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漢搖了搖頭：“不清楚，聽口音不像本地人，面生的緊。頂點(diǎn)更新最快”    “謝謝大爺，”張佑見銀號顏掌柜的還沒露面，便繼續(xù)和老漢攀談：“可聽大明銀號允許老百姓每家借五吊錢，不收利息，來年再還，真有這么回事兒嗎？”    “兄弟消息倒是靈通，不過瞧您這樣子，不像是缺錢的吧？”    張佑從對方的語氣當(dāng)中感受到一絲警惕，笑道：“可家中略有余資，確實(shí)不缺錢，就是覺得奇怪罷了，這附近的百姓，怎么也得有幾千戶吧？一家五吊，算下來就得上萬兩銀子，一分利息不收，那明威伯圖啥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明威伯他老人家是菩薩轉(zhuǎn)世，專門下凡搭救受苦百姓的……”    “得了吧，我看他純粹就是為了讓咱們都種他的那勞什子玉米番薯吧，不然的話，為啥借錢要簽好文書，以這兩種東西抵賬？”    張佑和老漢的對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有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酸溜溜的插話道。    話音剛落，又有一位短裝敞懷的漢子附和：“我覺得也是，那什么玉米番薯聽都沒聽過，肯定特別值錢，到時候，他低價給咱們抵賬，然后高價賣給別人……”    中年漢子打斷他道：“這我倒不擔(dān)心，我擔(dān)心的，是咱們都種這兩種東西，萬一結(jié)出來的東西剛夠還賬，咱們吃什么？”    “你倆別胡，明威伯才不是那種人呢，衙門里不是都了嘛，這玉米和番薯產(chǎn)量特別的高，還抗?jié)晨购挡惶舻亍�…�?nbsp;   “老孫頭，衙門口的話你也信？”中年漢子不屑的道。    原來老漢姓孫，只聽他道：“要是擱在以前，我當(dāng)然不信，現(xiàn)在的康老爺可是個好官兒，不光是他，明威伯他老人家也是個好人，就算你們覺得銀號借錢的事有貓膩，人家自掏腰包給咱們修水庫總是為了咱們老百姓吧？”    這下兩人不話了，如今水壩已經(jīng)開始雇傭民夫盤料，不但每管飽，還給工錢，這在以前簡直想都不敢想。    話間銀號內(nèi)也有了動靜，掌柜的顏志平出現(xiàn)，那短裝敞懷漢子噓的一聲，用手一指，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引了過去。    蘭琪湊在張佑旁邊聲道：“看來大家伙兒對你推廣的那玉米和番薯不太感興趣呀？”    張佑一邊留意里邊動靜，一邊壓低聲音苦笑：“那有什么辦法？餡餅畫的再好也無法充饑，只有讓他們切實(shí)見到效果，不然，的再好聽他們也是不信的。”    “其實(shí)我也不怎么相信，玉米和番薯真有你的那么好么？”    “半沒用，咱們還是讓事實(shí)話吧……噓，聽！”    張佑指了指里邊，于是蘭琪不再多言，專心聽里邊話。    顏志平是張常氏帶出來的賬房，老成持重，被派來創(chuàng)建打理密云的銀號，此刻他和那位八字胡寒暄已畢，已然進(jìn)入了正題。    就聽顏志平道：“李先生今仍舊要質(zhì)貸么？這是第五個金佛了吧？”    八字胡原來姓李，傲然道：“沒錯，正是第五個，不多借，仍借五千兩白銀。”    “不好意思，鄙號草創(chuàng)，現(xiàn)銀不多，若是繼續(xù)這么借貸下去，咱們怕就要關(guān)門歇業(yè)……”    “我不管，你既然開門做生意，就不能往外攆顧客……再回來了，這才四個金佛就沒錢了，兩萬多兩銀子就敢開銀號？我這手里可還有二十多個金佛呢，你若沒錢，我勸你趁早關(guān)門歇業(yè)，我也好去新開的聚順源銀號看看。”    “聚順源？”張佑聽著陌生，不禁向旁邊老漢望去，見他也是一頭霧水，顯然也沒聽過這個名號。    “聚順源是干什么的？也是銀號么？怎么沒聽過，也在密云縣城？”有人替張佑問出了疑惑。    無需豎耳傾聽，八字胡李先生的聲音好像突然安了擴(kuò)音喇叭：“沒聽過？不就在東城門那條街上嘛，莫非是新開的不成？”    張佑笑了，對于他這種飽經(jīng)各種宣傳策劃洗禮的后世靈魂來，這樣的廣告手段簡直拙劣到了極點(diǎn)，后世隨便一個學(xué)生想出來的點(diǎn)子都比這強(qiáng)。    話雖如此，效果確實(shí)顯而易見，人們紛紛打聽起那家聚順源來，問八字胡都經(jīng)營什么業(yè)務(wù)，利息幾何……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亂成一片。    “銀號么，不就是兌換跟借貸嘛，還能有什么……利息？利息不高，一分的利……沒限額，只要抵押的東西合適，想借多少都行……”    八字胡李先生傲岸不見，此刻已然化身一名熱情的講解員，隨著他的講解，氣氛愈發(fā)激烈起來，不知是誰招呼一聲，居然引得大半人跟著去看究竟。    這不能怪大家這么熱情，太祖朱元璋在《太祖寶訓(xùn)》中要求“今后放債，利息不得過二分三分”。    大明律規(guī)定：“凡私放錢債及典當(dāng)財(cái)物每月取利并不得過三分，年月雖多，不過一本一利；違者笞四十，以余利計(jì)贓，重者坐贓論罪，止杖一百。”    “一本一利”即利率100%，各時期詔令及地方各級官府處理債務(wù)案例，制定有關(guān)政策時基本上都是按照這一上限及取息總量的規(guī)定辦事的。    關(guān)于“利上起利”（即復(fù)利），大明律法對此是禁止的，大明律里“年月雖多，不過一本一利”，就是規(guī)定利息總量上限是本錢的100%，明太祖也要求，“如有年月過期，疊算不休”的，要治罪。    話雖如此，仍舊無法掩蓋放貸者高利的事實(shí)，大明銀號采取的是不記利息，月利三分的放貸利率，這是其發(fā)展迅速的重要原因。    現(xiàn)在那個什么聚順源居然只收一分利，比大明銀號還少三分之一，也就怪不得人們?nèi)绱伺d奮了。    中年漢子也跟著去看究竟，孫老漢和那位短裝漢子卻沒走，這時圍觀的人已經(jīng)少了多一半，顏掌柜的瞥眼發(fā)現(xiàn)了張佑，急忙拱手行禮，張佑見狀，忙分開人群走了進(jìn)去：    “顏掌柜的一向可好啊？可這廂有禮了。”    “您忒客氣了，”顏掌柜的見張佑不欲暴露身份，自然不會點(diǎn)破，誰知那位八字胡卻插話道：“你不會就是明威伯吧？”話的同時，視線掃了張佑瘸的那只腳一眼，沒用敬語，顯得頗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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