敢往外兜的,但只需要稍微提點一下,說什么首長很欣賞某某人,就夠夠的了。
甚至這種漏口風的行為極有可能是故意為之,目的也很簡單,不能明著賞,就暗地里給點方便,卻沒想到讓正撞槍口上的張鐵軍撿了個便宜,但賬絕對是算自己頭上了。
只是這種事情不能接啊,一來五月份的文件那是大勢所趨,甭說張鐵軍,就是張老爺子也不能改,之所以老人家沒第一時間交代,多半還是心疼孫子,讓他多顯擺幾天,陳大河敢拿一屋子的茅臺酒打賭,就算沒這件事,最多翻過年,他也會讓張鐵軍收手。
至于第二,那就是中樞的面子不是那么好接的,尤其是這種不清不楚的事情上,一旦讓首長知道,弄不好那天自己就白折騰了,所以,張鐵軍這個攤子,必須得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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