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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 杜氏有巧女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作者/少地瓜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    <div id="content">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低于70%的讀者要等24時之后才能看到  盡管動作很輕, 兩個孩子卻也有所察覺, 閉著眼睛模模糊糊的喊娘。    王氏的心頭一軟, 快速將身上的夾棉襖裹好, 又伸手替孩子掖了掖被角, 柔聲道:“睡吧。”    匆匆推門出去, 王氏登時就凍得打了個哆嗦,方才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點熱乎氣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她咬咬牙, 又將那穿了幾年, 棉胎都被碾壓成薄薄一層的舊棉襖裹緊了些,埋頭快步朝正北面的廚房走去。    頭晚上睡前整理好的爐火這會兒已經熄的差不多了, 灶臺中只剩點點暗紅色的灰燼,王氏不顧撲面而來的寒氣, 趕緊丟了幾塊柴火進去,又捅了幾下, 看它們一點點燒著才松了口氣。    冬日酷寒,兒子等會兒就要去書塾上學, 女兒前兒又元氣大傷, 好歹多些熱氣,且叫他們受用一刻是一刻。    氣冷的叫人難受, 饒是一旁有灶火余溫晝夜不息, 水缸里的水也有好些地方浮起了薄冰, 王氏又用鐵鉗子捅了幾下才舀出幾瓢帶著冰碴子的凍水來。    王氏蹲在灶臺前面, 略有些麻木的燒火, 身上漸漸暖了。橙紅色的火光不斷跳躍,映的她臉上影影綽綽,眼神都有些飄忽了。    她家是二房,上有兄嫂下有弟媳,按理怎么都輪不到她起早貪黑燒火做飯,可有什么法子呢?    大嫂一連生了四個女兒,最后才掙命似的生了個胖子,結果到底年紀大了,傷透了身子,重物都提不得,又哪里做得來這個?    三房叔子是公婆的老來子,弟媳娘家跟婆婆家還有些瓜葛,二老本就偏疼些,何況她嫁進來頭一年就生了個兒子,第二年底竟又一口氣生了一對雙胞胎的大胖子,站穩了腳跟,怕不是走路都要橫著來,眼睛也挪到頭頂上去,打那之后連大房都要避其鋒芒,更何況自己……    王氏當年嫁進來近三年都沒有身孕,前后不知挨了多少白眼,婆婆和村里的人也明里暗里的譏諷她是不下蛋的母雞。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到底是自己理虧,王氏越發謹慎微,不敢有怨言。    所幸相公雖然寡言,但對自己卻甚是溫柔體貼,并不曾怪罪,好歹到了第四年,她總算……    如今轉過年來,兒子虛歲已是八歲了,頭一年去村中書塾開了蒙,聽先生十分聰明伶俐,女兒才剛六歲,身子雖然弱些,可生的好模樣,又乖巧懂事,她也算心滿意足了。    想到這里,王氏臉上不禁泛起一點喜色來:    今日是相公杜河回家的日子,他們一家人也有一個多月沒團聚了。    家里有十幾畝地,只是公公杜平本人卻是個木匠,因此平時只租給旁人種,他自己帶著長子杜江日日做活,日子倒也過得去。    碧潭村因村北面有一汪常年不枯的水潭而聞名,周圍又有幾座山,便是不種地的也能去撈些個魚鱉蝦蟹,摘些個瓜果李桃,總不至于餓死,不過就是見不大著銀錢。    本朝才創立不過十多載,還處在休養生息的時段,如今在位的是開國老圣人的第三子。圣人仁厚,接二連三減免賦稅,且本朝皇帝家原本祖上就是商戶出身,所以并不歧視經商,允許商人及其后代參與科舉,有商人在各地聯絡買賣、溝通貨物,很快大家的日子就都有了起色。    三房的杜海心高氣傲,早先眼饞商人暴利,便鬧著要去經商,偏杜平二老又寵愛他,竟也答應了,又狠命湊了幾兩銀子與他做本錢,誰知杜海出去一晃半年,不僅沒賺到一文錢,反倒將本錢賠個精光,又欠了一屁股的債……    因按照本朝律令,日后不管分不分家,長子都要繼承家中財產大頭,若是老爹有活計的,也一并交給長子,剩下的兄弟只分得部分。    當初于氏一共生了七個兒女,可最后活下來的只有三個子,饒是這么著,杜海還是覺得兄弟多了:    家里本就不大富裕,日后再有二哥一分,到手的還能剩下什么!    他也看不上木匠活兒,覺得又苦又累,且一年下來也賺不著幾個錢,于氏又異想開,興起來要讀書的念頭。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老杜家往上數八代都沒出過一個讀書人,他能有這般志氣,杜平老兩口喜得無可無不可,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    哪知這杜海骨子里竟是個無賴,去了書塾非但不好生讀書,反而見勾搭同窗胡三海四,折騰到十九歲才娶上媳婦,幾年下來連本《三字經》都背不下來,更別提之前夸下的進士及第的海口。    后來一直鬧到兒子出生,杜海這才收斂了些,只是到底劣性難訓,整游手好閑,也不大正經干活,漸漸地竟成了十里八鄉數得上的閑漢……    王氏一邊想著丈夫什么時候到家,一邊麻利的將一只干瓠瓜切成薄片,等鍋中水燒滾了便放下去,又從凍得邦邦硬的羊腿子上狠命剁了點肉沫下來,下到鍋里調味。    鍋上面熱一層雜面炊餅,等瓠瓜片和肉沫熟透了,炊餅也熱好了,她又往鍋里灑些豆粉,拿長筷子攪動幾下,羊肉瓠羹便又稠又黏,翻滾中都帶上了濃濃香氣,那點兒肉沫特有的葷膻更叫人胃口大開。    如今從京城傳出來,時興一三頓,可對下面的平頭百姓而言卻很難實施:費錢,只是偶爾才加一頓,臨時加上的那頓也不過敷衍了事,故早午兩餐尤為關鍵。    王氏做好了飯,各房也都陸陸續續起來,西廂房門吱呀一聲推開,里面走出來一個穿著青色棉袍少年,少年手里還牽著一個更些的女童。    女童約莫五六歲年紀,穿著鵝黃襖,下面是青色扎腿棉褲,腦袋上勉強梳了兩條稀疏枯黃的辮兒,此刻正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    乍一接觸寒風,她猛地打了個哆嗦,聲道:“哥哥,冷。”    前方的少年忙將她的手攥在掌心,又竭力護著她,往正房飯廳那邊快步走去。    到底他年歲尚幼,身量有限,并不能如何遮風擋雨,那女童依舊被凍得臉通紅,只是卻已經十分歡喜,拉著他的手快跑幾步。    兩人在正房門口遇上王氏,齊齊喊一聲娘。    王氏見他們手拉手,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又一疊聲的讓他們進去,自己轉身去端剩下的盤碗。    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吃的也不過是一鍋羊肉末瓠瓜羹,再有一盤下飯的芥辣瓜旋兒,幾個炊餅。那炊餅也并非人人吃得,是分給爺們兒和上學的兒郎的,女人們大多只喝幾口羹也就應付過去了。    等大家陸續坐下,王氏已經按照平日的座次分好碗筷,盛好湯羹,三房的劉氏本能的將視線釘在王氏一雙兒女跟前的碗內,目光灼灼,似乎下一刻就能盯出兩個窟窿。    老三杜海大咧咧的,不管這些,拿起碗筷就吃,見自家娘子既不動筷,也不給幾個的喂飯,不由得有些煩躁,道:“吃!”    劉氏又狠狠剜一眼低頭不語的王氏,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嘟囔道:“裝什么老實人,打量旁人都不知道么?偏她的孩子金貴,我的”    話沒完,婆婆于氏就先重重的咳了聲,不輕不重的瞥她一眼,虎著臉道:“有飯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劉氏不由得又羞又臊,端起碗來憤憤的喝了兩口,還是意難平,又低聲對杜海抱怨:“二嫂才是個面憨心奸的,趁著自己做飯,專把些肉挑到自家碗里去……”    那文哥到底大了,也學得跟他爹娘一樣奸猾,且看不出什么,可那五丫還年幼,筷子都拿不利索,有好幾次她看的真真兒的,大家面上都是一樣的飯食,中間也沒見額外添加,可她碗底竟能多出好些肉渣肉沫!不是王氏做的鬼還有誰!    杜家雖然因著公公杜平有些個手藝,除了每季租子之外另有一份收入,但因為人口多,老三杜海又是個慣會糟踐錢財的,日子并不算太富裕,也只是隔三差五能嘗點肉味,所以她才對王氏揣著明白裝糊涂,公然給自家兩個孩子開灶的行為十分不滿。    劉氏越越激憤,最后聲音難免大了些,就連杜平也皺起眉頭,幾家的更是停了筷子。    杜海一貫好面子,手中也散漫慣了,頓時覺得自家婆娘為了侄子侄女嘴里的一點肉沫計較很不上臺面,就有些羞惱,梗著脖子低吼一句:“就你事多!不愛吃倒是自己做去。”    劉氏立刻被氣個倒仰,一雙手發起抖來,臉都漲紫了。    哪有這樣的混賬男人,不幫著自己的婆娘,竟反過來她!    再,她才不做飯呢!自己的手好容易養成這樣白嫩,才不愿意寒凍地去撥弄冷水,沒瞧見二嫂的手一年到頭都沒個好時候!青紫交加,滿是皴裂,還露著嚇人的血口子……    大房的四丫慣會跟風挑事兒,見狀也聲道:“二嬸子偏心。”    話音剛落,周氏就瞪了她一眼,“吃你的!”老大面上也有些尷尬。    大清早上就鬧起來,杜平干脆把筷子一拍,喝道:“一個兩個的都這么些毛病,不愛吃就別吃!要么打從明兒起自個兒做去!”    他素來十分威嚴,平時幾個孫女在他跟前都不敢大聲喘氣,就是最得寵的三房媳婦劉氏也輕易不敢與他放肆,因此他一出聲,眾人便都低頭聳肩,十分老實。    杜平又環視一周,這才滿意了,只是終究往低頭吃飯的王氏頭頂瞅了兩眼,眼神復雜,可到底什么都沒。    王氏的動作他不是不知道,可到底也實在沒得挑,于氏年紀大了,早些年逃荒著實傷了身體,又是當婆婆的,也做不來重活;三個媳婦一個常年體弱,連點繡活都做不得,另一個眼下還有三個不懂事的奶娃娃,確實沒得空閑。    算來算去,只有一個王氏勤快能干,且也做得一手好湯水……    人都有私心,二兒子在鎮上做工,一個月才回來一次,又月月拿錢家來;王氏一個人一兩時、三時做十幾個人的飯也確實不容易,且兩個娃娃偷摸的吃才能吃多少?杜平老兩口便對她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東鄰張家家境不錯,冷眼看著倒比如今的杜家好許多。因著張家娘子趙氏原是老家出名的繡娘,技藝十里八鄉上數,一年只需用心繡上幾幅副繡卷、插屏之類便穩穩有幾十上百兩白銀入賬,這處宅子卻是已經自己掏錢買了下來。    她男人雖不如她能賺,可也十分勤勉,在南市固定開一個煎茶鋪子,又賣些雜貨,一日也能有一百多文入賬,足夠支付家用。    張家也有一兒一女,只是兒子卻有十歲了,如今也在東城一家學堂讀書。女兒也九歲,日日跟著趙氏學做針線,資出眾,大有青出于藍的架勢。    西鄰宋家卻十分艱難,那男人每日只是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賣些雜貨,一累死累活也只得幾十個大錢,女人便帶著三個女兒替人做些漿洗的活計,以此供應兩個兒子讀書!    王氏帶著杜瑕分別串了幾次門,也就大致摸清各自脾性,也知道日后該如何往來了。    趙氏自己有本事,便十分敢敢笑,由內而外的透著一股底氣十足,很有幾分好強和傲氣,輕易不大服人,可喜在為人率性,竟也有些可愛。    宋家生活艱難,男女老少便都日日被愁苦纏繞,人人恨不得生出八只手腳去干活賺錢,眼神和面容都有些呆呆的,根本無暇交際,王氏去了幾次后便不再去。    并非她嫌貧愛富,實在是自己若太熱情,反而給萬家造成負擔。    所以很多時候并非人不愛交際,而是不能。    她每次去宋家總要禮節性的帶點東西,或是一針一線,或是一飯一點,可饒是這一針一線一飯一點,在她看來或許算不得什么,但落到宋家,卻幾乎是給他們不堪重負的生活更添一筆!    交際交際,講究的就是有來有往,王氏既然給了宋家東西,于情于理,宋家都要回禮,可回什么?怎么回?拿什么回!    這日趙氏過來找王氏話,不知怎么講到宋家,趙氏便立刻撇嘴,很有些嫌棄道:“那家人古古怪怪的,偶爾見了也陰沉得很,你竟不要跟他們來往才好。”    王氏替她倒茶,又感慨道:“話也不好這樣,都是窮鬧的。”    趙氏不以為然,抬頭看到窗臺上插著野菊的陶罐就笑了:“這個倒好看得很,以往我去那些個財主家做客,也見他們這樣擺弄,不曾想你竟是個雅致人。”    王氏捂嘴笑,又帶著幾分母親特有的隱晦炫耀:“哪里是我,是我那個丫頭慣愛胡鬧,放著好的不要,竟非要弄這些玩意兒來,倒是叫你見笑了。”    交往幾次,趙氏見王氏母女穿戴雖然不甚富貴,可也干凈整潔,衣裳也不算陳舊,就知道他家必然不是因為負擔不起才不得不用次一等的,也不往心里去。    “哪里就笑話了,我竟覺得你家女孩兒靈氣的很,以往這些東西我見過多少次,從不肯多瞧一眼,誰承想這么一擺弄,倒很像一回事,隱約有點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似的!”    于是王氏又連稱不敢,趕緊再夸獎對方家里的兩個兒女,是如何如何心靈手巧,果然的趙氏心花怒放,嘴都合不攏,越發覺得與她投緣。    后來到兩個兒子,趙氏便問杜文在何處上學,待聽還未決定后便力邀他去自家兒子所在的學堂,是很好。    對這等大事,王氏向來不敢隨便答應,只笑稱外事一貫有當家的做主,她并補償和。    趙氏很不以為意,只王氏太過軟弱,又教導她合該硬氣些,最后竟慢慢歪成“馭夫之術”的交流大會……    杜瑕出來倒洗筆水,偶爾經過她們所在的窗外便被里面一陣陣詭異的混雜著害羞和期待的笑聲嚇出滿身雞皮疙瘩……    晚間杜河回來,飯桌上王氏也將趙氏推薦的學堂了,杜河聽后卻連連搖頭,并不中意。    “我已把縣內咱們能去的學堂都問遍了,那家并不十分好。我聽可靠的人,那里的教書先生很是愛財。”    他頓了下才又補充道:“倒也不是心疼那幾個錢,為了孩子的前程有什么舍不得的呢?只是教書先生卻該以教導學生讀書做文章為第一要務,可他竟將賺錢擺在首位,開口閉口價值幾何,當著學生們的面也從不收斂,逢年過節又明目張膽的討要財物,對家境略貧寒些的就十分刻薄。每逢遇到考試需要作保,他竟張嘴就要二兩銀子呢!那些貧苦人家如何掏的出?”    王氏聽到這里已經皺起眉頭,又給他添一勺熬得雪白翻滾的牛大骨湯,揚手在里面灑些碧綠的芫荽,端的是香氣撲鼻。    雖耕牛是農家至寶,律令也嚴禁宰殺耕牛,導致民間牛肉極少,可也不是沒有。只因除了耕牛之外,尚有許多莊戶有意飼養水牛、肉牛、種牛等品種,因此只要留心,倒也能在市集上找到牛肉牛骨牛下水等。    今日王氏便是碰上一頭肉牛,那屠戶兵分兩路,分了半扇來陳安縣,清早就被聞風趕來的百姓圍個水泄不通,眾人紛紛你兩斤我半斤,不到半日就瓜分干凈。    王氏想起家中已經許久不見正經葷腥,且多是羊肉,而羊肉燥熱,對兩個孩子卻不大好,便也擠了上去,搶了一條好大筒子骨,一斤牛肉和若干牛雜,沉甸甸的塞了一籃子。    買完牛貨之后她也不買旁的,又隨手要了幾扎菜便匆匆趕回家,先燒滾了水,將骨肉雜/碎中的血沫漂清,又單獨將筒子骨放到鍋中反復熬煮,直到晚間已經十分濃稠,喝起來糊嘴。    喝湯時再切些牛雜牛肉在里面,端的實惠味美!    杜河見杜瑕人吃起來有些費勁,便親自夾了牛大骨出來,用心捅出其中滑膩骨髓,分給兩個孩子吃了,這才繼續道:“都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日日如此,長日久的,難免不被下面的學生學了去,到時候大家滿腦子都是經濟,又如何專心讀書?如何做得出好文章?”    杜河又叫人細細打聽兩,最后才給杜文定下一家,又挑吉日與他帶著束脩去磕頭。    那先生姓肖,雖然只是秀才身份,可還遠不到三十歲,在讀書人中算十分年輕,又上進,貌似名聲不,他日后未必不能中舉,已收的學生中有兩個就是特地從外縣慕名前來。    難得他挑選學生也十分認真,一應都要自己親自考校了才下定論,拜師當日只把杜文問了個底兒朝,額汗涔涔。    肖秀才問了半日才停下,那邊杜文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杜河老大一個人也熱汗滾滾,生怕兒子不得中。    就見肖秀才微微蹙眉,似乎不大滿意,只:“卻是有些靈性的,只是底子到底薄了些,竟除了啟蒙之外沒讀什么書。你也八歲了,讀書也有將近三年,怎得過去都荒廢了?”    杜文已是頭昏眼花,口干舌燥,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將實情了一遍,又帶些懇求的表達了自己求學的心思,“求先生教我。”    杜河見兒子的人彎腰弓背十分可憐,有心幫襯卻無從下手,又怕好心辦壞事,汗流的更多了。    肖秀才盯著杜文看了半晌,這才點頭,道:“倒也難得。”    杜文大喜,撲倒便拜,直呼先生,聲音都微微發顫。    “倒是機靈,”肖秀才總算笑了,搖頭道:“求學一事何等鄭重,拜師也不是這個拜法的。你且起來,三日后再來,可巧昨兒我已收了另一個學生,你們二人便一同拜師吧。”    待到第三,杜文果然去拜了師,當日一同拜師的還有另一名與他同歲的少年,就見對方一頭如墨漆發,劍眉星目,高鼻薄唇,端的一副好相貌,只是瞧著性子,卻有些冷,自己朝他熱情招呼,對方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禮,并不話,倒跟那個牧清寒的名字十分貼切。    算上今日剛拜師的杜文和牧清寒,肖秀才如今名下共有九名學生,最大的已經十三歲,最的卻是杜文和牧清寒,都只八歲。    他教學十分負責認真,每日都仔細一檢查功課,又挨著講解文章。杜文不過去上了幾學便興奮不已,吃飯的時候總要起在學堂的諸多事宜,又這位先生極好。    又過了幾日,肖秀才拿出一包書給他,又嘆氣道:“你的幾個師兄八歲時已經開始學作詩了,你卻幾日前還在捧著啟蒙書,實在是耽擱大好年華,平白浪費時光。你速速去將這幾本書背熟了,有不懂的就來問我,過幾日我必要抽查。”    杜文十分赧然,忙恭敬的接了,回去之后便埋頭苦讀狂背。    因他年紀又,進度又慢,幾個師兄頗有才氣,對他就不大熱情,只是他也不在意:蓋因如今眼下他恨不得自己生出三頭六臂狂補進度,又哪來的閑情逸致關心這些細枝末節?    肖秀才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見他年紀便如此沉得住氣,不由得十分歡喜,越發覺得他是可造之材。    “可不是!”人牙子繼續道:“這也是正辦,老嫂子,你想若是你家里突然來了幾個人,吃住都在這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你,起居作息,但凡有點什么事兒都知道,還簽的是活契,隨時走也都能拍拍腚走了,您能放心?銀錢方面自然是要少許多,主子也不敢委以重任呢,只去角落做些個粗活吧。”    一番話的于氏喃喃不語,十分尷尬。    卻這人牙子對于氏這種既想貪便宜要錢,又想繼續維護名聲的想法十分不齒,反倒不如那些目的明確,只一味貪財的無賴來的爽快,便重重添了一把火,故意有些不大耐煩的道:    “我今兒也不單只為你們家四丫來的,還有好多家要走,你若覺得成呢,咱們立馬把賣、身契簽了,這銀子我也馬上給您撂下,白花花的足錠紋銀十兩,成色上等,比市面上的竟還多些。要是不愿意呢,我也不會做那等舛錯人賣兒賣女的喪良心的下作事,一準兒拔腿就走,行不行的,立馬給一個準話兒吧!”    她是看準了于氏貪財,四丫本人也愿意,且鄉下人家全然不會多么看重女孩兒,故有此意激發。    果然,她這么一撂臉子,于氏反倒著急起來。    家中又不是多么寬裕,誰忍心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從指縫溜走呢?左不過是一個孫女賠錢貨,以后想生多少沒有?留在家里也是無用,少不得日后還得貼補嫁妝等物,倒不如現在就打發出去掙錢。    況且這件事又是她自己愿意的,外面就是嘴也不到長輩身上,只她自己被富貴迷了眼罷了……    這么想著,于氏就已經動搖不已。又招手叫四丫過去,努力做出和顏悅色的樣子來道:“四丫你卻跟奶奶,這是你自己愿意的嗎?有沒有人逼你?你果然十分想去?”    人牙子看得暗笑不已,王氏和杜瑕卻也無比心驚。    尤其是杜瑕,腦袋里嗡嗡直響,這,這是要販賣人口?    家中還不曾如何呢,于氏竟然為了區區十兩銀子,就舍得賣了孫女!    她不由得有些害怕,忍不住抓住王氏的手聲道:“娘。”    一抓才知道,王氏的手心里也滿滿的都是冷汗,她卻還是強打精神安慰女兒:“別怕,這事兒論起來也四丫自己挑起來的,又不是那揭不開鍋的年月,若她自己不愿意,誰還能逼她不成?”    哪知話音未落,卻聽庭院中四丫大聲答道:“是我愿意的。”    于氏滿意地一笑,人牙子臉上也露出笑容。    王氏和杜瑕都倒抽涼氣,又聽到大房里面傳出一聲凄厲的驚呼,原本病得起不來床的周氏竟然在三丫的攙扶下顫巍巍走出來,滿臉慘白,指著四丫多哆嗦嗦道:“你,你竟是要拿我的命呢。”    “呢”字的尾音還在嗓子眼兒,周氏卻已經支撐不住,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三丫支撐不住,連著跟親娘一起跌倒,成了滾地葫蘆。她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又哭又喊,只跪在地上朝于氏不住的磕頭,求她去請大夫,又撕心裂肺的罵四丫,叫她喊爹回來。    四丫也呆了,她原本不知道周氏竟會有這么大的反應,愣在原地呆頭鵝似的。    王氏這么厚道的人也不由得大罵四丫混賬沒良心,簡直是豬油蒙了心,走火入魔。    出了這么大的事,她也不好繼續裝沒聽見的,當即穿了鞋就往外沖。杜瑕原本也想跟著,被她一把按在炕上,低聲吩咐道:“你不要出來,什么事都不要出來,聽見了嗎?”    人牙子并不清楚周氏的身份,可眼見鬧成這樣,也不好趁火打劫,又嫌晦氣,就趕緊去對于氏道:“老嫂子,你先趕緊把家里弄齊正了,我先去別家,晚間再來,到底行不行的,那時候你給我一句準話,行的話方才的法并不變卦,我馬上把人帶走,不行咱們也就此罷了。”    她不過是買賣丫頭廝的,做個中間差價,并不敢惹出人命,若周氏真有個三長兩短,饒是四丫頗有幾分姿色,她也不敢再接手了。    院里亂作一團,鬧的雞飛狗跳,于氏一個人弄不來,又見事情鬧大了,只得托人把外面干活的爺倆兒喊回來。    杜江一聽竟然是要賣自己的女兒,真是怒發沖冠,當即抓起一只碗往地上一摔粉碎,臉都漲紫了,爆喝一聲不許賣。    又紅著眼睛大罵:“家里難道是揭不開鍋了嗎?就要我賣女兒了,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戳死。我究竟是有哪里對不起你們了,竟然要叫我骨肉分離!”    于氏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結果一看他態度這么強硬,又對自己發火起來,面子上掛不住,也惱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你這是沖誰甩臉子呢,是給我看嗎?你這混賬,也不打聽打聽這事兒是誰鬧起來的,還不是你那不省心的貨。她自己見家浪,到處胡竄,又看見人家穿金戴銀了,眼紅心熱。這就按耐不住,竟然自己勾引了人牙子到家里來,好啊,這可真是大的能耐!我都要給她氣死啦,一張老臉也丟個精光,我能怎么樣?攔得住嗎,她自有兩條長腿子,跑的比誰不快?”    杜江一聽也驚呆了,只是他并不信自己的女兒竟然能干出這種下作事來,可鑒于氏的有板有眼,兩個弟妹也一個低眉順眼,一個幸災樂禍,并沒有出不同的話來,也不出聲勸和,他便有些忐忑,一把扯過四丫來喝道:    “這不要臉的事果然是你自己做下的?”    因這會兒親娘周氏還在炕上躺著哼哼,四丫原有些不安,抬頭一看杜江兇神惡煞的模樣,又被他捏的手腕子快斷了,心下駭然,干脆放聲大哭起來。    “你們都不疼我,只疼弟弟,哪有一個眼里有我?平時吃沒得吃,沒得穿,只把你們穿不要了的破衣爛衫裁剪給我,出出進進都有的人笑話。我就要把自己賣了,又能怎樣?只要能過幾人過的好日子,我就心甘情愿,哇啊啊!”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杜江給更是給她氣的一巴掌拍上去,將人掀翻在地,又暴跳如雷的罵道:“反了你啦,死丫頭片子。我日日在外辛苦做工為的是什么?又何曾叫你缺吃少穿?你倒好,非但不知感激,現在竟開始尋我的不是!豈不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    他的力氣多么大,四丫不過一個孩子,直接叫他打飛出去,半邊臉瞬間青紫起來,腫得老高。得虧著周氏在房間里病著,三丫也在那兒看顧,不然又是一通好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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