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夫人略一尋思，覺得是這個道理。 那紫蘇兒說她懷了曲南一的孩子，便是真的？沒準兒，她是千人騎萬人睡的賤貨。自己今天打掉了她腹的胎兒，許是做了一件好事，確保了曲家血脈沒有混入雜種血。</p>
思及此，潘夫人點頭道：“你且勸勸他，我不走，在金門客棧落腳，你忙完了，來尋我便是。”</p>
潘太守點頭應道：“好好好。”</p>
潘夫人使勁兒瞪了潘太守一眼，這才帶領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了。</p>
紫蘇兒望向曲南一，眼淚水如同珍珠般掉落。她說：“大人，白坊主讓紫蘇兒看管這‘嬌紅倚綠閣’，紫蘇兒怎會自甘下賤，去做那任人狎玩的妓子？大人，你信我。紫蘇兒這清白的身子，只給了大人。大人若不信，紫蘇兒只有以死明智！”說著，要爬起來，往柱子撞。</p>
曲南一坐在地，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沒有去攔紫蘇兒。</p>
旁人見紫蘇兒說得懇切，都信以為真，紛紛腹誹曲南一忘恩負義。雖然這天下忘恩負義的人多了去了，但這個曲南一卻是最為可恨！為什么？因為別人都是惡人，做些壞事理所應當，你曲南一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每天對誰都是笑臉相迎，一看是個心地良善的好人，怎能做出如此始亂終棄之事？！好人，必須一直好下去。若錯了一步，你等著以死謝罪吧！</p>
世人心有桿子秤，自以為公允，殊不知，那桿子正應該掛在了人心，才偏得嚴重。人清冷亂、是非論斷，全憑個人喜好。著實令人無語。</p>
潘太守一直垂涎紫蘇兒，礙于曲南一才沒好意思下手，此時見美人一心求死，忙撲了去，抱著紫蘇兒的腰肢，揉搓道“不要尋死覓活的嘛，曲大人也沒說不信你。你且緩緩，容本官與他說道說道。”</p>
紫蘇兒氣極，跺腳嘶吼道“讓我死！讓我……”她一眼看見白子戚，突然噤了聲。</p>
白子戚一身玄色錦緞，踱步走進一片狼藉的“嬌紅倚綠閣”，他身后側跟著那個跑去通風報信的龜公。</p>
潘太守見正主來了，想拿出官威恐嚇一番，好讓白子戚息事寧人、自認倒霉。不想，白子戚開口便是：“瓊刺史在這樓里可是抽了兩分紅利的。”</p>
潘太守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一顆小心臟因受到驚嚇而不停地收縮著。瓊刺史？這……這……這不是自己的老丈人嗎？想不到，老丈人的手伸得這么長，連這處溫柔鄉里都有他的紅利。這……這……這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將這里砸了，不不，若讓其知道，自己在這里風流，還不得打斷自己的腿？！</p>
潘太守一想到瓊刺史那怒目金剛的樣子，覺得腿打顫兒。他不敢與其正面交鋒，只能縮著脖子，將身所有的銀票遞給了白子戚。</p>
白子戚面無表情地數了數后，再次用那雙清冷的眼睛望向潘太守。</p>
潘太守無法，只能一咬牙，從腰間解下一塊小巧的私印，扔給白子戚，咬牙道：“泰恒錢莊里，有兩萬兩白銀，你……你拿去吧！”這是他全部的老本，送出去的時候甚是心痛，只是為了自己的雙腿，不得已為之。潘太守心里明白，潘夫人雖然彪悍，卻不是一個喜歡嚼舌根的人。再者，他如此不成器，潘夫人也懶得去瓊刺史那里告狀。但白子戚不同。他得將這間妓院的紅利給瓊刺史，若分得少了，瓊刺史追問原由，哪怕知道這兒是被潘夫人砸的，也決計不會放過潘太守。</p>
潘太守為了保住雙腿，只好忍痛割銀子。</p>
白子戚收了這些銀子，才對潘太守斂衽一禮，然后施施然地走向二樓。他在路過紫蘇兒的身邊時，用眼尾掃了她一眼。紫蘇兒忙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裙擺。若仔細看，會發現，她竟在輕輕顫抖。只不過，她在極力克制，不想被人看出端倪。</p>
潘太守拉起失魂落魄的曲南一，唉聲嘆氣地道：“走了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哎……本官早想走，卻……哎……”色字誤人吶！</p>
在跨出“嬌紅倚綠閣”的時候，曲南一回過頭，望向二樓的白子戚。</p>
于此同時，白子戚停下腳步，回望曲南一。</p>
二人的視線相交，仿佛兩只利箭破空而來，砰地撞在一起，化為碎片。此交鋒只有一瞬，二人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分開，仿佛從不曾交集。曲南一走出“嬌紅倚綠閣”，白子戚進入了他的房間。</p>
“嬌紅倚綠閣”的大堂里，一名妓女指著龜公的額頭罵道：“你個軟貨，讓你去找東家，你是沒吃飯還是怎地？為何如此慢？害得媽媽受罪！”</p>
去尋白子戚的龜公一臉無辜，苦哈哈地道：“東家早到了，他不進來，我有啥法子？”說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多話了，忙閉嘴，一張臉變得慘白。</p>
所有人都去看紫蘇兒，卻見她捂著腹部，低垂著眉眼，一步步走向后院，回到自己的屋子，將房門落栓后，面無表情地走到屏風后面，退下裙擺，扯下綁在腹部的血袋，隨手扔到地。</p>
她*著雙腿，取來一塊布，沾了水，輕輕擦拭著腿的血。</p>
自始至終，她的表情都十分平靜。</p>
待她將雙腿擦拭干凈，突然將那塊布投擲到水。水波晃動，她面目猙獰地無聲嘶吼著。她撕扯著裙子，摔著枕頭，指著銅鏡惡意咒罵！然，一切的一切都不曾發出聲響。看著這一切，任何人都會誤以為是自己耳朵聾了。真是詭異的一幕啊。</p>
紫蘇兒瘋夠了，這才消停下來。</p>
她披頭散發地站在銅鏡前，望著鏡子的自己。</p>
銅鏡她表情變得平靜，好像剛才那個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她攏了攏頭發，沖著鏡的自己微微一笑，隨即，眉頭突然皺起。她底下頭，看向自己的大腿。那里，有血！</p>
一行溫熱的鮮血，從她的身體里緩緩流淌而出，沿著她的大腿游過小腿，劃過腳踝，滴落到地面。</p>
紫蘇兒低垂著頭，凌亂的發絲擋住她的臉，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看見她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自己的小腹。</p>
那里，竟然真的在孕育一個小的生命？！真？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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