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子戚一張清秀的臉布滿汗水,黑色的發(fā)絲有幾縷貼在了臉,一張唇泛起了不正常的艷紅色,使其看起來竟有幾分冶艷。 他緩緩平復(fù)著粗重的喘息,目光緊緊盯著曲南一,沙啞道:“大人,好手段!”</p>
曲南一十分無辜地笑了笑:“誤會(huì)誤會(huì),本官是想問你,打哪兒丟了那賣身契,用不用本官派人幫你找一找啊?”轉(zhuǎn)頭,毫不掩飾對李大壯的贊許,道:“本官這位衙役頭,干勁兒十足,只得本官一個(gè)字,便沖了去,雖有誤會(huì),卻乃本官之福,這**縣一方水土之福。想必,白茂才這樣德才兼?zhèn)涞淖x人,是不會(huì)介意的。”瞇了瞇狹長的眼睛,情真意切地笑了。</p>
這一次,白子戚覺得,曲南一是真的笑了。他那樣子,看起來真的是十分開心!看來,打了自己,他很開心啊。</p>
白子戚帶來的那些手下哪里敢和曲南一當(dāng)眾叫板?一個(gè)個(gè)兒低垂著腦袋,怕他抬起那貴氣的手指,隔空點(diǎn)點(diǎn)自己的頭,笑吟吟地說一聲打。</p>
白子戚看向曲南一,神色莫名。</p>
曲南一踱步走到白子戚面前,低頭與他對視,緩緩感慨道:“白茂才長了一雙好眼睛。”勾唇一笑,伸手做出捻銀票的樣子,“想必腦子也好使的很。”</p>
白子戚望著曲南一,那眼神黑亮的嚇人。他用沙啞的聲音說:怎么,曲大人,打完人還想要銀子?這裝完烈女當(dāng)婊-子的事,不好做。</p>
曲南一用扇子敲了敲白子戚的腦袋,笑吟吟地說:“真是個(gè)毒舌的。今個(gè)兒,本官心情不錯(cuò),便給你講解一二。這賣奴,分‘自賣’、‘和賣’、‘略賣’和‘掠賣’。‘自賣’不需本官多說,只要腦袋里塞得不都是稻草能明白,更何況是你白茂才呢;‘和賣’,需得被賣人同意;‘略賣’,是指賣人者威逼利誘被賣者;‘掠賣’則是賣人者掠了被賣者,將其販賣。前兩者,可以;后兩條,如違,買賣者均照違律治罪!</p>
“你現(xiàn)在,還覺得本官打你打得無緣無故嗎?再者,你與那燕得林簽了幺玖的賣身契,可曾到縣衙里檔?可有人牙子作證?最最重要的一點(diǎn),那幺玖還是自由身,哪里是你們想賣能賣的?若你仍舊想不明白,本官不介意和你細(xì)說分明。”</p>
白子戚的瞳孔一縮,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幺玖竟然還是自由身!幺玖被燕得林當(dāng)成個(gè)玩應(yīng)兒賣來賣去,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幺玖好歹算是一個(gè)男人,但凡有一分血性,便不會(huì)同意燕得林如此待他。除非,他早已賣身為奴,身不由己。是以,他從未想過幺玖竟然是自由身!是良民!</p>
這該死的燕得林,竟將良民賠給他,簡直是不知死活!</p>
雖說,逼良為娼的事他沒少做,但那些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圍內(nèi)。唯獨(dú)幺玖此事,他確實(shí)不夠小心謹(jǐn)慎。現(xiàn)在細(xì)想來,幺玖此事處處透著詭異,總感覺插手此事之人不止明面的曲南一,好似暗有只黑手,一直在操縱布局。</p>
白子戚被打得狠了,心怒火燒,此刻又因察覺出被人戲耍,簡直是火冒三丈!然,他這個(gè)人素來心思詭異,對這飛來橫禍倒也有幾分承受能力。只不過,經(jīng)此一事,又有兩個(gè)人在他心里扎了根。好的、壞的、惡的、嫌的,都扎根了。一是縣太爺曲南一,二嘛,自然是那未曾露臉的黑手。</p>
白子戚再看向曲南一的時(shí)候,那眼神明顯不一樣了。</p>
曲南一初時(shí)還不覺得怎樣,可被白子戚那幽黑的眸子一盯,才發(fā)現(xiàn),他竟是在對著自己笑!</p>
那笑,原本應(yīng)是冷笑,或者說是惡意的笑,卻不想,竟有幾分歡喜在里面。沒錯(cuò),是歡喜。媽蛋,實(shí)在是太詭異了!</p>
白子戚的眸子閃閃而亮,泛起了十分明艷的光,刺目得狠。那勁頭,有點(diǎn)兒像回光返照。</p>
曲南一甚至有幾分懷疑,他是不是要被李大壯打死了?不應(yīng)該啊。</p>
曲南一將扇子搖了搖,對白子戚說:“本官十分欣賞你被打后的冷靜自持,罰你繳五百兩銀子,充作縣內(nèi)開銷吧。”自己這小日子,終于要滋潤起來了。他可真是兩袖清風(fēng)的好官啊。抬頭看了看天,“這大熱的天,快抬著你們白爺回去吧,別曬冒油嘍。”</p>
白子戚的手下如蒙大赦,剛想七手八腳地爬起來,卻因?yàn)楣虻脮r(shí)間太長,一個(gè)個(gè)兒又哀嚎著摔倒在地。待他們終于爬起來,尋了燕得林曾用過的木板床,將白子戚小心翼翼地抬到面趴好。</p>
得,這回白爺?shù)哪標(biāo)闶莵G到大街嘍。</p>
白子戚到底很痛快,飽含深意地看向曲南一,虛弱地沙啞道:“曲大人放心,在下一定親自將銀子送到你的手。”那目光猶如兩只冰涼的手,輕輕撫摸曲南一的手。</p>
曲南一有點(diǎn)毛骨悚然的感覺,于是他的笑容變得越發(fā)璀璨。</p>
幺玖眨了眨貓眼,也笑了。暗道:曲南一還算是個(gè)好官,若他和白子戚串通一氣,自己這個(gè)良民會(huì)瞬間變成刁奴。</p>
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明白縣太爺曲南一是一個(gè)笑面虎,萬萬得罪不得。</p>
曲南一回過身,掃了眼還跪在地的十余名百姓,笑道:“你們……”</p>
百姓們齊齊一抖,莫名覺得心肝亂顫。</p>
曲南一溫和道:“都起來吧。”</p>
百姓夢齊齊地噓了一口氣,齊齊地叩謝青天大老爺,然后齊齊地呲牙咧嘴站起身,更是齊齊地連膝蓋都不敢揉一下。</p>
曲南一看向幺玖,勾唇一笑,開始發(fā)難:“昨晚,本官與你促膝長談,讓你坦白交代那山魈的一切,今日只怕你要說得更加詳盡一些才好,本官唯恐法不責(zé)眾,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帶走,活活兒燒死嘍。”</p>
幺玖既非官紳,又非富甲,他回縣太爺?shù)膯栐挘霉蛟诘亍km然不情愿,但他還是扔了木棍,跪在了地,回道:“不知大人還想讓幺玖交代些什么?幺玖既不知道她是如何招來的蝙蝠和老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p>
曲南一一掀衣袍,又坐回到長凳,懶洋洋地說:“你如此維護(hù)她,難道說你們當(dāng)真是一伙兒的?那燕得林打死了鳳花,你卻指使那山魈吸食了鳳花的三魂七魄?”</p>
幺玖微微提高了聲音:“大人!幺玖冤枉!幺玖與鳳花無冤無仇,與那山魈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又如何能指使她吸食鳳花的三魂七魄?那山魈借住在幺玖的屋子,幺玖哪敢說一個(gè)不字?”</p>
曲南一再次拉長了調(diào)調(diào)兒:“哦,這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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