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該死……若是沒有趙嫣協(xié)助，真不知朝廷該如何使用鐵甲車打贏此戰(zhàn)？”
聽聞趙嫣因罪受罰，最為著急的人就是劉蘊了。眼下，宋廷已經(jīng)下達了出兵奪取壽春的命令，而新式的鐵甲車也剛剛開始投入使用，至于如何將其用于攻城略地，宋廷上下實際上還處在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之中……若無趙嫣的指點，這次出兵，宋軍無異于是在盲人摸象。
“劉兄勿憂……此事無需趙嫣出手，我自會指揮全軍取得此戰(zhàn)的勝利……”
“是嗎？我咋不知道？”
看著李毓之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劉蘊不禁有些懷疑他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不過，李毓之的下一句話卻打消了他的疑慮：
“我曾聽聞趙嫣過鐵甲車之用法，若是能夠?qū)⑵渑c我軍最新的內(nèi)河炮艦和運輸船相結(jié)合，必將能夠如虎添翼！”
此次壽春大戰(zhàn)，宋軍方面集結(jié)了上萬兵力，并加上了坦克和內(nèi)河炮艦。按照李毓之的部署，在開始攻城之時，宋軍將用內(nèi)河炮艦封鎖淮河航道，以防蒙古軍趁機渡河增援壽春守軍……若是可以，李毓之還打算渡河奪取在淮北由蒙古軍重兵把守的壽州（今安徽省鳳臺縣），從而一舉粉碎韃子對于淮南的威脅。
“還是給我們的學(xué)員做個戰(zhàn)前動員吧……讓他們做好打大仗的準備……”
“這是自然……”
對于宋軍的厲兵秣馬，并準備投入鐵甲車和內(nèi)河炮艦參與壽春城下的戰(zhàn)斗，蒙古軍方面可以幾乎是一無所知……相反，為了鞏固淮河南岸的壽春城防，察罕還親自率兵來到了城內(nèi)駐扎，甚至打算在來年攻打廬州，一舉打開進入長江的門戶……針對他的這一心理，宋軍精心炮制了一場鬧劇。
“報——王爺，宋蠻子正在從廬州調(diào)防至揚州，并攜帶了一批糧草……”
淳祐三年的最后幾，宋軍開始頻繁地從廬州出發(fā)向揚州搬運糧草和其他軍需物資……對于這些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糧草，察罕當(dāng)然不愿意就此放棄……
“全軍聽令，即刻出發(fā)，劫奪糧草！”
廬州境內(nèi)的梁縣（位于今安徽省合肥市附近）是個不大起眼的城市，人口也不過區(qū)區(qū)萬余人……然而，自打秋收以來，宋軍就頻繁地出動士卒，從廬州城往淮東制置司所在地揚州運送糧草。因而，位于廬州和揚州官道上的梁縣，自然就成了宋軍的運送糧草的重鎮(zhèn)和集散地。
城郊，十幾輛驢車正拖拽著堆積如山的糧草艱難地朝著梁縣城內(nèi)進發(fā)，押送這批糧草的宋軍大約有一百來人。然而，就在快到縣城之時，幾個士卒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勁地喊累，什么都不再聽從號令了。
“快走快走……前面就是梁縣了！”領(lǐng)頭的宋軍軍官皺了皺眉頭，上前踹了那些士卒幾腳，對著他們就是一通臭罵：
“喂，你們怎么像母豬一樣躺著，還不快起來趕路？”
“娘的，累死了……”聽到罵聲，幾個兵油子抬頭看看上司，接著就是一陣罵罵咧咧：
“我們都走了一了，還要走到哪去？不走了不走了，要走你去走吧！”
宋軍軍官發(fā)怒，舉起馬鞭就要狠狠地將這些不聽號令的兵油子給抽個皮開肉綻……豈料，這時候從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咯噔咯噔”的馬蹄聲，接著，幾支利箭劃破長空，幾乎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宋軍的驢車上。
“救命啊，韃子來了！”
幾個兵油子不約而同地一個踉蹌，翻身就跑……待其他宋兵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們也相繼步入后塵，趁亂星散而去，只留下了橫七豎八停著的糧車和就地吃草的毛驢……
“王爺，追不追？”
“不，這些人不是我們的目標……”
待掀開車上覆蓋的稻草之后，那些不可一世的蒙古軍看著白花花的大米，不由得就是一陣接著一陣的狂笑：
“哈哈哈哈……宋蠻子果然是愚不可及、膽如鼠啊……”
“是啊，才沒打多久，就將這么多糧草拱手讓人了……”
“打下廬州，金帛美女都是我們的……”
與士卒們一個樣，白得了這么多糧草的察罕自然是心花怒放，志得意滿之下，他對著士卒揮揮手，吩咐了句：
“來人，即刻將糧秣運回壽春，供全軍飽餐一頓！”
“得令！”
臨安府，樞密院。
“從廬州運往維揚的糧草被劫數(shù)次，顯然為壽春韃子所為……”
李毓之默念著電文，忽然咧嘴一笑，對著其他官員一臉興奮地喊道：
“妙哉……若是如此，則我等之計可成矣！”
聽聞此言，在場的那些文官武將全都面面相覷，無人知曉糧草被劫，李毓之究竟在高興什么……眼看眾人都不知其中的妙處，李毓之這才不慌不忙地屏退吏，向著在場的官員們解釋了他的計劃……聽了這一計劃之后，再場的官員們不禁撫掌而笑：
“甚好，這就叫做魚為餌死，鳥為食亡……如今韃子亦如此也……”
“拋磚引玉，以博大，妙計妙計啊……”
“多謝諸位美言……”對于眾人的夸贊，李毓之只是淡淡一笑，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
“我都已經(jīng)淪落至此，你又何必再來呢……”
“趙嫣……你知道嗎？朝廷現(xiàn)在要收復(fù)壽春了……”
新年將至的陰歷十二月二十八日，在暴室的一個角落，蕭晴正拉著趙嫣的手，和她起了最近朝廷的所作所為……趙嫣雖然一臉憔悴，雙手被凍得通紅流膿，但是卻依舊風(fēng)采動人，配上單薄發(fā)白的粗布長裙，在寒風(fēng)中看起來也是楚楚可憐。
“哎……如今，趙嫣只是一介罪囚，被廢為宮婢打入冷宮已是遲早的事……你和我提這些事情又有何用呢？”趙嫣傷感地輕撫著秀發(fā)，低頭看著有些隆起的腹部，不由得哀痛地哭了起來：
“只可惜，我的孩子還沒出世，就要和母親一起受苦……”
蕭晴嘆息一聲，掏出梳子替趙嫣梳理著她的長發(fā)，一邊故作輕松地安慰她道：
“別哭了……再過幾，你就要去參加郊祭了，還是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下吧，別累壞了……”
“我會的……”趙嫣凄然一笑，扭頭看了看放在不遠處的木盆和旁邊堆積如山的衣被，低聲對蕭晴了句：
“你走吧……我得去洗衣服了，若是這些衣物今夜之前洗不完，我晚上就得餓著入睡了……”
“沒事，以后我每都來替你洗……”著，蕭晴收起梳子，徑直就來到了木盆前蹲下，挽起袖子和其他宮女一樣開始洗滌起了衣服……趙嫣阻攔不成，只好站在一旁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而這些，當(dāng)然沒有逃得過柳紫萍的眼睛。
“喲，趙皇后……你可真是幸福……竟然還有個宮婢來替你受罰啊……”
一看到柳紫萍那副略顯蒼老的面容，趙嫣當(dāng)即“撲通”一聲跪倒在污水中，低頭輕聲道：
“趙嫣不敢……還請柳宮正大人有大量，饒了趙嫣和蕭晴這一次……”
“哎呀……你這么能跪在這呢？”蕭晴大驚，起身一把就將趙嫣拉起，然后自己朝著柳紫萍跪了下去：
“賤妾蕭晴，不愿看趙皇后如此受苦，故來探望……還望柳宮正恕罪，讓賤妾接趙皇后回去歇息幾日，順便調(diào)養(yǎng)一下她的身體……”
看著蕭晴那副可憐相，柳紫萍卻是嗤之以鼻，她只是瞄了一眼她們，然后冷冷地撂下了一句：
“蕭晴……你可真是為所欲為啊……竟敢擅自前來此處探望罪囚……來人，給我綁了她們！”
……
半夜，待蕭晴醒來之后，她這才發(fā)覺自己躺在了一堆干草上，身上早已經(jīng)是披枷帶鎖。借著月光，她發(fā)現(xiàn)趙嫣被用麻繩反綁雙手，靠在墻邊低頭昏睡……顯然，她們這是被關(guān)進了宮中懲戒犯罪嬪妃用的牢房當(dāng)中。
“快醒醒……”
趙嫣雙眼微睜，看著陰森森的屋子和眼前早已經(jīng)蓬頭散發(fā)的蕭晴，她不由得喜極而泣：
“你終于醒了，蕭晴…………傍晚的時候，我真是怎么也叫不醒你……”
蕭晴笑了，故作無事地聳了聳肩，道：
“嗯……這個柳紫萍，抓我時用木棍砸了我的后腦勺和脊背……我差點就沒命了……不過嘛，她不知道，我的命還是賤了點，豈能一下就死呢？”
“別這樣……”趙嫣打趣地笑了一下，脫下布鞋，用大腳趾輕輕撓了撓蕭晴的腹：
“我被她使喚了這么久，不是還活著嗎？呵呵，我的孩子現(xiàn)在都還在呢……”
聽聞此言，蕭晴只是嗔怪地看了看她，然后就是一陣調(diào)侃：
“喂，你的腳可真臭，在暴室是不是幾個月沒洗腳了？還以為自己的腳很漂亮嗎……”
正當(dāng)此時，一個負責(zé)看守的宦官路過，聽到了她們開玩笑的聲響，霎時就是青筋暴起，憤怒之下，他用鐵棍敲了敲木質(zhì)欄桿，怒斥道：
“喂……都到這坐牢了還不懂思過，難道真打算在這豬圈里住一輩子啊？”
趙嫣冷笑，看著眼前這個驕橫的閹豎，自嘲似的道：
“呵呵……不定哪官家高興，就把本后改為軟禁或是直接放了……到時候，你們可別求饒喲……”
“癡人夢……”那個閹豎嘟囔了句，索性徑直用腳踹了踹欄桿：
“還不快睡？明你們還得去受苦受累……”
待看守她們的宦官離開后，一個計策忽然涌上了趙嫣的心頭，一時之間，倒是令她激動不已……想到這，趙嫣急忙喚過蕭晴，悄悄地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她……
蕭晴嫣然一笑，輕聲細語道：
“算你聰明……到時候就這么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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