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此為防盜章 少年哆哆嗦嗦地搖了搖頭, 凍得話都不出來。 瞧他這可憐樣,許清嘉摘了手套遞給他:“捂捂臉, 不是走親戚的?” 少年拿手套使勁擦著臉,只能顫顫巍巍地點頭。 許清嘉就對許家康道:“先送咱家吧。” 許家康納悶, 不走親戚跑他們村來干嘛?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把這一身濕衣服脫了,否則一準生病。也不顧他身上濕噠噠的, 許家康脫掉他吸飽水的羽絨服,然后脫了自己的棉襖給他裹上, 一手拎著濕衣服, 一手拉著他就跑。 許清嘉則牽著許家陽,拎著魚簍跟在后面。 少年是被許家康拖著跑回去的, 他都快凍成冰疙瘩了, 跑都跑不動, 虧得許家康力氣大, 把人半拖半拽地拉回家。 劉紅珍正在屋里頭吃肉包子,騎了一個多時的車, 她又餓了。回來一看人都不在,就連最不喜歡出門的許家文也不在。劉紅珍便回屋吃了自己的肉包子,沒忍住又吃了一個。冷了沒熱的口感好,可到底是白面兒做的,一口下去油汪汪,照樣好吃。 劉紅珍意猶未盡地舔舔嘴, 拿著第三個肉包子劇烈掙扎, 忽然聽見院里傳來動靜, 以為是兒子回來了。出門一看,只見許家康拖著一個人心急火燎地跑進院子,定睛一看,那人身上還在淌水。 準是這個野子闖禍了,劉紅珍立刻走了出去:“康子,你干啥呢!” 許家康沒理她,拉著少年就往屋里頭奔。 被無視了的劉紅珍氣結,就要跟進去:“你把人怎么了?” “砰”許家康隨手甩上門還給落了門閥。 險些被撞到鼻子的劉紅珍捂著心肝拍門:“康子,你干嘛呢!你可別把床禍禍了,晚上讓阿武蓋啥。”許家康和她二兒子許家武一個屋。 “別吵,再吵,我告訴大伯你欺負我。”許家康回了一句,麻利地開始剝少年衣服褲子。 門外的劉紅珍氣了個倒仰,愣是不敢再敲門了,她現在身上還疼著呢。 劉紅珍恨恨地朝門啐了一口,心里暗罵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狗崽子,怪不得親爹都不惜搭理你。 “干嘛!”面無血色的少年下意識抓著褲子,哆哆嗦嗦地問。 許家康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脫衣服啊,你想和衣服凍在一塊。” 少年訕訕地松開手。 脫了衣褲,許家康拿了一條干毛巾讓他擦身體,一擦干,那少年就僵著臉鉆進了被窩,蜷在被窩里才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 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少年開口:“今真是謝謝你們了,我叫江一白,你呢?” “許家康,”許家康瞅瞅他:“你怎么會來我們這兒?” “來接我爸,”江一白不自在地在被窩里動了動,光溜溜的感覺有點兒羞恥:“我爸幾年前下放到這兒來,現在平反了,我和我哥來接他回家。” 他爺爺是老革命,在那場大動亂里被打成了反動派,幾個兒女也遭了殃,自殺的自殺,坐牢的坐牢,下放的下放。他爸和他媽離了婚,才保全了他。 現在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雖然老爺子還沒官復原職,但是江家人好歹自由了。江一白一刻都不愿意等,鬧著要來接他爸,江老爺子拗不過孫子,也是不放心,就讓外孫韓東青陪他一塊來。 父子見面,熱淚盈眶自不必。哭得鼻頭紅彤彤的江一白害臊,趁著江平業和白學林道別的時候,隨便找了個借口跑開,也是想看看父親這些年生活的地方,哪想這么寸,差點被凍成冰棍。 ~ 且許清嘉,把人和魚送回去之后,她就去報信。來了外鄉人,以村民的好奇心,一問準能找到。 一路找過去,遠遠的就見一人走在大榕樹下,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灑下來,照耀的少年格外英俊。 怪不得邊上姐姐們都看紅了臉,就是許清嘉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板寸頭最挑臉,長得好顯得特別帥,長不好就是監獄犯,這人顯然是前者。 韓東青是出來找江一白的,也不知這子野哪兒去了,正想去下一個地方找,就見一姑娘笑盈盈走過來。 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又乖又可愛,韓東青不禁想起了家里差不多大的堂妹。 “你好,請問你認識一個穿藍色外套黑褲子的人嗎?”許清嘉暗道失策,忘記問落湯雞大名了。 “高高瘦瘦,臉挺白?”韓東青反問。 許清嘉點點頭,是挺白的,凍了凍就更白了:“他掉河里了,人沒事,就是衣服都濕了,現在在我家。” “謝謝你們,”韓東青忙道,“我去拿套衣服,妹妹,你在這兒等等我。”跨出一步,想起自己口袋里還有幾顆江一白塞進來的奶糖,當即掏出來塞進姑娘手里。 被塞了一手大白兔的許清嘉看一眼大步離開的韓東青,再回頭就見之前只敢在遠處探頭探腦的姐姐們都跑過來了。 許清嘉趕緊把奶糖往兜里一塞,沒辦法,她還有一個弟弟呢。現在的大白兔奶糖號稱七顆奶糖等于一杯牛奶,被視為營養品,供銷社里一擺出來就會被人搶購一空。她剛剛掃了一眼,一共就七顆,根本不夠分。 “嘉嘉,你認識他?” 許清嘉搖頭,簡單的把河邊的事情了一遍,努力忽視投在她口袋上的目光,這是許家陽的口糧。萬萬想不到她居然會有這么氣的一! 不一會兒,韓東青就回來了,剛剛還圍在身邊的姐姐們頓時鳥獸人散。 許清嘉:“……”妹子好靦腆。 一手拎著牛皮箱子,一手拿著棉衣的韓東青微笑道:“妹妹,麻煩你帶個路。” 許清嘉對他甜甜一笑,領著他往家走。 韓東青也笑了笑,這姑娘倒是挺大膽。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來,姑娘普通話得不錯。 韓東青進屋時,江一白正趴在被窩里捧著搪瓷杯子喝熱水,一見韓東青,立馬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哥。” 只一眼,韓東青就知道他好得很,頓時放了心,有心笑話他:“你可真行,還能掉河里去。” 江一白炸毛,激動地撐起身子:“還有沒有兄弟情了,我都掉——嗷!”撐到一半的江一白飛快趴了回去,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的許清嘉。 許清嘉一臉無辜和納悶。 瞪圓了眼睛的江一白與她面面相覷,一張臉忽青忽紅,他里面可沒穿衣服。 韓東青踢了踢腳邊箱子:“我給你帶衣服來了。” 許清嘉十分乖覺地走了出去,許家康也跟著出來了。 許清嘉掏出奶糖給許家康。 “我又不是孩子,你和陽陽吃。”許家康不屑一顧。 許清嘉忍俊不禁,直接剝了一顆塞他嘴里,十五歲,充什么大人。 屋里頭,韓東青打開皮箱,將衣服一股腦扔給江一白。 江一白躲在被窩里悉悉索索地穿衣服,一邊看著他哥把一罐大白兔奶糖,四個肉罐頭還有四個水果罐頭放在墻角的桌子上。 這些東西是他們買來以備不時之需的,一路下來也送的差不多了。 江一白還嫌棄:“哥,你也太氣了,人家可是救了你弟弟我一條命誒,你弟弟我就值這點東西。” 韓東青頭也不回:“我裝一箱子東西,然后你光腚穿棉襖。” 江一白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下那個畫面,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韓東青嗤笑一聲,把濕衣服裝進去:“你羽絨服呢?” “不在屋里?”江一白反問了一句,努力回想了下:“應該掉路上了。”他都快凍傻了哪還記得細節,只記得那衣服重的像鐵,掉了也正常。 韓東青也就沒再問,過來的路上,許清嘉順手給他指了江一白掉下去的地方。一路走來,都沒看見衣服,許是被人撿走了。 院子里嚼著奶糖的許家康突然左顧右盼,發現自己隨手扔在地上的外套不見了。盯著斜對面緊閉的房門,許家康冷笑一聲,村里村坊的,院子里的東西除了自家人誰會撿。自家人撿了怎么著也會問一聲,會不聲不響拿走的也就她了。 許清嘉循著許家康的目光看過去,那是許向國和劉紅珍的房間。 “怎么了?” “之前我把江一白的外套扔這兒了。”許家康指了指左邊的空地, 許清嘉瞬間了然:“她在?”這還真是劉紅珍做得出來的事。 許家康哼了一聲,猛地站了起來,難怪外頭這么大動靜,都不見她出來,她不是最愛看熱鬧的。 許清嘉忽然拉住許家康,示意他看外面。 村道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老許家走來。 “全子,這家里東西都是你們家的,這話你聽誰的?”孫秀花問坐在地上的許家全。 她就躺在堂屋隔壁,那么大的聲音,又不是聾子,她全都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所以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許家全下意識看向劉紅珍。 白著臉的劉紅珍快速搖頭:“不是我,我怎么會跟他這種話呢,阮金花,肯定是阮金花教他的,全子一孩子,他懂什么。” “孩子是不懂,可你懂啊。”孫秀花咬著牙冷笑:“我知道你愛占便宜,整惦記著老二老四那點工資。可我真沒想到,你臉皮能這么厚,竟然覺得整個家都該是你們這房的,誰給你的底氣?老頭子,老大,還是我?” “你什么糊涂話!”許老頭皺起眉頭,越越不像話了。 “我是糊涂啊,我要不糊涂,能把她慣成這德行。”孫秀花掄起拐杖就揍,一邊打一邊罵:“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種話都得出來。要沒你幾個叔子,你能吃得飽穿得暖,還住著這么好的房子。 華子幾個是怎么對你們這房的,可你又是怎么對他們幾家,尖酸刻薄,貪得無厭,整就想著從他們身上撈好處。阮金花的沒錯,你就是屬螞蟥的。” 劉紅珍抱頭鼠竄到許家文身后。 許家文張開手臂護住劉紅珍:“奶,我媽真沒那個意思,您……” “讓開!”孫秀花冷斥,擱以前許家文一求情,老太太總會給他幾分面子,畢竟是大孫子,可今兒她是氣得狠了。 許家文沒動,哀求的看著孫秀花。 “大哥,我知道你心疼大伯娘,畢竟大伯娘這么疼你,但凡看見什么好東西都會想方設法給你弄過來,可你也不能這么昧著良心話啊,”許家康扶住孫秀花,不贊同地看著許家文:“我們吃點好的用點好的,大伯娘就要翻白眼。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合著大伯娘覺得我們吃的用的都是她的東西,她當然不高興。” “你胡什么。”許家文怒道。 許家康哼笑:“我是不是胡,大哥心里清楚,你可是高材生,這么簡單的道理能不明白。” 許家文漲紅了臉,忽然捂著嘴咳嗽起來,越咳越激烈,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一般。 許家康用力翻了一個白眼,得,又犯病了,時機永遠掐的正好。 “阿文,阿文。”劉紅珍大驚失色,撲過來扶許家文:“你咋樣了,可別嚇媽啊!”還不忘瞪許家康:“看你把你哥氣得,不知道你哥身體不好嗎?” “他身體不好,他就是祖宗,所有人都得供著他是不是,憑啥啊!你們要供自己去供,憑什么要求我們都供著他,我們又不欠他。”許家康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他早就看不慣許家文了,整在那裝模作樣的。 “康子,怎么話的!”許老頭喝斥。 劉紅珍自覺有了底氣,義憤填膺:“可不是,爸你看他把阿文氣得。” 孫秀花一拐杖敲在她背上:“康子難道的不是實話。” 話音剛落,屋子里靜了一瞬,便是不斷咳嗽的許家文都安靜下來。 孫秀花定定的看著他,目光復雜。活到這把年紀,許家文那點心思,她怎么可能一點都沒發現,可到底是大孫子,讀書又好,她也就裝糊涂了。 許家文顫了顫,又低頭咳起來。 雙眼大睜的劉紅珍,不敢置信看著老太太,直覺不能再吵下去了,遂哭喊道:“阿文,快去床上躺著,你要是個什么,媽也不活了。” 被鬧得頭大的許老頭大聲喝道:“行了,都散了,回自己屋子去。”吼完,背著手往外走:“鬧鬧鬧,就知道鬧,過年都不消停。” “到底是誰開始鬧得。”孫秀花用力一拄拐杖,身子輕輕一晃。 “奶奶,您別生氣,可別氣壞了身子。”眼見著老太太氣得臉都青了,許清嘉著急,為了這些人把身體氣壞了,可不值當。 許家康趕緊搬了一條凳子讓老太太坐:“奶,您消消氣。” 孫秀花目光從滿臉擔憂的許清嘉臉上移到許家康這,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 “分家吧。”孫秀花咬了咬牙,拔高聲音,“分家,必須分家!” 走到門口的許老頭猛然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孫秀花:“你胡個啥 。” “我沒胡。”孫秀花認真道:“你不是嫌棄鬧嘛,分了家不就不鬧了。早就該分了,這村里哪家兒女都成家了,還擠在一塊兒住,就咱們一家。要是和和氣氣的也就罷了,可這些年過過幾清靜日子,老大家的不是鬧這個,就是鬧那個,咱們家都成笑話了。” 許老頭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額上隆起幾道深深的皺紋:“我不同意,要分等我死了再。” 孫秀花卻沒理他,扭頭看著難掩震驚之色的許向國:“老大,你覺得這家該分嗎?” 許向國呼吸一滯,用力擼了一把臉:“媽,我知道,紅珍她不像話,我會管好她的,我保證她以后不鬧了。” “這話,你四前剛跟我過,你還記得嗎?”這些年更是了不少。 這一刻,孫秀花想起了自己對許向華的保證,她也向兒子保證過的,可這些保證就跟放屁似的。 許向華當時是個什么心情,孫秀花一想,呼吸都難受起來。她口口聲聲著疼兒子,可到頭來卻一直在讓兒子受委屈。 他是掙得多,可那是他自己的本事。他們這兩個老不死的自己沒本事,養不起兒子孫子,就逼著他養兄弟養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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