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謝涵沒想到的是，她剛完要把這包燕窩給杜郎中送去，高升家的便攔住了她。

    “別，姐，方姨娘二太太的燕窩就是大姐送的。”

    從杜家出來的燕窩再送回杜家去，杜家能承認(rèn)嗎？

    “什么，這是大姐送來的燕窩？”這個答案可就太在她意料之外了。

    月怎么可能會害她？

    “不是大姐送到這來的，是大姐送給二太太，二太太吃了覺得寡淡，白放著可惜了，想著姐喜歡吃，就給姐送來了。”高升家的解釋道。

    謝涵聽了搖搖頭。

    這個理由就更不通了。

    杜家這幾年一直在吃老本，尤其是戰(zhàn)事最緊張的那三年，杜家的藥鋪關(guān)了，田產(chǎn)荒了，幾乎沒有進(jìn)賬，而月這幾年卻添了兩個孩子，日子著實有捉襟見肘的，謝涵沒少找各種理由貼補他們。

    也就是去年戰(zhàn)事結(jié)束后，杜家的藥鋪重新開張了，田地也有人租種了，杜家的日子才緩過來些。

    可也只是緩和些，過了年正月里杜廉還得進(jìn)京趕考呢，這不是一筆費用，月這個時候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銀子給鄭氏買燕窩吃？

    難道是別人送給月的，月不知情所以送給了鄭氏，而鄭氏不知情又送給了她？

    可謝涵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假設(shè)，這么貴的東西，即便鄭氏覺得寡淡，她也可以拿去賣了或者給謝澤的妻子吃，不大可能會給謝涵送來。

    “高叔叔，這件事交給你了，還是把東西給杜郎中送去瞧瞧，別是誰送來的，還有一，查一查近期我二嬸和誰走得近。”

    謝涵懷疑這燕窩八成是別人送的，且鄭氏八成也知道這燕窩有問題才會給她謝涵送來，至于借口是月給的，多半也是為了讓謝涵放心地食用。

    交代好高升，謝涵又命灶房的人重新泡了一包燕窩，這才帶著眾人回到了暖閣，剛一進(jìn)門，張氏便看見了她，忙向她招了招手。

    待謝涵走過去，張氏忙伸出手來握住了謝涵手，“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情非要你自己出去？”

    “沒什么，去安排幾樣宵夜了。”謝涵完，裝作無意地轉(zhuǎn)向鄭氏，“對了，二嬸，我才聽灶房的人你今兒給我送了一包燕窩來，二嬸也是，我也不缺這一口，三嫂正懷著身孕呢，我聽孕婦吃這個正好，不如一會我打發(fā)他們給三嫂拿來。”

    “不用了，你三嫂和我一樣，都是窮人出身，吃不慣這粘粘糊糊的東西，覺得還不如一碗燉肉來的香，我尋思著也就你喜歡吃，我白放著也是可惜了。好侄女，才剛你祖母也了，這些年我們借你的光借大了，二嬸心里明白，你就別推來推去了。”鄭氏忙擺手道。

    “燕窩？你哪來的精貴東西？”張氏聽懂了二人的對話，問鄭氏道。

    “這不月前些日子聽我老是胸悶睡不好覺的，便給尋摸了些來，誰知我吃了幾次覺得也不管用，味道也不怎么喜歡，想著也就涵姐兒喜歡便給涵姐兒送來了。”

    “你又去找月要東西了？你這個婆娘，月如今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虧你還是當(dāng)娘的，你。。。”張氏剛要張嘴罵人，忽然意識到今兒是除夕，把話收住了，“算了，我跟你也不通。”

    另一桌的孫氏聽見了這話，笑著看向了李福秀，“沒想到三弟妹也是有福氣的，竟然連燕窩都看不上，起來不怕你笑話，我長這么大也就在涵姐兒這嘗過一次燕窩是什么味道。”

    這話聲音有大，謝涵聽見了接過來，“大嫂要這么的話我這就命他們燉幾盅過來，正好今兒守歲，回頭餓了一人一盅，就用二嬸送來的，應(yīng)該還在灶房放著呢。”

    完，謝涵命司書跑一趟。

    “這孩子，倒是真惦著我們，只是這東西也不多，還是留著你們輩吃吧，我們不拘來什么就行。”鄭氏忙道。

    “妹，我，我也不用的，婆婆，這東西精貴我們不襯吃，還是給妹留著吧。”

    “看你們一個個的，我至于連盅燕窩都不舍得？”謝涵完看了司書一眼。

    司書轉(zhuǎn)身出去了。

    接下來，謝涵主動換了一個話題，和張氏等人了會話，又去和謝澤幾個玩了一會投壺，隨和又跑去和謝瑩幾個玩了一會沙包和毽子，最后還是回到孫氏幾個身邊。

    “三嫂，就這一會你還不閑著，做什么呢？”謝涵見李福秀的拿著個繡繃子一邊扎幾針一邊回應(yīng)幾句大家的話，很少主動問話，便拉著她攀談起來。

    “繡一個肚兜，這不明兒就正月了，也不能拿針了，想著今兒趕出來。”李福秀靦腆地笑了笑。

    “你三嫂比我還勤快呢。前些日子一直忙著繡荷包賣，是年底了要的多，能賣個好價。這不荷包不做了才想起來孩子要用的東西還沒準(zhǔn)備齊全呢。”葉慧笑著回道。

    “不會吧，這一年的分紅還不夠你們花銷的嗎？”孫氏問道。

    “夠，夠，我是自己閑著沒事，見二嫂做針線活貼補家用，也跟著繡了，相公念書，家里用銀子的地方多。”李福秀完，怯怯地往鄭氏的方向掃了一眼，隨即低下了頭。

    “二弟妹也是，二弟如今出息了，也不差你這一，你呀，還是好好學(xué)著出去走動走動，別成天悶在家里，也學(xué)著花銀子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孫氏上下打量了葉慧一眼，同時余光也把李福秀掃了一眼。

    今兒是除夕，也不用大家動手做事，因此她們都把自己的新衣服穿了過來，孫氏是一件繡著“卐”字的銀紅色綢子面黑狐貍皮底的褙子，葉慧則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貼身棉襖，外面套了一件狐貍毛的半臂，李福秀則穿了一件七八成新的大紅綢子棉襖，外面套了一件兔毛的半臂，也是七八成新的。

    又是做荷包貼補家用又是穿舊衣服過年，這李福秀在謝家過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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