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殿下的意思,監軍大人若有疑意大可向殿下講明,但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抗殿下之命,違者,斬!”
高適的話,在林招隱的耳邊回蕩,一瞬間,林招隱的臉色難看到了了極點。
想他林招隱,堂堂正二品內宦,在長安城中也是數的上號的人物,如今外放為節度監軍,竟在這成都城被一個長史呵斥,若是林招隱就此縮頭,他在劍南還有何威信可言?
林招隱對李瑁先前的安排早有不滿,高適只是區區長史,他也決計沒有膽子這樣呵斥自己,這肯定也是李瑁的意思。
一瞬間,從早些時候累計到現在的怨氣一下子都爆了出來,林招隱臉色突變,指著高適的鼻子喝道“大膽,本使今天就就是要率軍進城,我看今日誰敢攔我!”
說著,便要推搡開阻攔在城門口的士卒。
看守城門的士卒均是由邊軍輪番執勤,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卒,手上的力氣大得很,而林招隱只是沒幾把子力氣的太監,其實老卒的對手。
林招隱猛的一推,非但沒推開守門的士卒,反倒險些自己摔倒了。
李瑁才是劍南節度使,劍南的主宰,沒有李瑁的意思,就算給這士卒十個膽子也不敢讓開半步。
高適看著已經暴怒的林招隱,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情,按照李瑁的交代,就是要林招隱輕易動怒,讓他把氣在節度府外就撒光了。
高適走到這三百名千牛衛的統帥姜行面前,朝著城內的方向指了指,問道“自打成都武庫大火后,殿下已經下命聚軍州,不日或將西征。如今正值戰時,吐蕃已派遣奸細到成都城內刺探軍情,制造混亂,嚴禁隨意進城的昭令是殿下所,你們也是軍中之人,當明軍令,不會和林監軍一樣吧!
高適的話一出口,千牛衛諸人一下子躊躇了起來,他們是隨監軍外出的親衛,理當為監軍之命是從,但李瑁的大名他們更是如雷貫耳。
長安諸軍之中,誰不知道李瑁是個殺神,手下數十萬條吐蕃人命,誰敢和他對著干?
千牛衛常駐長安,少涉邊事,里面混雜著許多權貴人家的子弟,這些人都是沖著混資歷去的,誰曾想竟遇到這種事情,不過事情已經到了眼前,也由不得他們猶豫了。
李瑁和林招隱,不過剎那的功夫,千牛衛的統領姜行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戰事在即,我等自當遵循上將軍之意!苯泄傲斯皩Ω哌m道。
姜行此人果然是個滑頭,倒也聰明地很,他不稱呼李瑁為靖王,也不稱殿下或者大帥,卻獨獨稱呼他天策上將的官銜。
天策上將乃武臣之,名義上南衙十六衛均受其節制,姜行這么說明顯就是討了巧,將來就算怪罪下來,他也可以把自己摘地干凈。
姜行轉過身去,對身后的下屬道“劍南和吐蕃大戰在即,為防奸細成都全城警戒,眾將隨我城外暫駐,待上將軍允準再行進城!
說完,姜行揮了揮手,帶著千牛衛的將士們緩緩撤到了門外。
李瑁尋的由頭很好,兩國或有大戰在即,成都暫時禁閉是為了防止吐蕃的奸細入內,誰能保證千牛衛的將士中就一定沒有吐蕃的奸細?林招隱雖然有心和李瑁一爭,但無奈形勢不如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雖然眼下高適表現地極為強勢,但林招隱已經打定了主意,待會兒若是見了李瑁,一定要當著李瑁地面質問他,叫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除非李瑁想要造反,否則李瑁絕不敢當面叫自己難堪!
李瑁不是莽夫,他必然還有后手,但林招隱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兒李瑁無論講些什么,他都不予理睬,一定要先讓李瑁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說法。
林招隱坐上了高適準備的馬車,沿著繁華的街道一路西行,走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節度府的門外。
“監軍大人,節度府到了,請下車!备哌m見馬車停下,于是對林招隱道。
“哼!”
林招隱不欲搭理高適,自己掀起車簾便緩緩走了下去,高適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從另外一側下去了。
“參見長使!”
林招隱剛剛跨出車廂,一只腳還沒著地,耳內便突然傳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喝聲,若非他及時扶助了車旁的把手,險些就栽到了車底。
林招隱連忙抬頭望去,之間節度府兩側,上百名身材昂藏,披著鐵甲,手持精鐵長槍的府衛正齊齊地向高適行禮。
方才如雷鳴般的聲音就是他們出的。
林招隱好不容易平下了氣,回頭看去,卻現高適也正在看著自己。
高適看著林招隱,笑著問道:“林大人,我劍南將士可稱雄壯否?”
林招隱環顧了一眼四周的將士,只見四周的將士正齊齊地盯著他看,林招隱的底氣一下子虛了。
“真乃雄壯之師,堪稱天下精銳。”林招隱也見過禁軍的模樣,著實比不上眼前見到的邊軍,于是只能如實回道。
“監軍請,殿下已在府內備酒相侯!备哌m擺了擺手,對林招隱道。
林招隱看著四周如狼似虎的猛士,硬著頭皮往府內走去。
林招隱在高適的指引下一直往里面走,走了約莫盞茶的功夫,便看到了一處內廳,李瑁正坐在內廳中等著他。
而在李瑁地身旁,正坐著一個年輕的婦人和一個四歲上下的孩童,林招隱起初以為是李瑁地哪房妾室和他的長子李,可當他走近后才現,原來坐在李瑁身旁的竟是自己幼弟的媳婦兒,和他的唯一的侄兒。
“殿下,您這是?”
林招隱入宮早,并未留有子嗣,他的侄兒便是林家唯一的骨血了,林招隱見林家唯一的子嗣竟然出現在了李瑁的府上,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快步過去問道。
李?粗终须[慌張的樣子,回道:“林監軍寬心,本王是擔心監軍一人在劍南思家,于是特地派人從你的揚州老家把你的家人接了過來,以解林監軍的鄉愁,本王想的可還周到?”
林招隱的幼弟幾年前已病死,這個侄兒便是他林家唯一的男丁,若是他的侄兒再有個三長兩短,林家可就算是斷了后了。他將來九泉之下絕難向兩老交代!
林家的香火正拿捏在李瑁地手中,林招隱敢不覺得周到嗎?
林招隱連忙俯身拜道:“殿下說的是,老奴林招隱謝殿下恩德!
林招隱立刻丟掉了所謂的監軍身份,口中的自稱便改了回來,再也引硬氣不起來了。
李瑁看著林招隱低頭,笑了笑,拍了拍林招隱的肩膀笑道:“林監軍放心,只要林監軍按本王的意思來,無論是一家上下的性命,還是金銀珠寶,本王一樣都不會少了你的,你若是不按本王的意思來,結果是什么就不用本王交你了吧。”
“殿下言重了,老奴一定按殿下的意思,唯殿下之命是從!绷终须[誠惶誠恐地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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