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方面，楊山設計陰了一把淮軍離開常熟后，一邊往京趕，一邊沿途征集糧草。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清軍又堅壁清野。楊山雖然竭盡全力，但也只能勉強湊夠兩百萬斤糧食，聽起來雖多，卻只夠京二十萬軍民一個月的口糧。    一輪明月掛在樹梢，楊山和吳如孝坐在樹下的大青石下討論著下一步行動。夜風刮在身上有些冷，但比起讓人擔憂的戰事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老吳，過了這座山，前面就是句容了。咱們倆分兵吧，我帶一萬人去京，你帶一萬人在句容。”楊山望著月亮，出了自己琢磨了很久的想法。    “東王，嫌我老吳年紀大，不帶我了？京危在旦夕，我老吳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吳如孝有些激動，他雖然前額已經布滿了皺紋，但精神還很矍鑠。    “京已經被圍很長時間了，糧食估計早就供應不上了。此次我們征糧不多，咱們兩個如果都去，糧食壓力更大。京外各地都陷入苦戰，遵王賴文光和侍王李世賢的隊伍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增援過來，你留在句容這塊丘陵地帶，不定在適當的時機能增援到我們。”楊山臉色平靜，聲音沉著堅定。    “好吧。”吳如孝望著楊山清矍的面容，知道他肩上的擔子很重，他既然能出這個計劃，必定是思索了很久，于是點點頭道：“不過，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哦？你吧。”楊山有些意外，老吳這個人平時都悶悶的，很少話，從來不抱怨也不提什么要求，自己交代的事他總是一聲不吭堅決完成，這次還是第一次向自己開口。    “第一：咱們分開后，糧食你全帶走，我們躲在山里，山里不愁沒吃的，第二：我得送你到京門口，我帶人吸引清妖離開，然后你再送糧食進京。”吳如孝沉著道。    “老哥！”楊山有些動容，這才是真正的太平國的老兄弟。    “兄弟，這一別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這也許是我老吳能為國出的最后一份力。”吳如孝得很堅定，很難想象再幾年前，他還是一個只會打算盤，算賬記賬，管理倉庫的大叔。戰爭能鍛煉人，讓一個文弱的人變得剛強起來。    “拿水來，我們以水代酒。我們都要活下來，一直到再相聚的時刻。”楊山招呼衛兵道。    “東王，你此次去京要比我危險的多，一定要珍惜生命，國沒有誰都行，但不能沒有你，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吳如孝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楊山走到老吳面前伸出有力的雙臂把他緊緊抱住，低聲道：“老哥，京如果失陷，三找不到我人你就立刻離開這里。千萬別為了我，讓大家都犧牲！”    “東王。。。。。。”吳如孝激動道。    楊山沒有再話，轉身離開了。    按照兩人的約定，吳如孝率一萬人吸引京東南側湘軍的注意并把他們調離后，楊山率領另外一萬人趁機押運糧草進了京城。    還是春這個季節，還是走的朝陽門，還是押運糧草班師回朝，可一切都變了。雄偉的城墻千瘡百孔，大街上雜物散亂，沒人清理，人們的臉色灰白毫無精神氣，與當年打破江南江北大營得勝回朝時朝氣蓬勃充滿希望的京城簡直是兩個世界，而這種改變僅僅用了四年時間。    京的軍民同樣來歡迎他，但他們的注意力不是他這個東王，而是他帶來的糧食。    饑餓的人是沒有尊嚴的，他們衣衫襤褸，頭發散亂，生活對他們來只有一件事，尋找食物。    “不準搶！違者斬！”忠王李秀成及時派人過來保護糧車，所有的糧食都必須先入圣庫再平均分配。    “京已經缺糧到這個地步了？”楊山看到老百姓膽敢來搶糧車，看來京的問題比他想得還要嚴重。    “東王，現在還算好的，去年冬的時候更慘，多少人都沒熬過去。好在先前種在京城里的谷物現在收獲了一些，只能用谷皮和豆渣對付著。”李秀成嘆了一口氣。    “京的戰事怎么樣了？”楊山更關心湘軍的情況。    李秀成臉紅了紅，愧疚道：“屬下不才，曾國荃把雨花臺挖得跟鐵桶似的，跟烏龜似的怎么引誘都不出來，咱強攻又攻不下，他們占據這里把糧道掐斷了，造成了京現在這個樣子。曾國藩的策略是把我們餓死困死在這里。”    “京城里還有多少軍民？”楊山繼續問道。    “大概還有二十萬人，十萬太平軍，十萬老百姓。”李秀成回答道。    楊山點點頭，嘴里喃喃道：“沒有糧食，戰士就沒力氣打仗，沒力氣修墻。人們看不到希望，就沒有士氣，沒有戰斗意志。秀成，我此次也只是帶了兩百萬斤糧食，只夠一個月的量，一個月后，京還是要斷糧啊。”    “屬下也曾勸過王讓城別走，但王堅決不肯，京就是堂，他哪都不去。屬下也沒有辦法。”李秀成低頭道。    楊山聽完心里暗道：“這王也不是糊涂蛋，現在的太平軍已經不是那些熱血沸騰的忠心教徒了。他是怕出京后被其他人賣了，與其擔這個風險，不如就在京城死守。”    “東王娘還好嘛？我先回家去看看她。”楊山心中掛念巧妹，這么多年了終于回家了。    李秀成臉色突然變了變，嘴里有些結巴。    “你到底怎么了?她出事了？”楊山見李秀成這個樣子，心里面懸了起來。    李秀成牙一咬，下跪悲聲道：“東王娘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楊山一把抓起李秀成的衣領，追問道。    “只是您的干妹妹英子，她過世了。”李秀成悲切道。（英子就是當年武昌城巡撫常大淳的孫女，楊山冒充她的哥哥去的僧王府。）    “怎么可能？她才二十歲啊！她到底怎么死的？”楊山咆哮道。    “屬下無能，她是被人害死的，可屬下卻沒辦法替她報仇。”李秀成強忍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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