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清晨,慕容山莊巾旗招展,熱鬧非凡。聽家主要上山伏虎,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大家也議論紛紛,猜測這龍須獅虎獸的樣子。慕容陽煞有介事,還作了一番戰前動員,場面浩大,振臂一呼,吶喊聲響徹云霄。 聲勢造過之后,眾人收拾東西,浩浩蕩蕩上山去了。山莊里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日上枝頭,鳥鳴清脆。慕容樸提著一個精致的食盒,穿過院西側的一處花園,園內蜂飛蝶舞,花香陣陣。他并沒有停留,而是徑直走向最西側幾座廂房。此處清幽異常,很少有人到來。 他推門而入時,慕容陽正背手站立在窗前,望著園中的錦繡繁花。見管家進來,就問道:“事情可否辦妥?” 管家將幾樣精致的菜擺放在桌上,同時道:“家主請放心!岳師兄的幻影之術十分了得,所幻化的家主意氣風發,慷慨陳詞,眾弟子群情激憤,場面的戲作足了!” “我師兄能言善辯,這一點我并不擔心!” “我親眼見家主的幻影上了轎子馬,眾人開拔上山。岳師兄和歉公子也偷偷跟了上去!” “很好!”慕容陽稱贊道,然后坐下來嘗了幾口菜,十分可口。“這西園曾是我父親當年閉關的場所,真是清幽寧靜,是修心的好地方。你去取幾本經書來,我要好好研讀!” 管家答應一聲正要離去,慕容陽忽然叮囑道:“此事不要告訴夫人和二公子,也不要告訴應玉!” 夜已深沉,月影搖曳,窗外傳來清幽的花香。慕容陽坐在桌前,神情十分專注,面前獨自對弈的一盤棋已近殘局。他持子思考片刻,猶豫不定。窗外透過一絲陰冷的風,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輕輕在棋盤上落子,心謹慎,生怕錯行一步。 “既然來了,請趕緊現身吧!”慕容陽似自言自語,目光并未離開棋盤。 本來燭光明亮的房間,忽然暗淡下來。一絲絲的黑氣從每一個角落爬了進來,猶如蛇蟻,逐漸匯聚成人形,漆黑的身軀和長袍,暗黑的面具連眼睛也沒有一絲光亮。 慕容陽將手中的棋子落于盤中,才抬起頭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看你凡事胸有成竹,果然少年老成,讓人刮面相看!”“蟲佬”陰**。 “你不用夸獎我!我只想知道你費盡心思隱藏身份,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想取盡慕容氏的性命,讓你們永世不得翻身!”“蟲佬”忽然提高了聲調,憤怒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陽嘆了口氣,“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慕容家待你不薄,幾十年信任有加,并委以重任。你憤恨之意是從何來?” 他話音未落,房間里的黑暗之氣爆長,連墻壁、地板都透出森然的黑氣。“蟲佬”的黑衣與面具忽然象片片羽毛脫落,化為烏有,顯現出管家慕容樸的身影。 慕容陽并不吃驚,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兒子郭晉……” 此言一出,慕容陽的臉色還是微微一變。他也沒有想到慕容樸和郭晉竟然是父子關系。 “想我當年少年輕狂,沉迷于賭博,家財散盡,才賣身慕容山莊為奴。殫精竭慮二十年,才坐到管家的位置。偶然的機會我發現外姓弟子郭晉竟然是我失散多年的兒子。我當時驚喜交加,以為上眷顧讓我們父子相逢。可是郭晉并不想認我這個父親,他還為當年我拋棄他們母子的荒唐行為耿耿于懷。他不認我這個父親,但我不能不認他這個兒子。在我暗地幫助下,他終于從眾弟子中脫穎而出。” “然而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偏偏看上了夫人的陪嫁丫環憐香,兩人私會時被人撞見。我竭力懇求老爺原諒他們,成就二人的姻緣。可是老東西頑固不化,非要家規處置。逼得我兒如喪家之犬,連夜逃亡。我心中悲憤難平,正值老東西生病,我就在他的藥里加了幾劑相克的猛藥,送老東西歸西,心中的怨氣也稍稍平復!” 聽到父親之死原來遭人所害,慕容陽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的表情。 “你任家主之后,口頭上答應要赦免他們,卻口是心非,從來沒有付諸行動。最后讓我兒在外被人殺死。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你指使,是你派人殺了我兒子和憐香,只為不讓你慕容世家蒙羞!” 慕容樸著神情異常激動,用手指點慕容陽:“你這個偽君子,殺了我兒還假意厚葬,籠絡人心。那在野菊坡,我傷心過度,失去理智,想刺殺你們夫婦,差點暴露。蒼有眼,今日我將得償所愿!” 慕容陽忽然站起身,對他深深鞠躬,“二哥之死,我確有責任!可是我對發誓,殺死二哥的兇手絕非我指使!” 管家輕蔑一笑,“你現在這些還有什么用?我已經在這里設下蟲穴,只要我發動戰意,萬蟲涌出,將你啃得尸骨無存。你的劍再歷害也派不上用場。你到陰曹地府去找我兒懺悔吧!” 慕容陽嘆了口氣,“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在我的飲食里也放了‘凝露’的法術,我現在想施法都困難了?看來我在劫難逃了?” 慕容樸冷笑道:“不錯,我喜歡加上雙保險。可嘆你仰仗的岳重威,還在山頂之上,為他想出的妙計沾沾自喜,純粹草包一個!” 慕容陽重新坐下,神情還是不慌不忙。“你不要這樣我大哥,他的智慧,你遠不及萬一!” 管家聽他此言眉頭一皺。 “還記得他初來時那個盒子嗎?你嘲笑他是兒戲之舉,其實真正文章在綠色粉末之上。它的名字叫‘法磁’,一旦沾到就融入身體。它本身是無害的,當你催動戰意釋放出蟲子,一部分‘法磁’也隨之從你的身體中分離出來。我們收集這些蟲子尸體,提煉出殘余的‘法磁’,將它涂抹于一只粉蝶之上。同一人身上的‘法磁’會相吸,因此當粉蝶投入你懷中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慕容樸臉色鐵青,滿臉疑惑,“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為何大費周張,去山頂布下陷阱?” “一切的安排只為引你此刻顯形,真正的陷阱不在山頂,而在此處!” 慕容樸此刻有些慌張。他環視左右見并無異樣,忽然振動雙臂,周身白光顯現,仔細看原來是比蠶豆還的白色蟲子振翅欲飛。 “看來你已經練到第三重‘噬魂’的境界,進展飛速。我是否應該祝賀你才對?”慕容陽話依然不急不徐。 “死到臨頭還油腔滑調!”慕容樸著正要催動戰意。忽然聽見門外爽朗一笑,“看來我錯過了很多精彩的對白!”話音未落,兩人推門而入,正是岳重威和南宮謙。 “解除這個‘蟲穴’結界還真費了我不少功夫,還好不辱使命!” 慕容樸一見這兩人,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催動戰意,白色蟲子分三個方向進攻三人。誰知白光飛到一半卻驟停,化為雪白的蟲尸紛紛落下。他想幻身逃走,卻僵立在那里,一動也不能動。 岳重威冷笑道:“你只看見我二人尾隨上山,其實那才是幻影。我們一直躲在暗處監視你,還在你中午的飯菜中放入了‘凝露’的法術,專門鎖住你的戰意!” 慕容樸又試了試,依然無法動彈,知道大事已去,口中怒罵道:“卑鄙無恥的兒!”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承讓承讓!”岳重威著,轉頭問慕容陽:“這老家伙該如何處置?” 慕容陽嘆息一聲,“你我雖有殺父之仇,但我不能不仁不義!我將你送往鹽澤之地,差人看管,讓你在那里終老一生。當然,我要先廢去你的魔功!” 慕容樸聽他最后一句話大吃一驚:“你,你要做什么?” “據《妖典》記載,蟲類魔功的法力都來源于蟲后,它就潛藏在你丹田之內。滅了蟲后,你的魔功將隨之逝去!” 慕容樸聞聽此言大驚失色,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你這個偽君子,有種你殺了我!” 慕容陽不動聲色,忽然擎出右手食指,“我有‘鉛華’,任何黑暗的東西也無法躲過它的圣光!”著,雪白的光芒冉冉升起,凝成一個鴿蛋大的寶珠。忽然一縷白光照在慕容樸的腹上,他立刻痛苦地蜷縮一團。片刻,一個血紅的影子沿著白光從他的腹中慢慢褪出,跌落在地上。 岳重威望著地上之物,長約三寸,臥蠶形狀,全身通紅,此刻還在地上不停地蠕動。“全是這個妖物在作祟!”岳重威著,抬腿一腳,將那物踩得肚破腸流,血肉模糊。慕容樸慘叫一聲,癱軟在地上,仿佛那一腳正踩在他的心肝之上。 南宮謙此時也沖過去,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起,“快,那個手持‘惡靈’的人是不是你的同伙?他在哪里?” 慕容樸想怒罵幾聲卻已經沒了力氣,他冷冷地盯著南宮謙,以沉默回應他。 南宮謙怒極,抬手就要扇他耳光,慕容陽趕緊制止他:“謙弟住手!他雖然是惡人,但年事已高,已成廢人,不能這樣動粗!” 南宮謙憤憤將其扔在地上。慕容陽扭頭對岳重威道:“此人有勞大哥去處置!” 岳重威答應一聲,將慕容樸從地上提起,他如同爛泥一般松軟。臨出門時,管家忽然回過頭,嘴角掛著怪異的微笑,對慕容陽道:“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如此工于心計,豈知算計來算計去,到頭自食其果,悔之晚矣!” 他此言一語成讖,這是后話。 “謙弟,你等等,我有話對你!”慕容陽忽然叫住南宮謙,表情有些糾結,“我想納應玉為妾!” 岳重威走進花園時,身后傳來南宮謙的怒吼聲:“偽君子,真人,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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