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沉著臉靜默了好一會兒,吩咐刑部侍郎:“挑兩具讓人送去給午國,其余的留下放冰室里保存好。”
刑部侍郎領(lǐng)命,帶人去做了。
秦心柔看看秦義,又看看那抹獨坐在夜色下,只留給眾人一個背脊的背影,心里說不出來的感覺。
將尸體送回去午國,她自然是愿意的,她父皇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她沒做就是沒做,可以還她清白、還她公道。
但是,如方才卞驚寒所說,就算不是她,也是她午國皇室的暗衛(wèi)。
他還會要她嗎?
還以為此次終于如愿以償,嫁給了自己一直向往的男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是誰?
到底是誰壞她的好事?
這廂,皇帝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掃了一眼眾人:“天都快亮了,大家都散了吧。”
末了,吩咐單德子:“回宮。”
眾人跪送。
皇帝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又頓住身子,回頭,開口問向那抹獨坐的背影:“那女人是誰?”
背影未動,也未回答。
皇帝冷著臉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恍若未聞,也未再多問,薄唇抿緊,轉(zhuǎn)回頭,拾步離開的瞬間,又聽到男人蒼啞的聲音被夜風送過來:“聶弦音。”
皇帝腳步一滯,愕然回頭。
不僅他,在場所有聽到的人都震住。
包括管深。
所不同的是,大家震驚的是,雖然知道聶弦音是這個男人的通房丫頭,可畢竟才十一歲,卞驚寒這樣的男人,竟然愛一個十一歲的黃毛丫頭愛到了如斯地步?
而皇帝除了這份震驚,更多的是驚錯,是擔心。
那丫頭死了,那他的夜游癥的藥怎么辦?
“你不是說她跟厲神醫(yī)一起走了嗎?”
皇帝開口,聲音亦如這夜里的空氣,沒有一絲溫度。
卞驚寒沒做聲,厲竹卻是眉心一跳,適時地上前一步,對著皇帝一鞠。
“啟稟皇上,事情是這樣的,聶弦音的確跟神醫(yī)回了午國,也才這兩日來的大楚,因為上次被鬼魂附身一事鬧得三王府里的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她不愿意回王府,所以,神醫(yī)就讓她先住在這里,此處就是神醫(yī)的房屋,而且......”
說到這里厲竹頓了頓,看了一眼卞驚寒,“而且,王爺也不想讓聶弦音知道自己大婚的事,所以......”
皇帝微微瞇了眸子,看著厲竹,“你是誰?”
厲竹垂眸頷首:“回皇上,民女是神醫(yī)的未婚妻玲瓏。”
人群中的卞鸞聽說是玲瓏,不由地盯著厲竹上上下下地瞧。
切,一般般嘛,也沒比她強多少嘛!
“神醫(yī)人呢?”皇帝又問。
“回皇上,神醫(yī)有事忙去了。”
皇帝沒再多言,神色不明。
待現(xiàn)場清理好,眾人散去,已是半個時辰以后的事。
大家都走了,秦心柔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
很想過去呆在卞驚寒身邊,可她又不敢,這個時候,人家將她當殺人兇手、當仇人看呢。
秦義也佇立在風中沒有離開。
半響,過來攥了秦心柔的胳膊,“我們走。”
秦心柔雖不情愿,卻又只能依賴秦義一人,畢竟不比在午國,在大楚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的親人,只有秦義。
“去哪里?回三王府嗎?”
“回三王府找死?”
秦心柔癟癟嘴,不做聲。
管深帶人將幾個三王府暗衛(wèi)的尸體也收拾走了。
最后,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卞驚寒、厲竹和卞驚瀾。
見卞驚寒坐在那里曲了膝蓋,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掩面,肩膀在顫,厲竹連忙拉了拉卞驚瀾衣袖,示意他走吧。
卞驚瀾看了看卞驚寒,不放心。
厲竹干脆就拉了他的手,拽著他出了院子。
卞驚瀾剛準備斥責她,便聽到院子里男人隱忍悲慟的哭聲在靜謐的夜里依稀傳來。
**
與此同時的一處橋洞下,弦音蜷縮成一團,冷得直打哆嗦。
耳邊一遍一遍回蕩的,是那兩個府衛(wèi)的話。
此時王爺正跟七公主拜堂呢......
拜堂?
她彎彎唇角。
跟七公主拜堂?哪里的七公主?
午國的嗎?
不然,為何秦義來了?府衛(wèi)不是說讓她找秦義的話,等大婚禮成之后去找秦義本人嗎?
午國七公主......秦心柔。
原來,今日一早禮花就不斷,幾乎放了一整天,絢爛了大半個京師的天空的禮花,是三王府放的。
也是她傻,其實那個方向,可不就是三王府的方向。
這樣的排場,這樣的手筆,尋常百姓家誰做得出來?
難怪今夜不過來,洞房花燭、**苦短,如何抽得了身?
其實......
她也清楚,娶秦心柔必定不是他所愿,他必定是逼不得已。
最讓她受傷的,不是這個。
而是,他的欺騙。
他為何要騙她?
那天她已經(jīng)跟他說得那般清楚明白,讓他不要騙她不要騙她,這是她對他唯一的要求,他卻還是跟她撒了這么個彌天大謊。
她想,或許他覺得反正她十月懷胎出不了門,不知道外面的事。
待到她孩子生下來了,再知道這件事,跟現(xiàn)在知道這件事就完全不一樣了。
現(xiàn)在知道,可能會墮掉孩子,可能會離開他,一旦孩子生下來了再知道,有個孩子牽絆在那里,她不妥協(xié)也得妥協(xié)。
是這樣嗎?
大騙子!
枉她那么信任他,枉她不要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也要跟他在一起,甚至為了他生下這個帶著三月離病毒的孩子。
最最諷刺的是,他在拜堂,她在逃命。
若不是小蘭,若不是那個她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長相的暗衛(wèi),若不是他們二人以命相護,她此刻早已葬身火海。
是誰?
是誰要這般置她于死地?
她想了想,腦殼兒疼,想要她死的人,似乎不少。
現(xiàn)在怎么辦?
她很茫然。
腹中懷著孩子又不能縮骨,現(xiàn)在讓她墮掉孩子,她又舍不得,讓她做小,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又絕對做不到。
何況那個男人還是一個大騙子!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跟在他身邊,真的是危機四伏。
她已經(jīng)那般謹慎了,還是防不勝防,差點丟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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