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空繁星閃爍，軍營燈火通明，已入冬，再沒有窸窸窣窣的蟲鳴，有的只是呼嘯的寒風(fēng)。 燈火在一頂帳篷內(nèi)晃動，有四人盤腿而坐。 “郭院長是為我父親了幾句話，才被關(guān)進大獄的。”劉文成神色黯然道:“榮先生之所以受姜明指使，想必跟這個人做了交換。” “會是什么交換？”阿武一臉懵懂。 “你啊。”趙安敲敲額頭，道:“真是打鐵的時候煙把腦袋熏傻了，榮先生當(dāng)然是想救郭院長出獄了。” 劉文成沉默許久，忽然出一句，“君子可欺之以方。” “嗯？”顧原與阿武同時面露不解。 劉文成瞧見兩人的表情，頓扶額嘆息，趙安替他解釋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君子可欺也，不可罔也。” 顧原與阿武對視一眼，一臉茫然的搖頭。 劉文成無可奈何的嘆道:“我就跟他們兩個不到一起去。” 顧原怒了，“那你們兩個在一起吧，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阿武馬上站起，連連作揖道:“恭喜恭喜，二位這便洞房吧。” 劉文成立即豎起中指，罵道:“干你們大爺！” 阿武回頭看了顧原一眼，兩人摩拳擦掌。 “好了，好了。”趙安攔住兩人，讓其坐下，繼續(xù)道:“那句話的意思是君子可以拿合乎情理的事去欺騙他，絕不可以找不合情理的事去蒙蔽他。” “哦……”兩人茅塞頓開，緊跟著，阿武擰眉道:“繞了這么一個大圈子，你直接騙人要合情合理不就行了？” 劉文成滿臉漲紅，叱道:“夏蟲不可語冰！” “啥意思？”阿武將視線移到趙安身上，見他緊抿著嘴不話，又看向顧原。 “他夸你呢。”顧原正色道:“你一句話就把他的講的簡單又清楚，他自愧不如。” “那是當(dāng)然。”阿武得意一笑，道:“以后要多學(xué)著一點，我的侯爺。” 劉文成搖頭苦笑。 “你的意思是，郭院長為你父親求情的那幾句話，正巧給了姜明一個機會，給了他指使榮翠蘭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顧原繼續(xù)之前的話題。 劉文成暗暗咬牙道:“就算沒有這個事，還會有別的理由，姜明是一定要將榮先生拉進這趟渾水里來的。” 三人對姜明直呼其名，沒有半點的忌諱，劉文成是對這個人心有恨意，那顧原是百無禁忌，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帝不皇帝，只當(dāng)成普通人來看待。 而阿武，純屬是跟著顧原有樣學(xué)樣，才不管飄在云端的皇帝，反正破，都傳不到姜明的耳朵里。 最坐立不安的就要屬趙安了，他讀過書，被灌輸了一腦子的忠君思想，對皇帝陛下直呼其名就是謀逆，是要被殺頭的！ “這趟渾水是啥？”阿武不恥下問。 劉文成緩緩道:“大燕朝有兩支軍隊受虎符調(diào)動，也可不受虎符調(diào)動。” 顧原眉毛一挑，脫口而出道:“萬勝藤甲軍？北昌水師？” 劉文成點頭，撇著嘴道:“在黑龍鐵騎，將帥不常設(shè)，每隔三年便會輪換，而萬勝藤甲軍與北昌水師這兩支軍隊，都成了龐遠(yuǎn)與關(guān)繼武的私兵，你當(dāng)今的皇帝陛下會不會放心他們在邊境當(dāng)個土皇帝？” 阿武心中微凜，道:“如果他們要造反……” “以前有四侯，隨時可以派兵援助，他們還忌憚一二，如今還有什么值得他們忌憚的？”劉文成掰起手指，道:“姜明唯一能用的就是黑龍鐵騎，還有那些個上不了臺面的城衛(wèi)軍。” “四侯的軍隊呢？”趙安疑惑道。 “都打散了。”劉文成道:“有異心的都被誅殺，活著的人都領(lǐng)賞回家過日子去了。” 阿武感慨道:“這么一看，削藩也未必是好事。” 顧原有不同的意見，道:“凡事都有利弊，從長遠(yuǎn)來看，削藩是好事。” “那么接下來，陛下就要對萬勝藤甲軍動手了？”趙安激動不已，他的心當(dāng)然是向著朝廷，向著皇帝。 “可憐龐上將軍駐守邊疆幾十余年，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劉文成慘然一笑，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何嘗不是對大燕朝忠心耿耿？ 只是覺得有威脅，便打打殺殺，全然不顧往日的情分。 “皇帝老了。”顧原雙目微瞇，看著火焰爆裂的火盆，道:“他在為子孫鋪路。” “巫人怎么辦？”趙安忽然道:“如果萬勝藤甲軍沒了，誰來守衛(wèi)南疆？” 三人聳肩，表示不知。 “如果，我是如果，假如巫人與萬勝藤甲軍聯(lián)合，是不是可以長驅(qū)直入，一起攻到皇城？”趙安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現(xiàn)實。 “我看有你的這個苗頭。”顧原道:“姜明會怎么面對這種局面，就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你們不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顧原很無所謂的道:“那是大人物該操心的事，像我們這種荒野里的野草，顧好不要讓火燒到自己就夠了。” 劉文成深以為然。 “你們，榮先生有那么高的修為，為什么不直接殺進大獄，將郭院長搶回來？”阿武問道。 顧原回道:“他的顧慮太多。” 阿武好奇道:“什么顧慮？” 劉文成慨然道:“郭院長被關(guān)在何處，只有姜明知曉，榮先生如果強闖皇城，黑龍鐵騎就算拼著全軍覆沒都要阻止他，到后來，戰(zhàn)事一起，下百姓該如何是好？” 趙安隨口回道:“把郭院長交出去不就好了，干嘛要拼個魚死破？” 三人愣愣地看著趙安。 趙安旋即明白過來，滿臉尷尬的道:“對，皇帝陛下目的就是讓榮先生投鼠忌器，只能跟著他的要求走。” “如果是我，才不管什么黎民百姓，我只要保護好我身邊的人就夠了，下大亂又如何？”阿武豪氣干云道:“哪比得了我身邊的人重要？” 言罷，阿武看向顧原，顧原豎起拇指，“然。” 阿武嘿嘿大樂，拍著顧原的肩道:“大人，哪你要是被關(guān)進大獄，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我也去救你。” 顧原一噎，沒好氣的回道:“我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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