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蒼再來見顧玉的時候已經是陸霜的模樣了。顧玉曉得,人已經出城了。 顧玉默聲了句:“只希望他能攔得住鳳棲。” 此時顧玉已不如昨晚那般能出的來聲了。沈蒼剛要開口話,卻聽外面有人唱喝一聲:“中書令甄大人到。” 顧玉心想,這人來的倒挺快。他原本想著,恐怕還要等個一兩才能見到這人。 還沒見著人,就聽見外面鳳昭語帶怒火:“甄大人這是何意?” 沈蒼語帶嘲諷得了句:“只怕這二人要打起來了。” 顧玉聽他這么一,不由看了看沈蒼,可也也沒看出什么來。 甄荀也算是破門而入了。哐當一聲,那單薄的木門就這么被掀開了。他氣勢洶洶進來,卻見顧玉端坐在床頭,神色平靜。若不是那蒼白病容,只怕他以為這人還是以往那個西平王。 “王爺。”他倒也算恭敬,還叫了一聲。倒是一旁鳳昭喜怒形于色,實在是差這甄荀太多。 “不敢當。”顧玉默聲了句,見甄荀沒反應。這才意識到,這人低著頭,哪里看得到自己的唇語。他轉而同沈蒼道:“你就同他,我口不能言,若是他能讀得懂唇語,便看著我,若是讀不懂,便去尋筆墨紙硯來,我好寫了給他看。” 沈蒼點了點頭,將這番話復述與甄荀。 甄荀早有耳聞這段西山病入膏肓,卻沒聽過他口不能言這事。當下驚的抬起了頭,看著顧玉。他這驚也不過是在面上一閃而過,隨即如常。 “下官還是看著王爺話吧。” 這人還真是謹慎,筆墨都不給留。 顧玉笑著:“我可沒什么好的。不是你來找我,要同我些什么么?” 他這話,噎了甄荀個半死,惹得旁邊沈蒼不由嗤嗤笑了出來。 甄荀這第一回合就失了面子。顧玉看他也不見惱,心里不由贊嘆。當年那個見到自己而退避三舍的甄府公子,早已不見了。 甄荀心中有些惱火。他一向自持自律,且少有失態的時候,可卻幾次三番被段西山撩撥到。他如今官至中書令,與丞相不相上下。誰還敢輕看了他。偏巧這人,不管自己往日那驚慌失措的待選侍讀,還是如今官職一品的中書令,他待自己,從來都是這副不冷不熱看透一切的神情。 “王爺的是,倒是下官多有唐突。下官此次前來,是奉昭來迎王爺平安回京的。” 顧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鳳昭一眼,心里不由替鳳昭覺得可惜。也不知鳳昭看出來沒有,惠帝對他全不如之前所那般信任。 “我身子不爽利,只怕一時半會走不了,不過甄大人在瓊州多待幾日,待我斜過勁兒了,咱們在走?” 顧玉雖然不出聲,可那話神態將他這王爺身份體現的是淋漓盡致。他原本就病著,又沒得勁兒撐著坐起來,松松垮垮斜靠在床頭,倒是一派風流王爺做派。 甄荀此時倒是緩過勁來了,竟是大膽的往顧玉身前靠近了幾步。 “王爺的是。只是,王爺的安危亦是下官的職責所在。只怕王爺待在瓊州這幾日,下官就要封城了。” 顧玉嘴角一彎,眼帶嘲諷道:“我以為甄大人已經封城了呢。” 沈蒼站立一側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這位真大人還是假大人的,我家王爺睡不夠的時候脾氣就差的很,您可多見諒啊。” 甄荀臉上閃過一瞬的尷尬,卻收拾的極為迅速,快到顧玉以為他不曾覺得羞辱。可他也知道,沈蒼太過暴露,甄荀只怕是注意上這人了。 “還不知王爺身邊這位是?” 果不然,顧玉心里冷笑一聲。 甄荀等了半晌,卻不見顧玉答話,不由再看向顧玉。倒是旁邊的沈蒼發話:“我家王爺的意思是,他身邊的人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顧玉閉上了眼,不欲再看見甄荀,也不愿再看到鳳昭這般狼狽在側的模樣。他這般做便是默然拒絕再聊下去。甄荀未見過這樣的顧玉,而鳳昭也未從顧玉這里遭過這樣的待遇。他二人再是不甘,此刻也只能退下。 他二人走后,顧玉才睜開了眼,眉頭緊皺。他料到甄荀會封城,卻真沒想到這么快。當時他那句,也不過是試探,竟還真讓他猜了個準兒。 “這甄荀還真是賣命的很,那惠帝許了他什么好處了。”沈蒼嘟囔了一句。 顧玉卻未答話,只是心里不由琢磨起來。古人常:官拜公朝,謝恩私門,吾所不敢也。可段瑾卻是敢的很,不但敢,還將這一招用的是淋漓盡致。他甄荀是什么身份,又是從如何低微之時一步一步有段瑾提攜至此。一個中書令,堪比丞相。他年紀尚輕,就已經位極人臣,又是段瑾提攜。他不賣命誰賣命?這幾個跟著段瑾的人里頭,恐怕還就是甄荀是最忠心的。他日若有亡國易主的一,只怕甄荀能隨著段瑾去了。 如今他手握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密衛,段瑾心里自然顧忌。可段瑾派誰來,都不會放心。密衛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正統。若段西山是正統,那他段瑾又算什么?之前打的清君側,又清了誰的側?所以甄荀便是不二人選。他一是負責子密事,對子之事不會走漏風聲,這乃是他分內之責。二一個是,他對段瑾如此忠心,又怎么會陷段瑾于不義。只怕到時候,他會想盡一切辦法保段瑾千古明帝之名聲。不過這甄荀的確是厲害,竟自己親自跑來捉人。若是這差事辦不好,就算再怎么是段瑾親信,只怕也少不了一頓責罰。 句不好聽的,如今段瑾做的是甕中捉鱉的事。這甕就設在了瓊州,這鱉就是顧玉他自己。至于如今段瑾要如何捉他,他還有些不大確定。活捉?還是不論死活?若是活捉,后續只怕麻煩。活捉了,如何處置?供奉著繼續做個王爺?那若是有心人知曉段西山身世,難道不會拿出來誅段瑾的心?若是處死,這好辦,秘密處死便是,反正也沒人知曉他段西山還活在世上。 那么如今這抉擇就在段西山自己了。他是想被捉回去?還是就悄悄的死在瓊州? 只是他顧慮太多。這次段瑾先以鳳昭為餌,將他引出,再讓甄荀親自前來拿他。這功與過又怎么分?難道段瑾就不會,鳳昭與段西山之間牽扯不清,國之大任又怎么會降在一個底細不明白的人身上? 到底,段西山還是顧念鳳昭的。 “如今封城倒不是什么大事,若我想帶你走,不難。只是怕后面事多,不好處理。”沈蒼看顧玉一臉憂思,不由皺眉。顧玉身子不好,思慮過甚傷身傷心。沈蒼覺得這顧玉生年不滿百,卻懷千歲憂,實難長壽。 顧玉卻搖了搖頭:“我這么個大活人要走,別人還能不知道么。” 沈蒼略一思索,道:“若是真要走,也不是沒辦法。詐死便成。” 沈蒼想的簡單,詐死即可。但卻忘了,如今與他們斗的可是甄荀與段瑾。顧玉要詐死,難不成甄荀連查都不查?若是要查,又怎么個查法兒?更何況,顧玉的身子已經經不起詐死了。想到這兒,他突然笑了笑:不定到時候就便成了真死。 沈蒼見他笑,還以為他這會心情好。心道:都這時候了,能有啥開心的事兒。他自然不會傻到去問。只要顧玉開心,他就開心。 “他們雖然封城了,可在吃住上不曾苛待。的驛站,卻還精致的不行。我找人弄個灶進來,咱們自己在內院自己吃。別人給的東西,你可千萬不能要。誰知道都被什么東西荼毒了。” 沈蒼拉拉雜雜囑咐了顧玉一大堆,剛要出門,卻又不放心他一人在這屋子里手無縛雞之力。他心想了半,留了把匕首。可剛將匕首放在床頭,他又拿了回去。這東西太危險了。若是留給顧玉,萬一他一個激烈自裁了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顧玉淡淡道:“你易容成陸霜的模樣,性子卻與他相差甚遠。我與……鬼面笑相處數年,也從未見過他如此跳脫性格。沒想到,一早讓你走,結果最后留下來的,竟還是你。” 顧玉道這兒,不由搖了搖頭:“你怎么總是這般任性,想走想留,從來都由自己。” 罷這話,顧玉愣住,“沈蒼”也愣住了。 “玉兒,你……是想起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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