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一名惡魔……在這個世界，能做到這件事的人是不多的。這并不是因為每一個惡魔都擁有極其強大的實力——事實，現(xiàn)如今能與它們正面交鋒的強者雖少，卻終究還是有那么些的。如果這些人愿意走到一起聯(lián)起手來，即使對手是一名惡魔，勝算也不會太小……”

    “……沒錯，就像這會兒那邊正在發(fā)生的情形一樣！”

    當哈利與亞歷山大接到了海邊的恩斯，并立刻返程趕回內陸南部丘陵的時候，某個不久之前也才剛從海灘離開的高大身影卻已經先一步回到了距離戰(zhàn)場不遠處的克蘭利小鎮(zhèn)。

    此時此刻，他就那么很隨意地坐在一座位于小鎮(zhèn)邊緣的舊水塔頂，手里還仍舊提溜著那個看起來頗有些狼狽的黑色人影的脖頸。

    只是就在他們的身后，眼下卻又多了一道并不顯得多么高大、卻渾身都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身影。

    這會兒前者所說的那些話，似乎就是對身后的那個人聽的。

    “是的，這場戰(zhàn)斗就算稍微多演了一些即興戲碼，大方向終究是不會改變的。關于這一點，我倒是很確信，”坐在水塔塔頂邊緣的活尸之主隨即便又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xù)說著，忽而興之所至般地問道，“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他身后的那個瘦削身影非常配合地反問了一句。

    “因為我對我那些曾經的學生的能力，還是相當信任的——他們有天賦、有毅力、懂團結、還總是很幸運。嗯，最后這一點評價對他們而言或許會有些不太公平……那就換個說法好了……他們還總是能在險境當中保持著永不言棄的堅定信念——要是沒有這份堅持，那么即使幸運就在前面的路口等著，走不到也是沒有意義的。”

    “主人，你對那些人類巫師的評價很高。”

    身后傳來了這么一句話，于是很快，坐在前面的活尸之主便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那是當然，”他說，“他們畢竟都曾是我的學生和朋友，有一些人的力量是我給的，還有一些人甚至干脆就相當于是由我一手帶領著成長起來的，評價高點不奇怪。”

    “那——”

    他身后那個人影張了張嘴，似乎是想順著這個話題再問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由自主地收了回去。

    “‘那’什么？想說什么就說好了。”活尸之主頭也不回地道。

    “我是想問，那如果換做是‘我們’的話，主人又會怎樣評價呢？”

    “唔？”那活尸之主聞言，這才稍稍回了下頭，似是略有深意地瞥了身后那道身影一眼道，“你是在問你們這一族的族人呢？還是只是想問你們姐弟倆自己？”

    很顯然，從他的話中便可以知道，這會兒正站在他身后的那道瘦削身影必然便是那對活尸雙子中的一個。只是也不知道是他這句話讓對方感到了惶恐，還是只是他回頭一瞥的那道眼神令其感受到了不安，后者立刻便略低下了頭恭敬道：

    “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活尸之主朝身后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應該已經聽說了我讓你姐姐和你分開做事的決定，我也知道，你肯定更希望能一直和姐姐在一起——或許因此，你會對我產生那么一些些的不滿……”

    “……不敢！”

    身后再度響起了那少年活尸的話音，敬中帶畏的感覺也隨之變得更加明顯了。

    “我說了，這沒關系，你不用這樣。”活尸之主搖著頭道，“當初我就說過，你們并不需要總是對我抱持著這種帶有畏懼的服從……雖說因為我是惡魔、而你們是作為附庸而誕生的活尸……或者更準確說是‘亞魔’，所以天生就會對我產生這樣的感覺。可是你們現(xiàn)在不是已經擁有了自我意志了嗎？你們已經不再是曾經那些行尸走肉了——你看，像‘死風’那家伙就做得很好，不是嗎？”

    “……是，主人。”

    “其實‘主人’這個稱呼也可以免了的……算了，總之你要明白，我現(xiàn)在要你們去做的事情，除了我自己確實有一些需要以外，更多的其實還是為了你們自身的未來。所以你可以不要總是以為我做事的心態(tài)去看待這一切了——你應該也很清楚，你姐姐心里一定比你更不愿從你身邊離開，可她就是因為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會心甘情愿地獨自去做我給她安排的那些事情的。”

    “我……”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聽得后頭的少年活尸仍舊遲疑著擠不出什么完整的話來，這才再度一擺手道：

    “時間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或者等回去以后，再到處去看一看最近倫敦城內外的一些新變化。”

    片刻之后，少年活尸才終于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了，主人。”

    話音稍落，這件事終究還是暫且被擱置在了一邊。而因為眼下明顯還有更近在眼前的事情正在發(fā)生，它也立馬就把狀態(tài)重新調整了回來。

    隨即，就見它又抬了抬頭，望了望西邊遠處的戰(zhàn)場……以及戰(zhàn)場中那個最為醒目不過的龐大惡魔身影，隨之道：

    “主人，我等一族也一直都愿意為你效勞，這趟任務本可以交給我們去做的。而且要是交給我們的話，至少肯定不會像那些人類一樣，只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不懂事的族人就這樣拖延戰(zhàn)事，一定積極以完成任務為優(yōu)先。”

    聽到少年這么說，那活尸之主不禁無聲地嘆了口氣，只是他沒有回頭，所以并未被身后的少年活尸看見。

    而后，就見他道：

    “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這世能戰(zhàn)勝惡魔的其實并不是沒有，甚至要是努努力，未必沒有人能像我這樣僅憑一己之力就制住一名落單的惡魔。你們這一族雖以惡魔的附庸而生，可現(xiàn)如今，集合起足夠的戰(zhàn)力來確實也是能夠做到的……但是我說了，要想真正殺死一名惡魔，能做到的人就少了。你們做不到，就連我也做不到，只有他們——只有他，才能做到！”

    在最后這句話說出口的同時，他抬起了空著的左手，遙遙地指向了南方的天際。而可以看到，就在那邊的空中，正有三個黑點在急速往戰(zhàn)場那邊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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