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嚴大人大駕光臨,老夫有禮了。”徐階給嚴清拱了拱手。 嚴清急忙回禮,嘴里不停:“老閣老折煞下官了,早就想來看您,就是忒忙……老大人住的還習慣吧?” “還行吧,吃的好穿的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 “有什么缺的就讓下頭人跟下官說,下官沒別的本事,這點兒小事兒還是能幫忙的。” “多謝嚴大人了……瞧瞧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走走走,屋里說話。” 將嚴清讓進屋里,又說了些沒營養的,徐階主動挑起了話題:“嚴大人公務繁忙,除了來探望老夫以外,應該還有別的目的吧?” “呃,瞧老大人您說的,下官能有什么目的啊?” 徐階暗暗冷笑,說道:“行啦,咱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一個快入土的糟老頭子,砍塊肉狗都不吃,若不是還稍微有那么點利用價值,嚴大人怕是不會登這個門兒吧?” 老狐貍。 嚴清腹誹一句笑道:“怎么會呢?您是咱們的老前輩,雖然這次犯了點兒錯,卻不能抹殺您的功績……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行啦,別拍馬屁了,”徐階實在是不想兜圈子了,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嚴清:“想得到我的支持很簡單,回去告訴張浦洲,只要他想辦法讓我跟陛下單獨見上一面,我馬上寫一封信,讓我的人全部效忠于他,如有半字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對于徐階猜到自己的目的嚴清一點兒都不驚訝,官場混了多半輩子的老油條了,若連這都猜不到,那才稀奇呢。 他哈哈一笑,說道:“好,還是老大人爽快,下官回頭就將您的條件轉告首輔大人。” “還有,加強此處的防衛,我怕哪天晚上睡著了,第二天睜不開眼。” “沒問題,還有別的要求么?”嚴清問道,心里卻打了個點兒。 徐階搖搖頭:“就這些。” “那好,下官就不久待了,這就回去轉告首輔大人。”既然話都挑明了,嚴清也就不再做什么表面文章,直接起身告辭。 出門之后,他哪兒都沒去,徑直趕往首輔府邸,見到張四維之后,張四維還奇怪呢:“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徐華亭答應了么?” “答應了,到底是老狐貍,我還沒說他就已經猜到了我的目的,開了兩個條件,第一,讓他和陛下單獨見一面,第二,加強防衛……” “加強防衛?”張四維皺起了眉頭:“莫非他還掌握著什么足以要命的秘密不成?” “我也是這么想的,估計這也是他急著見駕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嚴清一邊搖頭一邊苦笑:“這種老狐貍,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不想說的話,甭想套出半絲口風。” 張四維點點頭:“不是要求加強防衛么,正好把咱們的人安插進去……你說,那秘密會不會和張佑有關呢?別忘了,現在負責守衛的可都是從錦衣衛和四衛營挑的人。” 嚴清眼睛一亮:“別說,還真沒準兒。我有個建議啊首輔大人,干脆您就直接跟陛下說,徐閣老懷疑有人要對他不軌,要求增加防衛,陛下好奇心起,肯定就要見見他了,如此一舉兩得,事兒也就全給他辦了。” “嗯,是個好主意,明天一早就我入宮見駕。” 李彩鳳躺下的挺早,迷糊了一覺之后卻莫名的精神了起來,翻騰半天也沒有困意,干脆披衣下床,摸黑在暖閣內來回走動。 自鳴鐘“鐺鐺”的響了十一聲,子時了,正是盛夏,饒是屋子里放著冰盆,也并未顯得多么涼快。 她已經站在窗口發了半天呆,聽到鐘聲,正要躺回床上,忽然自窗口發現李文進出了偏殿,正和一個小宦官說著什么,不禁有些好奇,高聲吆喝了一聲。 李文進聽到吆喝,舍了那小宦官匆匆上了丹墀,工夫不大就進了暖閣。 “怎么還沒睡呢?” 李彩鳳道:“睡醒一覺了,這么晚,你咋也沒睡呢?” “這不是剛剛被人叫醒嘛。”李文進苦笑道。 李彩鳳問道:“發生什么事兒了么?” 李文進道:“確實有點兒,嚴清晚上去看徐階來著,安排的人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老徐準備將手底下殘余的力量拱手送給張浦洲,用來換取張浦洲的幫助,希望能夠和陛下單獨見上一面。” “哦?這事兒他好像提過好幾次了吧?難道不是求情?”李彩鳳好看的眉毛微微聳了起來。 李文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道:“他還有一個要求,希望張浦洲加強他那里的防衛,還說什么害怕一覺睡下去再也睜不開眼嘍。” “他怎么會產生這種想法呢?”李彩鳳愈發不解起來:“就他如今這處境,皇帝都饒了他的狗命,誰還暗殺他不成?” “我也正奇怪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掌握著什么秘密,而且,應該還和子誠有關,如此一來,急著見陛下也就說的通了。只是,會是什么秘密呢?那天在朝陽門他可沒少說子誠的壞話,若是一般的秘密,根本就傷不到子誠。” 李彩鳳皺眉不語,來回踱了兩步后突然問道:“這幾天還有別人去看過他沒有?” “就是太岳去看過他一次。” “說了些什么?” “也沒什么,聽下頭人回稟,就是東拉西扯了大半天……哦,對了,老徐還挺羨慕太岳,夸他養了個好兒子,有本事不說還長的俊俏,長的像他娘。” 聽到這里,李彩鳳心里咯噔一聲,面色大變:“他真的這么說來著?” 李文進奇怪的問道:“是啊,怎么了?你別說,子誠長的確實挺像紈兒的。” “是啊,確實像。”李彩鳳:“可就是不像太岳。” “也還行吧,長的雖不是特別像,氣質倒有幾分神似……難道這話有什么不對么?” “何止是不對,簡直是太……實話跟你說吧,子誠其實根本就不是太岳的兒子,而是先帝的骨血。” “你說什么?”李文進愣住了,接著面色大變:“糟糕,徐華亭是要將這個秘密告訴陛下對吧?” “不然你以為他急著見皇帝做什么?好歹毒的心思啊……必須得阻止他和皇帝見面,實在不成,就……”說著話,李彩鳳目露殺機,狠狠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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