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負手立于奧林匹斯之巔,宙斯無限神往的看著遠處云卷云舒的煙霞,從未覺得生命如此美好而令人難以割舍。
作為萬神之王,數千年光陰彈指即逝,他何曾像一個人類那樣傷懷過?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自從潘多拉將災厄釋放并盜走希望之后,在他的神之目中,黑色逐漸成為了世界的主旋,那災厄的瘴氣不只懲罰了他原本想要懲罰的人類,就連神祗也背負上了這可怕的詛咒……
“希律律——”
激昂的馬聲從身后傳來,不用回頭,宙斯也知道是射術與太陽之神——阿波羅回來了。
輕拍了拍太陽焰馬的大頭,讓它自己先飛走,阿波羅來到宙斯身邊,道:
“老大。”
沒有過多言語,阿波羅的聲音一如既往,充滿了如陽般光明的活力。但宙斯是什么人?一下子就聽出其聲線中,被刻意掩飾的顫抖。
悵然的閉上眼睛,宙斯沉聲道:“多久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有些發愣,但旋即,阿波羅便明白過來。站在宙斯身邊,看著與他眼中同樣的景色,苦澀一笑。緩緩抬起有些僵硬的右手,一層灰黑色的石質從指尖一直蔓延到他堅實的大臂上。阿波羅輕聲道:“自從蓋亞之心被污染后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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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還是沉默,一直都沉默。當宙斯眼見著奧林匹斯的神祗一個個因災厄與神力耗盡而化為石像時,他什么也沒有。沒懺悔,沒有痛苦,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這一切都是潘多拉的過錯,跟他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
但現在,自己最好的兄弟也將要變為冰冷的石像了,宙斯心中怎么可能沒有一絲波瀾?
“……對不起。”
驟然回身,宙斯出了自己一直不肯出口的三個字。
可是已無人應答,在他眼前,赫然只有一尊安然閉目的俊朗石像——阿波羅的神力耗盡了,也不知道最后他有沒有聽見宙斯一生中唯一一次懺悔。
淡藍色的眸子中雷光閃爍。最后輕撫了下阿波羅那原本柔順的火紅色短發,宙斯黯然轉身,往神殿走去。
這座由矮人族工匠所打造的超級神殿足有千丈之高,外墻由珍貴的蓋亞秘核雕刻而成,綴以人魚的月圓之淚為飾。其內部則是用哈迪斯的禮物——冥河冰晶鑄成。再輔以精靈與龍族的魔法陣,一個象征宙斯無上權利的王冠型城堡拔地而起,巍峨佇立,與遠方支撐地的大力神阿特拉斯遙遙相對。
不過,再堅固雄偉的城堡,也不能阻止災厄侵襲。感受到城堡內瘴氣的濃度不斷上升,宙斯不經意皺了皺眉。
“你回來啦!”
正當宙斯坐在王座上,陷入沉思時,一聲如空谷幽蘭般輕柔的低喚把他驚醒。抬眼,就見一道水藍色的曼妙身影乳燕投懷般撲入自己的臂彎,肆意忸怩、撒嬌。
宙斯哭笑不得,伸手扶住那歡騰的倩影:
“赫拉,都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稍微成熟點。”
這名嬌的藍衣女子聞言一滯,繼而美眸微潤。撅起嘴,赫拉道:“我就知道!你嫌棄我老!哼!”一扭頭,她不再去看宙斯。
見她生氣了,宙斯沒有去哄她,只是霸道的將她攬入自己雄獅般壯碩的懷中,吻上她如櫻嬌艷的芳唇。
這一吻激情而纏綿,以致令身為神后的赫拉也氣喘連連時這才分開。神色迷離,赫拉嬌嗔道:“就會用這招,都多少年了……”
但宙斯不話,只是含情脈脈得注視著赫拉似能話的紫晶眼瞳,令她慢慢停止了責備。這時宙斯才有些顫抖的道:“赫拉,我……后悔了。”
原本還有些幽怨的赫拉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向高傲的宙斯此時流露出悔恨之色,眼神中的嗔怪不覺柔化了幾分。順從地依偎在他懷里,將頭貼在其寬闊的胸膛上,柔聲問道:
“你后悔什么?”
“我后悔因一時之怒,讓潘多拉放出了災厄,后悔平時對諸神的不屑一顧……最重要的是,我后悔一次次為了尋刺激去找情人,沒能用一生去愛你……”
“我本以為生命無限,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彌補,但我錯了。如今諸神的黃昏已至,我才體會到人類的悔恨之情是多么的……噬心蝕骨。”
宙斯不下去了,雖然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在自己妻子面前顯得軟弱,但赫拉是多么了解他啊!
注視了千年,守候了千年,宙斯是怎樣懊悔才會出這番話她豈會不知?
“如果還有來生,你還愛我嗎?”赫拉不在乎宙斯犯了多大的錯誤,不在乎他做了多少錯事。其實,她一直以來只是想成為這個毛躁又莽撞的大男孩眼中唯一的女人啊!
深吸一口氣,宙斯堅定的正色道:“如果還有來生,你,便是我的唯一的光。”
聞言,赫拉眸中柔和更盛,輕撫了下他剛毅而真摯的臉。“呵呵,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愛了你千年啊!”赫拉緩緩收手合于胸前在安詳中閉上了眼,轉瞬化為了石像。
“……我,還是不了解你啊!”宙斯溫柔抱著赫拉的石像,像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樣。他在微笑,如看著愛人熟睡一般,可眼角掙扎著滑落的淚水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是啊!他還是不了解她,就連他什么時候開始石化的也不知道……
淚水滴落,漸漸在赫拉眼角凝聚化珠。一下子,似觸碰了什么機關般,那石像竟也流出了眼淚!
兩滴水珠匯聚,變大,旋轉。一個漩渦光洞出現在宙斯面前。
“這,這是……?”
一個虛幻的身影扭曲著成型,是赫拉!背著手,對宙斯巧笑嫣然的道:“親愛的,感謝你為我落淚。這應該是我收到過得最棒的禮物了!”
著,她側過身,十分形象的用蔥嫩的玉指點了點光洞深處:“這是我用最后力量開辟的時空光洞。由于我的神力不多了,無法帶你回到過去,但至少在未來你也許可以找到奪回希望的方法……”
“神魂不滅,來吧,找到我們。畢竟你可是神王,除了玩鬧偶爾也負點責任吧!”
赫拉最后調皮一笑。吐了吐舌頭,轉身擺擺手,漸漸淡化在了扭曲的光影中……
“你竟然不惜提前石化也要幫我?”驚愕的看著懷中赫拉似在竊竊壞笑的雕像,宙斯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他本以為赫拉是神力耗盡才石化的。
“這下我欠你的,永遠也還不清了啊……”
以雷電的速度將赫拉安放在城堡最深處,宙斯回到時空光洞前。最后扭頭看了眼漸被黑暗吞噬的世界,宙斯攥緊拳頭,“潘多拉!我能造就你,就能毀了你!等著吧!”
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宙斯鐵塔般的身軀微動,一個閃爍邁向了未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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