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道無情千古,然而靈鐘搖晃,轟響周天,有蝴蝶誤入其中而不自知,只覺得來到了玄妙的理想之地,卻一不懂得,這是何等之大的機(jī)緣,二不知道,這是古往今來多少人都想踏過去的地方。
白骨道宮中的夜幕在關(guān)注著天冥之門,那只蝴蝶在上面進(jìn)進(jìn)出出,這讓敲鐘人十分的憤怒,只向走出去喝罵,君不見,古往今來多白骨,皆在爾之足下矣?
所謂何事?不過就是踏過那扇門罷了。
然而他們都過不去,到頭來,居然不如人間內(nèi)飛上來的一只蝴蝶?
但同樣,這也引起了敲鐘人的沉思,為何那么多的至尊都成了枯骨,而人間中,渾渾噩噩,甚至只想著尋找美好境遇的一只普通的蝴蝶,能夠向著那扇門里飛去呢?
敲鐘人憤怒,憤那蝴蝶不曉得把握機(jī)緣,怒那蝴蝶不思進(jìn)取,不知道好生修行,到如今,來到了這千古萬古亙古!這自太古以來,甚至更之前,從根源來看去的,所有的蓋世人物都夢想進(jìn)入的地方,這只蝴蝶居然只想著玩鬧?!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你是在羞辱誰?
自然是我等!
氣呼呼的,那只枯瘦的手,不帶著半點(diǎn)血肉,再一次敲響了靈鐘。
但這道鐘聲里卻沒有嘲笑,只有滔天的呵斥與憤怒。
可惜,宛如雞同鴨講。
我是一只快樂的小蝴蝶?
敲鐘人唾罵起來。
白骨捏成拳頭,搗在靈鐘上。
鐘聲浩蕩而起,同時還帶著無奈與嘆息。
去你大爺?shù)摹?br />
百年的歲月悄然流逝,在元荒之中,李辟塵完成了對于所有樂土仙人的教導(dǎo),這其中,如楓雪老人,齊靜霜一般的天縱人物,短短一百年的時間就已經(jīng)修持到了近似地仙的境界,這源自于他們本身已經(jīng)掌握了道路,此時要做的,不過是在新的道路上,重走一遍自己的道理罷了。
無欲大帝的修行之法是有缺憾的,但并非是不正確的。
神仙的頂峰,守缺或是抱元,這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堪比原本的大乘境,當(dāng)然,齊靜霜自然要比原來弱了不少,畢竟以她一人可力壓其余五位宮主的法力來看,她本身就屬于真正的地仙之境了。
只是沒有元神,故而前面已經(jīng)沒了道路。
百余年來,那位叫做聞人牧的少年也終于成長到了可以交托一切的地步,大庭圣部的傳位開始了,陳道生卸去圣人之職,進(jìn)入帝山參悟天意,而祝融氏成為大庭圣部新的主人。
同樣,當(dāng)年埋葬的共工有了異動,只不過玉皇氏還在元荒,且還有更為強(qiáng)大的一批人,導(dǎo)致他的怒火無法發(fā)泄,因?yàn)榇笸ナゲ恐,原本的位置?yīng)該是他的。
龍首巨神們成為了帝山的護(hù)佑者,而這些巨神的特殊性也逐漸顯化出來。
李辟塵發(fā)現(xiàn),靈光無法點(diǎn)化他們,也就是說,他們的智慧生來如此,以后也當(dāng)一直如此,這些家伙說是巨神,倒不如說是原初的神物,或者說是黃巾力士一般的道兵。
只不過,黃巾力士是人為用符篆變化,而龍首巨神,則是天地自然化生的至高神圣,降世便是地境,亦有元神存在,只不過他們的元神極其的朦朧與模糊,沒有固定后的真形,這表示著諸多巨神沒有“三我”的存在。
沒有三我,自然就沒有所謂真靈之神與陰神陽神,故而只有“先天以來一道靈光”,混沌未曾分開,也不可分開。
而李辟塵在這百年之內(nèi),依舊沒有去尋找津水盡頭的天碑,原本李辟塵便并無興趣,在直面過神祖的一道意志之后,忽然覺得,原本吹上天的那個碑文,號稱太古至圣所寫的三墳之書,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畢竟自己都和最高的那個存在對過話了,你個太古至圣還不知道是哪個疙瘩角里蹦出來的。
當(dāng)然,想是這么想的,事實(shí)上,如果能見到三墳這本書的話,或許還是對自己大有裨益的,然而李辟塵卻更加明白了一些東西,故而現(xiàn)在是“刻意的”避而不見。
神祖的意志說過,他還沒有墮入紅塵,不曾擁有自我,保持著渾淪的原初性,如果失去了,就會變成新古人與舊今人一樣的存在,再也聽不見渾淪和太一的聲音。
這其中的墮入紅塵,人間是紅塵,紅塵卻不是所有的人間,此話同樣發(fā)人深省。
不應(yīng)該去窺視自己達(dá)不到的東西,三我的奧秘,不是地仙可以去探尋的,或許執(zhí)著的去看這些本不是這個境界該看的東西,反而會陷入更大的迷障中。
何以真身入妄境?
不入便是了。
況且這里的三墳只有一卷,看一個不完整的東西,等于錯誤的推衍許多東西,譬如三我會不會獨(dú)立出去,如同火帝隕滅之后的三我一般?
再大膽一點(diǎn),會不會被圣人、神人、至人三條道路同化?
這是可怕的,故而李辟塵原本是不感興趣,但現(xiàn)在更是避開了這個誘人的機(jī)緣,因?yàn)槟蔷褪且惶幑饷鳎渲邪l(fā)出光的,卻是熊熊的烈火,更是吸引著所有飛舞的蛾子。
蝴蝶不會明白飛蛾為什么前去撲火,因?yàn)楹肋h(yuǎn)活在光之下,而飛蛾在黑暗中如迷途之人,當(dāng)見到光明時,自然會不顧一切的前去撲擊。
趨光之蛾,正如求道苦者,投身入火中,求而求不得。
常羊巨人沉寂著,帝山中,小道姑早已成一方威風(fēng)的人物,而在這百年之內(nèi),她因?yàn)槎啻涡凶叩年P(guān)系,遇到了一些巫仙,這里面正有李辟塵曾經(jīng)的故人們。
翠龍王等人覲見過天帝,同時更是帶著一種懷念與不可置信,當(dāng)初的真人,如今的天帝,雖然換了一片世界,但強(qiáng)者依舊是強(qiáng)者,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
天地之間紊亂的六炁也開始平和下來,第二個百年,李辟塵施展法力,把這里的六炁漸漸安撫,定格了數(shù)道天規(guī),補(bǔ)全天道對于人間的運(yùn)轉(zhuǎn)規(guī)律,如那寒來暑往,如那秋收冬藏。
南鄉(xiāng)子化為了劍,她與天喪相伴,李辟塵鑄出了第三柄劍,喚作天禾。
天阿是天上星河的名字,天喪則是人間的苦難與沉淪,而天禾,則是代表著塵世的興盛與輝煌。
一柄代表著天上的劍,兩柄代表著人間的劍。
而剩下的,鴻影的凡鐵劍軀,以及許久不曾當(dāng)做劍用,如今以及徹底化為神木模樣的照地青,李辟塵準(zhǔn)備把這兩柄劍合二為一,其中名諱,便叫“天望”。
謂之人之初死,望天而招魂,是用來勾連天上人間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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