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老熊嶺的山地都被陸家買下來了,這處是陸家的私產也沒錯,但老熊嶺卻是在府衙上了檔子的村落。 這般,山莊里有村,村外有山莊,實在不好界定是私產還是村落啊。 若是放了官兵進村,那就是上了山頂,還不如讓他們在山下的院子投宿了。 那校尉見眾人猶豫不定,生怕魏得勝再惹了眾怒,趕緊上前抱拳又道,“老鄉,我們有軍規,秋毫無犯。今日也是無奈到此,眼見色就黑了,還望老鄉收留一晚,明日我們就開拔進城。” 雖然大元二十年沒有戰事了,但百姓對于保家衛國的兵卒,始終都懷著三分敬意。再者獵戶本性就是熱情好客,倒是少有攆了上門客的事情發生。 于是,老馮爺就道,“不如讓他們在山下歇一晚吧?” 陸老爹雖然瞧出魏得勝不是相處的,但這校尉行事有禮,眾多兵卒也并沒有一個聒噪,算是紀律嚴明,于是就點了頭。 “那就開門吧,”罷,他回身吩咐米,“來者是客,找劉嬸子她們幫著燒熱水,做飯。” “是,爹。” 米平日當家,但老爹只要開口,她卻從不反駁,更何況還是這樣當著村人和外人的面前。 兩扇厚重的木柵欄被四個后生抬著,慢慢打開。 那校尉拱手道謝,末了示意一隊兵卒先行進谷簡單看了一圈兒,其余之人這才護著馬車行進來。 陸老大已經成親,院子里還有陳月仙的嫁妝,平日紅梅和廝三狗子守著,自然不能給外人借住。 好在,陸老二的院子同樣寬敞,雖然沒什么木器用具,但前院后院,東西廂房都有大炕,鋪上草席,燒的熱燙,足夠睡個五六十人了。 加者門房還有兩鋪大炕,這么算下來,也夠兵卒們輪歇息了。 那校尉眼見劉嬸子帶了七八個婦人從上山下來,進草棚就忙碌著刷鍋燒水,還有后生送了糧食和白菜蘿卜一類,猜的眾人是要做飯招待他們,于是臉色就又和氣了三分,同老馮爺道謝之后,又拿出二兩銀子,算作他們的吃住費用了。 老馮爺自然要推辭,主家留客,哪里能要客人的銀錢? “官爺,這銀子不能要,粗茶淡飯,我們這鄉野之地還請得起。” 但那校尉卻是以為老馮爺嫌少,很有些尷尬,畢竟二百人,才給二兩銀子,平均每人十文錢,怎么算都不夠。 但出門時候按照人頭領的餉銀,卻因為路上耽擱,浪費大半,如今想多給一些也是沒有了。 “老丈,銀子實在不多,您不要嫌棄,還是收下吧。” 老馮爺人老成精,見此也就留了銀子,末了喊著劉嬸子,“大石他娘啊,燉菜里多放些肉片啊,還有炸些辣油,給這些冰爺暖暖肚腸。” “好咧,老馮爺放心,米早就吩咐了,半扇豬肉呢,足夠了。” 劉嬸子大嗓門,笑著應了一句,讓聽得的兵卒都是對晚飯期待起來了。 這一路上,魏得勝和唐二少是吃喝玩樂,他們卻是吃的包谷餅子就涼水,若是有口熱湯就算萬幸了。不想如今借宿在一個山莊,還能有肉吃,實在是意外之喜。 “這就好,米一向大方。” 老馮爺擼著胡子,還要同校尉幾句的時候,卻有兵卒推開了門房的屋門,許是瞧著老馮爺在,低了頭沒有話。 老馮爺見此起身就要避一避,沒想到卻聽陸老二的院子鬧了起來。 “這什么破茶,也敢給本將軍端上來,換好的來!” 茶碗摔在地上的清脆之聲,在漸漸暗下來的夜色里分外清晰,兵卒們許是司空見慣了,又難得有熱炕暖和,都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但老熊嶺眾人卻是停了手,客人摔了主家的茶碗,這無論如何也算不得友好吧。 那校尉暗暗咬牙,這會兒不必兵卒私下稟報,他也知道是何事了。 他大步出了門,待得進了陸老二的院子正房,果然魏得勝滿臉嫌棄的吐著口水,正吆喝唐老二,“怎么就沒采買些好茶帶著,害得本將軍要喝劣茶,萬一喝壞了肚子…” 唐二少低頭站在一旁,一副意賠罪的模樣,看的校尉一陣氣悶。他實在忍耐不住,上前低聲在魏得勝耳邊了句。 魏得勝聽得臉色變了又變,末了咬牙問道,“我爹真這么?” 那校尉退后兩步,沉聲應道,“屬下不敢欺瞞將軍。” “哼,晾你這狗才也不敢。” 魏得勝罵了一句,好似這般就能勉強出一口氣一般。末了他惱的起身,扔下一句就進屋了。 “抬水進來,我要洗漱!” 唐二少見此,這才一臉無奈的轉向校尉,“王校尉,辛苦你了。” 王校尉拱手,嘆氣道,“二少爺也辛苦了,堅持一月,待得回京都交差就好了。” 不遠處的草棚里,劉嬸子帶了幾個婦人都是臉色不好,低聲同老馮爺抱怨,“這些官老爺也太不是東西了,我們好心迎他們進來,怎么還摔茶碗?嫌棄我們老熊嶺窮苦,怎么不進城去歇腳?” “就是,我們扔了家里跑來燒水忙活兒,難道還伺候出錯來了。” 老馮爺擺手示意婦人們停口,囑咐道,“不管怎么,已經開門迎客了,你們辛苦一下,把飯菜做好就回山上去。這里有我帶著后生們守著,省的再多生事端。” 婦人們聽得變了臉色,都明白這是怕兵卒們吃飽喝足犯了“色戒”。 于是,她們也不再抱怨,快手快叫的切菜,燒水,忙個不停。 二百人的飯菜,起來也真是不少。現發面已經是來不及,劉嬸子就把蕎麥粉摻在苞谷面里,大鐵鍋里扔了豬骨頭,燉上白菜蘿卜,三那么一層肥肉片。鍋邊貼餅子,鍋上架秸稈簾子,再蒸上一層兩合面發稿,也算勉強夠吃了。 正是犯愁做什么飯菜,送給那個難伺候的官老爺的時候,江大娘就端了一蓋簾凍餃子從嶺上下來了。 “這是米晌午帶著姑娘們包的,本來留了一簾子給初一和老二半夜餓了煮著吃。這會兒送來應個急!” “還是米想的周到,”劉嬸子沖著陸老二院子正房撇嘴,“那位官爺是個難伺候的,我還怕給村里惹禍呢。” 江大娘點點頭,又道,“米,讓你們忙完就趕緊回山上去。” “這個我知道,老馮爺囑咐過了。” 劉嬸子應了,棚子角落烤火的老馮爺也是點頭,江大娘這才回山上傳信兒了。 很快,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飯菜終于準備好了。 夏秋時候,老熊嶺建院子,打水井,修水渠,每日都有一二百口吃大鍋飯,倒是不缺桌椅碗筷。 但如今外邊寒風怒吼,倒是不好把桌子放在外邊。 好在那校尉極有眼色,揮手命令一隊兵卒幫忙幫了桌椅進屋子,除了吃飯之用,晚上炕上睡不下,還能趴在桌子上打個盹兒。 所有兵卒一人一只大陶碗,碗里盛了熱氣騰騰的燉菜,灑了一層紅彤彤的辣油,手里的筷子上插了兩大塊面餅,有的坐在桌邊,有的上了大炕,有的干脆蹲在地上,就那么唏哩呼嚕吃喝起來。 窗外寒風呼嘯,而手里的碗燙、湯辣、菜香、餅實,讓所有人都覺得分外滿足,頭部抬眼不睜的,滿心都是這一頓難得的晚飯。 當然,也有人不知足,陸老二院子正房,魏得勝換了趕緊衣衫,正吃著餃子。酸菜豬肉餡兒,雖然在北地很是普通,但米從來不在吃食上吝嗇,攪餡兒的時候添了豬油和骨湯。餃子煮熟是一咬開就滿口的油潤鮮香,讓魏得勝和唐二少都有些意外這樣的窮鄉僻壤還有這樣的好手藝。 但人心不足,唐二少沒什么,魏得勝吃的半飽,又開始不滿沒有配菜和好酒。開口罵著要護衛來尋王校尉,王校尉氣的一口喝干碗里的湯,辣油不心竄進嗓子,嗆得他瘋狂咳嗽起來。待得去尋老馮爺要酒水的時候,老馮爺見他眼睛通紅,二話不就讓人回山上搬了一壇…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起,米爬起來預備好好做頓早飯,但開門瞧著院子里突然厚了很多的白雪,就皺了眉頭。 老話,留客,主不留。 昨日是魏得勝這位嬌嬌將軍吃不得辛苦,碰巧借宿,按如今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這么大的雪,已經沒過戰馬膝蓋了,行路艱難。 就是老熊嶺的鄉親合力把山路鏟除來,官路也是南行。總要等著府城征徭役,發動百姓清雪才行。但如今路上沒有多少車馬,府衙會不會下令還不一定呢。 也就是,山下的客人怕是要多住兩日了。 顯見劉嬸子也想到這個問題了,很快就敲響了陸家的大門。 米正在熬粥,聽得聲音就過去開了門,囑咐道,“嬸子,山下客人的飯菜就按照先前建院子那時的大鍋飯準備,至于那兩個當官的,我這里做好就讓初一送去。” “成啊,那最好不過了。我瞧著那當官的可不是好東西,你就別下去了,知道嗎?” 劉嬸子爽快應了,末了匆匆下山去了。 山下的兵卒眼見大雪留人倒很是歡喜,這一路吃苦無數,有這么一個好地方歇幾日,誰心里都是一百個愿意。 唯獨魏得勝很是惱怒,后悔昨日不該犯懶,否則盡了府城,這會兒定然是吃喝玩樂,比這窮山僻壤好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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