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販子很善談，看到孫不器的穿著、做派，更是熱情，把自己在醫院的關系，一股腦的和盤托出。

    分開前，他拍著胸脯保證，“在附屬醫院，沒有我二豹子辦不成的事！請客、送禮找不到正主的時候，幫你牽線搭橋，幫你上下打點的穩穩妥妥。事不成不收費，事成以后，給個酒錢就好。”

    前面鋪墊那么久，孫不器就等對方這幾句話，裝模作樣了片刻，干脆利落的記下對方的電話號碼。

    兄弟倆在人生地不熟的他鄉，如果碰到麻煩事，最怕找不到解決的人。

    ……

    趁弟弟去體檢的時候，孫不器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媽媽，借我車的朋友，要我去省城一趟。我和弟弟在一起，晚上可能回不去，你們別擔心。”

    孫母松了一口氣，“你這孩子，不會把弟弟送來，再去省城送車呀？不過朋友借車是情誼，咱不能讓人家久等。還車的時候，別忘記加滿油、洗好車、送點小禮品，不能讓別人說咱沒有禮貌。”

    接著又開始嘮叨：在外面不要玩太久，迷路了找警察。不要亂吃外面的東西，容易吃壞肚子；住宿的時候，別選火車站。

    盡管媽媽的好多知識，都是從電視上得來的過時消息；孫不器也不敢頂嘴，只會點頭稱是。有媽的人，不管多大，都是個孩子。

    孫不器看到醫生進來，匆匆忙忙的掛斷電話。

    譚醫生40歲模樣，手指修長，一雙黑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把檢查結果鋪到桌子上，

    “你就是病人家屬吧，你父母呢？還好送醫及時，發現及時，患者的心臟瓣膜有點小問題，血管關閉不嚴，心臟充血嚴重；就像被填喂的鵝肝一樣，患者的心臟也比正常人大許多。現在是藥物介入治療的好時機，不然就要動手術。”

    孫不器皺眉，“國外的相關醫療案例，大多通過手術治療，那樣才能一勞永逸。請問，吃藥能治本嗎？”

    醫生最怕似懂非懂的小白，老認為自己是正確的，恨不得手把手，教受過十幾年醫療教育的醫生做手術。

    譚醫生好脾氣，認真解釋，“你說的是晚期，那個必須動手術。能不動手術，還是建議不動手術。病人還在發育期，吃藥治愈的可能性很大。最主要的是吃藥便宜，做瓣膜修復至少要7、8萬元。”

    2005年，普通家庭一年凈收入能有2萬元，已經是小康之家；一場大病，就讓一個家庭變成貧困戶。

    從孫不悔的穿著上觀察，患者應該是小縣城的孩子；從哥哥陪著來醫院，以為父母都不在了。譚醫生按照患者的承受能力，提出個人治療意見。

    孫不器急忙追問，“如果吃藥，能有幾成痊愈的可能？做手術呢？有沒有風險？”

    醫生上下打量孫不器，對方穿著明顯比弟弟高幾籌，真不知道這是什么家庭，

    “你是哥哥，還是征求下父母的意見？吃藥一年只要幾百塊，大約有三成痊愈的機會；不行的話，還有動手術一條退路。手術要花幾萬塊，心臟瓣膜修復容易，再植比較費錢。”

    孫不器也不記得弟弟的病癥，真誠的感謝，“謝謝您，您是個好醫生。請問國內最好的心臟手術專家在哪里？”

    譚醫生皺眉，“全國最好的醫生在陸軍醫院；省內，我們醫院就是最好的！這個手術不難，只是對醫生技術要求很高，手術成功率很高。”

    孫不器猶豫不定，下不了決心。

    前世弟弟在縣醫院就能完成的手術，有沒有必要興師動眾去陸軍醫院？

    秦夢瑤的父輩不是瓊州軍區，就是南海艦隊的高層，自己求到對方頭上，對方應該不會拒絕。

    農村的風俗不好，真的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某個人去省城、京城住院治療，大家會說對方病的太重，下面的醫院治不好，才會去大醫院。

    即使病人康復，小孩子們也會被父母們反復告誡：那人病重，要死的人，你們千萬別和他一起玩。

    弟弟孫不悔是個愛玩愛鬧的人，如果被小伙伴孤立，同學朋友以異樣的目光看待，反而不利于身體的恢復。

    孫不器也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試著詢問，“譚醫生，像您說的，各地醫院的硬件，都可以做這個手術。在縣里住院，請省醫院的醫生去主刀，這個想法可不可行？”

    譚醫生勃然大怒，“你們這是家屬真是亂彈琴，醫生來回路上的時間，可以做幾臺同樣的手術！要么在縣醫院，要么在省醫院，何必多此一舉？”

    孫不器像個石頭不為所動，一直央求譚醫生介紹專家。

    譚醫生擺出端茶送客的架勢，“我個人有職業操守，絕對不會給你說違背原則的話。”

    人命關天的大事，孫不器還在矯情，但環顧四周，根本無人可以商量。

    ……

    秦夢瑤是藝術生，比平常學生放假更早。在家呆不住，又回到了工作室。

    對她來說，制作視頻，上傳視頻，已經超過了玩游戲，成為最大的愛好。

    制作視頻的時候，秦夢瑤像一個指揮若定的將軍，統籌一群或專業、或業余的小姐妹，制作出讓人夸贊的作品，就像打贏了一場戰役。

    看到電話，女孩清冷的語音，增加了許多溫度，“師兄，你不是回老家了嗎？……噢，我記得堂姐是軍醫，應該認識人……你把老家的地址發給我。”

    說完后，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嘴唇的弧度略微上翹，終于能幫到師兄了！

    ……

    孫不器掛完秦夢瑤的電話，查遍電話簿，聯系人那么多，竟然不知道打給誰，向誰求助！

    孫不悔發現哥哥臉色的異樣，一臉惶恐，聲音也在顫抖，“哥，我是不是得了大病？是不是沒有幾天可活。”

    孫不器敲了敲弟弟的腦門，強顏歡笑，“盡瞎想，少看點席絹、瓊瑤的，也少看點韓劇。書里的重病、車禍，都是騙人流眼淚的故事。你參加的部隊特殊，縣里的體檢設備不滿足，只好來省城再次檢查。”

    孫不悔的臉上馬上笑容，不斷追問，“是空軍嗎？我最喜歡了，衣服最好看；海軍也不錯，海魂衫很漂亮。”

    號販子二豹子看到兄弟兩人，就像看到了大財神，急忙迎上來，“兩位檢查怎么樣？結果出來了嗎？”

    孫不器使了個眼神，“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以后再說。”

    二豹子秒懂，身體肯定有問題，才不敢在患者面前說明，更加熱情，“您兩位，這是去哪里？”

    孫不器指指天空，“天色晚了，可能去齊魯大學招待所住一宿，或者看看周邊的酒店。”

    二豹子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低聲說道：“住賓館，哪里有住醫院好！”

    看到兩人疑惑的眼神，馬上來了精神，滔滔不絕的介紹，“醫院的一張床位只要18塊，有電視，有空調，衛生還有保證；外面賓館沒有50塊，找不到好地方。醫院旁邊更貴，沒有100塊，住不上好賓館！”

    孫不器伸出大拇指，一臉敬佩，“豹子哥果然專業！不過，我就不占據醫療資源，咱們下次見。”

    如果創業的時候，資金緊張，孫不器肯定會占這個便宜，但現在小有身家，有的便宜還是不要沾。

    二豹子笑著揮別，嘴里喃喃自語，“一對2B！”不知道是羨慕，還是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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