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氏滿門將要被晉靈公誅絕的時候,瑜老板扮演的男主程嬰悄然登場了,故事到了這里才算正式進入主戲。
王瑾瑜頭戴學士巾,上身穿皎月色青邊藍衫,腰系一條紫絳,下身穿灰色彩褲,腳踩云履。她扮演的程嬰是駙馬趙朔的一名門客。
在帷幕后面,西皮導板一響,程嬰唱道:“昏王他把旨傳下!”
唱到傳字的時候,瑜老板身形前撲,斜臉向上場門看一眼,來了個完整的亮相動作。
“好!好!好!”
底下觀眾一見瑜老板上場,立刻就給她一個碰頭彩。
程嬰繼續(xù)唱著,曲調已進入了西皮散板:“要把趙氏滿門殺;”
瑜老板一邊唱一邊在臺上走了個圓場。接著,程嬰唱出了此行的目的:“急急告知趙駙馬!”
很快,程嬰在小太監(jiān)的引領下見到了趙朔。程嬰對趙朔道:“駙馬,大事不好了!老丞相不知為了何故,被屠岸賈奸賊一劍劈死。
如今,他抄殺你滿門去了!”
趙朔身形一搖三晃,甩脫了頭上紗帽,口中唱道:“聞言好似霹雷震,為何抄殺我滿門!回頭我把公主請,”
“哎呀,公主啊!”
一聲小生的叫頭,駙馬趙朔喚出了莊姬公主。
“好!好!好!”
“是沈老板上場了!”
臺下熱情的戲迷立刻也給了沈悠一個碰頭好。
沈悠帶著鳳冠,穿一身宮裝,小腹微微隆起,看著已懷了身孕。
在他身后還有一名穿褶子披云肩的小花旦跟從,在劇里演莊姬公主的侍女卜鳳。
莊姬公主不禁問道:“駙馬痛哭為何情?”
趙朔回道:“唉,那屠岸賈奸賊一劍劈了我父,又奉旨抄殺我全家去了。”
“哎呀!”莊姬公主身形搖搖欲倒,侍女卜鳳連忙上來攙扶。
莊姬公主怒道:“王兄怎可如此行事,我定要入宮與他理論。”
趙朔苦笑道:“他昏庸無能,聽信讒言,你去也無益。”
莊姬公主又關切說道:“既然如此,那駙馬趕緊逃命去吧!”
臺上的人正說著話,忽聽得內里一陣喧嚷,程嬰出門,向上場門望,唱道:“耳邊聽得人聲震,想是那奸賊到來臨。”
趙朔對程嬰道:“多謝先生過來報信,此事與先生無關,先生速速逃走吧!”
程嬰看了四周一眼,只能無奈說道:“如此,嬰告辭了!”
退場之時,王瑾瑜左手撩起袍服,出門向左小轉身,右手翻成水袖,向左讓髯,抬起右腿,亮了個斜相。
“好!好!好!”
這一套流暢的退場動作一做出來,底下又是一片叫好聲。
趙朔望著程嬰離去,轉頭對莊姬道:“公主,你且聽我遺言,你如今腹懷有孕,若是你添個女兒,更無話說;若是個小廝兒呵,我就腹中與他個小名,喚做趙氏孤兒。待他長立成人,讓他為我趙氏一門雪冤報仇也!”
丁梅驚聲道:“趙氏孤兒,好慘烈的名字啊!”
蘇穆也點頭道:“確實,趙氏滿門三百口盡被屠戮,只剩下一個趙氏孤兒,孤兒這名字起的確實夠悲壯的!”
“圣旨下!”一聲唱喏,屠岸賈,八校尉和裴豹一起上了臺。
趙朔,莊姬和卜鳳同跪。
屠岸賈正色道:“詔曰:趙朔跪者,聽主公的命。為你一家不忠不孝,欺公壞法,將您滿門良賤,盡行誅戮,尚有余辜。
姑念趙朔有一脈之親,不忍加誅,特賜三般朝典,汝隨意取一而死。至于莊姬公主,還請公主隨旨進宮。”
裴豹將弓弦、藥酒和短刀三般朝典捧到了趙朔身前。
“駙馬不要啊!”
趙朔取下短刀,莊姬公主剛欲上前,就被身旁的侍女卜鳳拉住。
看到卜鳳身后的莊姬公主,屠岸賈眼神一凝,因為他已發(fā)現(xiàn)莊姬懷有身孕。
趙朔一驚,為了轉移屠岸賈的注意力,他怒罵一聲自絕而死,侍女卜鳳則護著陷入昏迷的莊姬公主進了入宮的車駕。
屠岸賈看了一眼趙朔的尸體,又看向入宮的車駕,心中忍不住冷聲道:“莊姬公主已有了身孕,此事需得稟明主上。
若是她生下女兒還則罷了,若是她生下男丁,不消說某,便是主公也容不得這趙氏的余孽。”
深宮之中,時間已過了數(shù)月。
莊姬公主有些憂心忡忡,因為她剛剛生了一個兒子。
這些時日,她的王兄晉靈公已經(jīng)開始躲著她,身邊的侍衛(wèi)宮女也換了一撥又一撥。
她知道以自己王兄的品性,若是晉靈公知她生了個男丁,只怕根本不會與她講什么兄妹之情。頃刻間,她便要承受喪子之痛。
丁梅看著戲臺上神色焦灼體態(tài)清減的莊姬,心疼說道:“莊姬公主好可憐啊!作為一個母親我很理解她。太殘忍了,這種感覺真的好壓抑!”
蘇穆沒有說話,他覺得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轉機。
果然,莊姬公主就想到了一個辦法:“鳳兒,你持本宮的令牌出宮去找程嬰先生,現(xiàn)在我們只能靠他了!
之后本宮會假作身染重病,太醫(yī)調治無效,張貼榜文,招聘草澤醫(yī)人。
你讓程先生扮作草澤醫(yī)生揭榜入宮,到時,就由程先生把我這苦命的孩兒帶出宮去吧!”
卜鳳依言而行,程嬰揭榜入宮,見到了莊姬公主。
莊姬公主抱著嬰兒站在庭院,她一見程嬰便悲聲痛哭起來:“先生啊,望眼欲穿將你等,快救嬰兒出宮庭!”
沈悠一聲叫頭后,念道:“那日進宮之后,本宮產(chǎn)下此子,起名趙武,小名孤兒。
想我趙家只留下這一顆根苗,先生帶回撫養(yǎng),要好生看待;等他長大成人,也好與趙家報仇。
非但本宮,就是屈死的三百余口也感你的大恩大德!”
莊姬公主一跪,程嬰三擺手,退步回看,右手折袖,左手撩袍,也給莊姬公主跪下了。
莊姬公主將嬰兒放在藥箱中,悲痛失聲。
程嬰連忙唱道:“見公主只哭得淚如雨降,就是那鐵石人也要悲傷!勸公主休流淚且把心放,有什么塌天大禍有我承當!將嬰兒當作我親生撫養(yǎng)——”
忽聽得嬰兒一聲啼哭,程嬰嚇得膽顫心慌。聽聞哭聲,莊姬連忙上來安慰:“我的兒莫啼哭,隨恩公前往,從此后娘與你,你與娘天各一方。為保你性命無恙,娘只得將你藥箱內藏!”
看到這段戲,雖然沈悠安慰嬰兒的聲音很溫柔甚至帶著點溫暖,并沒有刻意的煽情悲苦,可細膩唱腔里蘊含的濃郁的情感力量,一下子就讓丁梅的淚腺崩塌了:“嗚嗚嗚,孩子才剛出生為什么要母子分離啊,太殘忍了!”
蘇穆也有些淚目,他覺得自己應該只會被男兒豪情或者國家忠義擊中,卻沒想到這種溫情脈脈的母子之愛也會讓他心神顫動。
看到程嬰帶著趙氏孤兒離開,莊姬凄然一笑,懸梁自縊了。
沈悠扮演的莊姬公主一死,臺下觀眾頓時哭聲一片。
“莊姬為什么要自縊啊?哭死我算了!”丁梅痛哭失聲,蘇穆連忙在一旁安慰:“莫要傷心,只是演戲而已!”
丁梅卻不管他,仍然沉浸在莊姬公主殉情而死的悲傷里。
另一邊,程嬰將趙氏孤兒帶到宮門,正好被守衛(wèi)韓厥將軍攔住。
嬰兒啼哭被韓厥發(fā)現(xiàn),程嬰跪倒在地:“在下只是個草澤醫(yī)人,與趙家非親非故;只因他全家被奸臣所害,可嘆這世代忠良,只留下這一條根苗,是以,不顧生死前來搭救。今被將軍看破,你若貪圖富貴,將我獻與奸賊,你自請功受賞去吧!”
韓厥正色道:“大丈夫生于世間上,見義勇為理應當。韓厥今日不會攔你,你走吧!”
不一會,程嬰去而復返,韓厥奇怪問道:“何故?”
程嬰道:“非是我去而復返,實在是此事太過重大。倘若走漏半點風聲,孤兒有一差二錯,可嘆趙氏三百余口冤沉海底!”
韓厥聞言知他意思,仰天大笑一聲,拔劍自刎而死。
蘇穆一臉激動的贊嘆道:“韓將軍真乃義士也!”
丁梅對韓將軍重義輕生死的價值觀不太贊同,她撇撇嘴,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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