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芥蒂
李奧沒有正面回答，卻淡淡地說：“有時候，我會把游戲角色停在某個地方，靜靜發呆……那個時候，我會忘了任務列表還有一堆任務沒做，跑了大半的神器快要完成了，再刷刷生活技能就可以制造最值錢的藥水了，再刷一刷聲望就能兌換最新的限量版坐騎了，可偏偏，就什么都不想做了，也不想下線，就這么發著呆。”
“精神倦怠。”我說。
“煞風景。”李奧沒好氣的說。
“你累了就說一聲，”我說，“這抒情抒得沒頭沒尾，我實在摸不著頭腦。”
“想象一下，”李奧說，“如果，我是說如果，現在，你已經救回了泰雅，會做了什么？”
“你！”我心里一陣火氣來的莫名其妙，卻又忽然消散，“你怎么回事？”
“不要回避。”李奧說，“也別說都說不得。”
“那，還能怎么樣？”我心里念頭緩緩轉動。
“你不會覺得把她救回來你就完成一切了吧？”李奧說。
“當然，不會那么簡單。”我說。
“我當時也在想，”李奧說，“我拿到了神器，攻擊力就會上升一大截，打怪砍人都會很爽，做出了藥水，我能喝也能賣，獲得了絕版坐騎，我就能四處顯擺，除非游戲更新了下一個版本，神器已經不是最強的，藥水也不再是最值錢的，絕版坐騎又多了一種，到時候，我又得繼續花時間，可是，只要游戲不倒閉，我就永遠有的玩，可是，我到底獲得了什么？”
“你獲得了過程的快樂。”我說，“至少，你的大腦在各種反饋刺激中分泌的激素，讓你享受到了現實中難以獲得的快樂，所以你不想下線。”
“呃，你竟然還記得這些。”李奧有點意外。
“你自己在回憶里說的。”我說。
“好吧，那說回你自己。”李奧說。
“救回了泰雅，我不會再找下一個目標，”我說，“這個世界也不是網絡游戲，只有這么一個版本，大不了我打通關。”
“所以你該明白，”李奧說，“救回了泰雅，事情不是結束，而是……”
“才是是一個開始，”我說，“站在神明的對立面。”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李奧說。
“可你還沒有解釋為什么要休息一下。”我說。
“死腦筋。”李奧說，“這個時候不要問為什么，因為這樣的機會有一次少一次，總之，我要發個呆，你看著辦。”
說著，他就沒了聲息。
我愣了一小會兒，走向會議室隔壁的臥室。
說起來，來到桑塔斯之后，我在貴賓眷屬區，法師塔死宅，農場會議室旁，乃至賢者之塔，都有自己的臥室，可最近這段時間里，我幾乎都沒有好好地，踏踏實實地，睡過一個“普通”的覺。
尤其是最近三個多月，所有睡眠時間幾乎都在靈魂空間里度過了。
至于李奧，之前一睡三年不說，后邊也睡過幾次，但總的來說，他的睡眠比我少多了。
要是在地球上，我們幾乎都是那種熬夜玩游戲的壞小孩了。
剛要進門，外面書架上幾本書飄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西批優解釋說：“賽寧要在自己的住宅里閱讀。”
“他住在哪里？”我問。
“就在文森特的宅子隔壁。”西批優說。
“哦，”我說了一聲，“我要休息，沒有大事不要打擾我。”
“明白了。”塔靈說。
我徑直躺在鋪著柔軟床墊的大床上，閉上了眼睛。
說來奇怪，我并沒有想著要睡，也沒想著要刻意保持清醒，甚至，我眼里一直映著純白的石質天花板，但是，當我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兩天。
我是被李奧叫醒的。
“喂！還不起啊？”李奧不耐煩地叫著，“說不睡的是你，現在倒好！”
我猛地驚醒，問：“睡了多久？”
“四十七個小時！”李奧說。
“這么久？”我懵了。
這感覺，就像聽了海妖的歌聲一般。
可問題是，我根本什么都沒做。
“難得，”李奧卻說，“念動力漲了不少，應該是進入了心流。”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念動力確實有所增長，雖然遠不及木元素位面領悟遁術那次多，但也很難得。
“走吧，”我一咕嚕下了床，“賢者之塔。”
“別急，”李奧說，“又有好玩的事兒了。”
“主人，”西批優說，“莎朗斯通正在嘗試把自己變成玻璃體質，您有空可以去看看。”
“走吧。”我大步邁了出去。
沒有用任何魔法手段，我就這么走向后山。
一路之上，我只覺得自己神清氣爽。
按說，到了我這個層次，睡眠恢復體力這樣的機制已經影響不到全身的能量循環，更不能改善精神，但我明顯覺得，自己就像是普通人在勞累過后睡一個踏實覺，“恢復”了元氣。
“是不是感覺不一樣？”李奧問。
“怎么回事？”我問。
“再好的電腦，運行很長時間之后也該重啟一下，”李奧說，“這是延長使用壽命的秘訣。”
“我不是電腦，”我說，“再說了……”
“理論上是不需要睡眠，”李奧說，“但是，我們的理論還不夠完善，所以，這是一個新的課題。”
“又是課題。”我嘀咕一聲，火源已經到了。
“轟……”遠處傳來沉悶的響動，看樣子，是過山車發動了。
“半人牛檢測考試合格者的獎勵。”西批優解釋。
“好吧。”我走了進去。
火源之中，依舊是老樣子。
凸透鏡聚合的陽光照在莉娜蘇爾的額頭，莉娜蘇爾渾如雕塑一般紋絲不動，腳下巖漿池子平靜無波，幾株煉金植物悄然盛開。
巖漿池出口，卻是一臉嚴肅的莎朗斯通。
她身邊，是一臉緊張的鉆石小正太戴蒙德。
“你來了？”莎朗斯通見了我，似乎有了把握。
“怎么，進展到哪一步了？”我問。
莎朗斯通抬手，一枚發著淡黃色光芒的透明晶體出現在手心。
“這是……”我感受著上面濃郁的能量波動，頓時明掰過來，“你的核心？”
“嗯！”莎朗斯通點頭。
“你已經把核心變成了透明的狀態？”我有些驚訝。
元素生物的核心是純粹的以太粒子，莎朗斯通的核心是三到四維之間的土元素粒子，而且以三到四維二氧化硅為主，從原本的不透明到透明，必定是經過高溫高壓的，這其中的難度，雖然比不上碳原子重新排列稱為鉆石，但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你，一直在用高溫高壓壓縮自己的核心？”我不禁有些佩服她的毅力。
“其實沒那么疼，”莎朗斯通笑得有些勉強，“我可沒有你們正常生物那么豐富的痛覺感知。”
“真是冒險！”我說，“好歹應該在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慢慢嘗試的。”
“我就是這么做的呀，”莎朗斯通說，“還有戴蒙德陪著我。”
“是嗎？”我望向戴蒙德。
“有我在，莎朗斯通不會有事的。”戴蒙德說話聲有些奶聲奶氣的，口氣倒是跟成年狀態沒有太多區別。
“你的記憶都還在？”我笑著問。
“當然，我又不是轉世重生的。”戴蒙德說。
“那好，”我說，“你們放心待在這里，至少這里很安全。”
“叫你來，就是做一個見證。”莎朗斯通說，“我們也剛剛見證了那個叫賽寧的心甘情愿放棄所有記憶學習你們的知識。”
“好吧，我也想看看，你們兩個都成了透明狀態是什么樣子。”我說。
“沒啥看頭。”李奧說。
“你是真的看不慣戴蒙德？”我問。
“至少不會趕他走。”李奧說。
“那行。”我說。
“你們還不開始嗎？”莉娜蘇爾忽然說話了。
她都沒睜眼。
“女王陛下吉祥……”李奧笑了。
“馬上要開始了。”沙朗斯通說。
“那就快點，”莉娜蘇爾語氣依舊是那么淡然，對一一切都是漠不關心，“要聊天可以出去聊。”
“唉，還是沒改過來。”李奧有點失望。
“你對核裂變和聚變有什么新的研究進展嗎？”我說。
“完全沒有，”莉娜蘇爾說，“你自己說過，達到那樣的層次需要極高的溫度和巨大的壓力，還需要選一個空曠的的地方實驗，我現在需要的是抓緊所有時間提升實力，直到能制造出這樣高溫高壓的環境，然后再去尋找一個空曠的位面。”
“也就是說，你已經放下了對其他事物的研究？”我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莉娜蘇爾說，“在擁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我對其他事情沒有興，而且，擁有了足夠的實力，我也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安靜的領地，就不需要依賴你們了。”
“你好自私。”戴蒙德不由得摻了一句。
“你說什么？”莉娜蘇爾冷冷的瞥了戴蒙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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