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歲皇帝一到伏龍關,沒有人來迎接,除了自己所帶的內衛,內城見不著半個人影。他不顧太監和左右侍衛的勸阻,就率先登上內墻墻頭,嚇得太監直接當場癱倒。 金戈交擊,巨石擊城,弓弦破空,凄厲的嘶吼聲,震撼人心,飛羽火石不斷,點亮了黎明前暗夜。 以他目力,火光下只隱約見得關內關外的大地,被鮮血染成黑褐色,尸體鋪了一層又一層。 倒地不起的,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就算真是螞蟻,死后鋪滿一地,也會讓人膽寒。 城墻上的交鋒尤為慘烈,云梯不斷被掀翻,又不斷架起,敵人不斷地爬上城墻,或是被無情的滾木砸下,或是被沸屎澆個劈頭蓋臉,也有人僥幸攀上城頭,等待他的是數把甚至十幾把血淋淋的鈍刀,或者是被人兜頭抱住,縱身跳下。 敵我雙方都殺紅了眼,此刻的人命在雙方眼里好比畜生,做著最原始最野蠻的搏殺,舍生忘死,前赴后繼! 這就是戰爭! 七歲皇帝哪里見過如此場面,臉極度蒼白,身軀顫抖,不僅僅是害怕,更多的悲痛與心寒,但他卻狠狠地睜大雙眼,他要記住今晚看到的一切。 他淚流滿面,輕聲呢喃,“父皇,你睜眼看看吧!” 眼見爬上墻頭的敵人越來越多,打開的缺口也越來越大,如果沒有奇跡,伏龍關失守只是早晚之事,皇帝胡亂抹了一把眼淚,稚嫩但堅毅清越的聲音傳遍伏龍關內外,“大賢的將士們,朕就在這里!朕就在這里陪著你們,直到將西奉賊寇趕出伏龍關,趕出白水河!” 聽見皇帝的聲音,孤注一擲又精疲力竭的大賢將士士氣頓時大振,匯聚出一股浩大鐵血的氣勢,竟然在他們頭頂凝實為一條金色巨龍,盤旋在伏龍關上空,龍頭朝著關外無聲咆哮! 士氣化龍! 大賢將士精氣神瞬間達到頂峰,劣勢眨眼間反轉。 用鮮血和尸體堆積才攀上城墻頭的西奉士兵,本就疲憊不堪,僅靠胸中的一口氣強行支撐,原本雙方差距不大,甚至大賢這邊士氣更加低落,哪曾想只因為皇帝一句話,居然讓低落的大賢士氣化為傳中的龍魂,結局可想而知。 士氣化龍,可不僅僅是鼓舞,更多的是對敵人造成威懾和壓制。 弿嚴如何能放過這等良機,用盡最大的力氣吶喊“傳令全軍,出城迎敵,揚我大賢國威!殺啊!”竟然直接從城墻上躍入敵軍之中,身先士卒,巨大的刀氣一卷,將數十敵軍吹飛,人在空中就被分尸,幾個起落間就將敵軍方陣割裂開來,越來越多的士兵打翻云梯,跳下城墻,跟在弿嚴身后,匯聚成驚巨浪,朝著西奉大軍發起兇狠的沖擊,摧枯拉朽,前后不到一個時辰就將西奉前鋒攻城部隊沖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還差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亮了。 西奉前軍攻城隊伍早已傷亡待盡,這個時候,兩軍精銳對壘,短兵相接,一觸即發。 蹇嚴凌空飛退,一支隊伍從身后快速向前,殺氣騰騰,正是蹇家親兵。 最前方五千重騎,鐵甲銀槍,就連戰馬都全身覆蓋猙獰的馬凱,人馬合一,威風凜凜,而后三千重盾士兵成半圓立盾身前,巨盾高有一米,中間厚,邊緣薄,筑起一道鋼鐵城墻,護衛著身后的一千不著片甲**上身的標槍手,這一千人均是膂力過人的青壯,再往后,跟著一千輕騎,馬不著甲,神駿異常,馬上騎士也只穿貼身軟甲,手持輕弩,輕裝簡騎,便于騰挪閃躲。 無論銀槍巨盾,還是輕弩馬凱,都閃動著淡淡的符文之光,精良奢侈到極致,足夠將普通的十萬士兵武裝到牙齒,這就是蹇家精銳中的精銳,陷陣營。 本來陷陣營人數不多,并不適合大型戰場上的正面交鋒,更適合做為一支奇兵使用,蹇嚴也沒得選擇,只希望陷陣營參戰能一錘定音,直接逼退西奉大軍。 蹇家私兵親衛只有不到百萬人,正面作戰能力并不強,但沒有哪一支軍隊敢覷蹇家,正是因為陷陣營不但能以一敵十,在某些特殊場合更能以一當百。這支隊伍成分復雜,幾乎囊括了軍隊中所有兵種,更有一萬的神射手和一些蹇家收買招納的武林豪客,匪徒,也有他們蹇家自己培養出來的死士,此時,這一萬人就隱藏在人流里。 蹇嚴眼瞅著邊泛起魚肚白,平復心頭雜念,深吸一口氣,嘶啞的聲音響遍伏龍關外,“蹇家兒郎,隨我沖鋒!”拖刀徒步前行,直奔敵軍而去,速度越來越快,遠遠超過戰馬,兩息之后只看見一串幻影,直接躍過敵方騎兵頭頂,殺向季世高。 身前身后馬蹄聲驟響,滾滾如春雷。 蹇嚴話落,自后軍中竄出上百身著勁裝的黑衣人,兔起鶴落出現在沖陣重騎之前,速度不減反增,貼地而飛,如游魚婉延而行,先入敵軍沖陣騎兵中,陷陣營中滾刀手,手上勾鐮閃著寒光,只砍馬腳不砍人,一時間人仰馬翻。緊隨其后,沖鋒而來的蹇家鐵蹄下濺起朵朵血花,凄厲叫喊聲不絕于耳。 陷陣營沖鋒重騎如一把尖刀直接從敵軍腹部穿插而過,打亂敵方陣型,將其割裂成兩部分,損失超過三成,待穿過敵陣,勒韁回身,再次發起沖鋒,如此一來,敵方十萬沖陣鐵騎,十不存一,殘存敵人也在鋼鐵城墻的碾壓下粉碎。 一萬多陷陣營對陣十萬敵方騎兵,完勝! 騎兵都尉太叔俊義勒馬靜立,如一尊鋼鐵雕塑,冰冷的頭盔下看不見表情,鐵甲銀槍依然滴血不沾,深邃如淵的雙目閃著異樣的光芒,注視著身先士卒的蹇嚴,似心疼,又似惋惜。 他盯著依然在敵軍中來回沖殺的主帥蹇嚴,快速平復呼吸,待數十萬守城大軍皆聚集于身后,舉槍呼喊,這個這幾日來沉默寡言的男人,聲音鏗鏘有力,“大賢將士們,殺!” 殺!數十萬大軍再次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混亂不堪的西奉軍! “陷陣營,鋒矢陣!隨我沖鋒!”太叔俊義一馬當先,好似尖銳的箭頭! 馬蹄聲急,密如雨點敲凈窗! 士氣如虹,猶如流星破長空! 重騎分成三路,一路從正面發起沖鋒,兩路從左右兩翼包抄,巨盾甲士將鋼鐵城墻緩緩推進,身后的標槍手不斷投擲出標槍,在敵人上空形成一片片槍林,如黑云壓頂,不知從何處射出的箭支,猶如驚虹劃破夜空,西奉弩騎兵還沒來得及射出幾箭就紛紛落馬! 蹇家陷陣營,名副其實的戰場絞肉機! 蹇嚴看著里三層外三層,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的敵軍,還有近在咫尺卻不參戰的季世高,有些無奈。跟隨自己沖殺進來的上百黑衣滾刀手,如今還站著的只有十來個,個個黑衣浴血,身上還沾著碎肉渣子,胸膛劇烈起伏,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源源不斷的士兵沖上去,然后倒在蹇嚴周圍,堆成一片,滿是豁口的滴血長刀,無一合之敵,方寸之地,成一方絕域。 蹇嚴回頭,瞥見伏龍關上空盤聚的士氣長龍開始變得暗淡,守軍精氣神即將枯竭,若是還不能快速拿下這場戰斗,后果將不堪設想。 待聽見己方沖陣的高呼聲,馬蹄聲,槍林箭雨聲越來越近,蹇嚴知道這是最后擊殺敵方主將的機會,罡氣外放罩體,長刀掄圓橫掃,將逼近的敵人砍作兩段,一頓足,長身而起,口中大喝“季世高,可敢一戰!”人在半空便一刀劈下,刀氣如同匹練,筆直沖向季世高,沿途劃出一道寬數寸長達數十丈的裂縫。 “嘭”一聲悶響,卻是塔塔里木站在季世高身前,一拳打碎刀光。 塔塔里木作為季世高副將,身形壯碩,站在地上就比那些騎兵還要高出一頭,**的上身,肌肉虬結,更是傷痕累累,頂著一個光頭,一道刀疤從左額斜跨至右耳下方,右眼罩著磷皮,用一根粗大的鐵鏈系于腦后,面容粗狂猙獰。此時緊緊盯著半空中的蹇嚴,顫抖的右手背于身后,一臉凝重。 單就武力而言,他差了蹇嚴不止一籌,盡管蹇嚴疲憊盡顯,他依然不是對手! 蹇嚴落地,距離塔塔里木不足五丈。 塔塔里木身后就是季世高! 沒等蹇嚴出手,數十鐵騎便自季世高身后再次殺出,其中兩騎速度極快,眨眼間離蹇嚴不足一丈,手中長槍如毒龍直奔蹇嚴面門。 蹇嚴臨危不亂,右退一步,將長刀朝著正前方一騎擲出。 長刀裹攜風聲,狠狠撞擊在騎兵心口,貫胸而過,巨大的力道使其連人帶馬向后拋飛,去勢猶不減,轉瞬就到了塔塔里木身前。 塔塔里木一拳擊飛長刀,護衛著季世高快速撤離。 另一騎沒有任何停歇,就在長刀剛碰到身旁袍澤之時,就欺近到了蹇嚴左側,手中長槍閃著寒光,直刺其咽喉,戰馬也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鐵蹄直接踏向蹇嚴前胸。 蹇嚴左腳劃一弧退半步,側過身體,于電光火石間躲過致命長槍,同時雙掌上揚,抓住馬蹄,一扭腰,吐氣開聲,竟將戰馬掄了起來,一圈橫掃后向奔逃中的季世高砸去。 趁著季世高慌亂之際,蹇嚴順手抓住一騎兵長槍,一抖手,便把那騎士扯落馬下,長槍易手。 蹇嚴握緊手中長槍,如狂風過境,左沖右突,兩個起落就拉近了與季世高的距離,騰空躍起,槍做棍使,劈頭蓋臉朝著季世高砸下。 季世高為西奉儒將,雖然也有尊武者境界,但戰斗力并不強橫,本就受龍魂威懾,分心之下無法逃脫,只得橫戟于頭頂。 槍戟甫一接觸,季世高身體狂震,虎口裂開,幾乎握不住戰戟,長槍蘊含莫大偉力,直透五臟六腑,攪得氣血翻滾,口鼻之中鮮血直冒,胯下坐騎連一聲嘶叫都來不及就成了一灘肉泥,雙足更是陷進土里,直沒膝蓋,一時竟拔不起來。 蹇嚴哪里肯放過如此良機,手中長槍似一點寒星,當胸便刺。 “噗嗤”一聲,血花崩濺,卻是塔塔里木在危急關頭,橫身擋在季世高前面,以胸膛抵住槍尖,蒲扇一般的大手死死抓住槍桿,半步不退! 季世高再次逃出鬼門關,左跨一步,繞過塔塔里木如山一般的身軀,手中長戟攜雷霆萬鈞之勢攔腰橫掃蹇嚴。 一聲痛哼,蹇嚴躲閃不及,硬生生承受一擊,腰部鐵甲破碎,一大塊皮肉被長戟帶走,不一會兒,鮮血就染紅了半個身體。 忍著劇痛,蹇嚴冷哼一聲,長槍一轉,右手握拳擊打在槍桿底端,槍如陀螺,破空急進,攪得塔塔里木雙手血肉飛濺,剎那只剩布滿裂痕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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