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山野坡兩間土房,燈光昏暗,里面卻傳出女人的聲音,這將代表著什么呢?
聽著里面傳出女人的兩聲嬌呼,秦越一下子怔在門口。
以前曾有廟宇求子的法。秦越記得在他的時候聽村里老人過。那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好吧,其實也沒多久遠。就是在還有員外這一社會等級的年代,那時候還允許出現妾和幾房姨太太。
就現在的人,還有羨慕那個年代的。其實當時的內幕還是很黑的,就像當前的夜色。看得到幾絲光明,但聽到耳朵里的,又不得不讓人產生豐富的聯想。
那時段的人,員外老了也會花心添上幾房的,然后寓意添丁進口,人畜兩旺。豈不知那些新進門的房姨娘,也想給員外誕下一男半女,然后來個母憑子貴。
但員外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是明顯的,從此,也就出現了拜佛求子的良好愿望。
到拜佛,員外自然不會阻止,又是求平安又是求子的,對誰家來都是好事。何況有的人到廟宇間走上一遭,過上一夜,就真的佛祖應驗,求子得子,帶著滿滿的胎氣回來了。
不過硬要是佛祖賜子就過于迷信,也沒人愿意生個兒子就變成濟公不是?據現代理論考證,什么佛祖托夢而得子的,基本都是謊言。
不過當時的員外們樂意聽啊。所以也就把姨娘們從廟宇里求來的孩子當作親生來撫養,豈不知那些給姨娘們落下胎仔的是些現世的佛爺。
過去的事當然沒必要考證細究,真的假的還不知道呢?
但這鄉野間的兩間土房,上面明目張膽掛上橫幅,直接寫明補胎,還是火補冷補兩種方式,這也從廟宇求子進化的快了點吧?
補胎補胎,正是因為無胎才需補胎。可按照現在的醫療方法,對不孕不育者用試管嬰兒來安胎,可以視作冷補,那火補豈不是真刀真槍的現場辦理?
靠了,假如為了求胎到這鬼地方來,看這環境似乎試管不了吧?要是用火補方法,直接真人對面現場辦理,可以肯定,這里面也一定不是佛爺。
好啊——真是不要臉了。連佛爺這層皮都不要,直接到這野坡土屋里野合求子,這是什么人這么大膽?
就算他體壯如牛,一對人火補一次,那也得把人給累死。不過就算累死他還在其次,就問他有營業執照嘛?誰給批的手續?
還要不要招人?碰到漂亮的,能不能大喝一聲?放開她,讓我來?
秦越在腦子里胡亂的想著,用手按一下癟癟的肚子。靠,這個時候還能想那么多,是不是想得有點多了?
他把耳朵貼到那土屋木門上,里面女人的聲音又傳出來。
“你輕點,疼死我了——哎呦,疼。”
只這一句,秦越就感到面紅耳熱。果然猜的不錯,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營生。只是不知道這火補一回得收多少錢?
平下心氣來再聽,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你要不再忍忍,我帶你去醫院吧?”
男人的聲音很沒有底氣,似乎是在哀求。
秦越納悶,就這么不陽剛的玩意還能給人火補呢?還去醫院,火補失敗了?
側耳又聽,只聽女人又:“你也別急,我這好歹也是二胎了,又不是頭一回。”
聽到這一句,秦越有點頭大。靠,這火補還管二胎?是屬于售后服務還是買一贈一啊?
這時,那男聲傳出來:“我他媽,我聽這生孩子,一個孩子一個樣,你要是萬一難產,那我可怎么辦?”
聽到這一句,秦越眨巴眨巴眼睛。靠,誤會了,不是火補要孩子,是婦女要生孩子。這一進一出差別大了,但既然是出來生孩子,國家也都放開二胎了,還有必要的醫療保健可以享用,何必躲到這種地方來生呢?
這真是下怪事年年有,今遇到的格外多呀。
人家在里面要生孩子,他也不方便去叫人家的門,那就不妨再聽聽,看看這兩個人會是個什么蹊蹺。
秦越靜下心來,只聽里面的女人:“我英雄呀,跟著你是窮點,但我樂意。我就是要給你生個孩子。”
女人的聲音不高,并且還夾帶著不停的喘息。但在秦越聽來,心里不禁為之一震。
靠了,那男人難道名字就叫英雄?可跟著英雄在這種破地方生孩子,是不是也太寒磣了點?
電視里有過報道,對‘寧肯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在自行車上笑’也討論了很久,難道這里面的那個女人就是個特殊?她就不想跟著一個有車有房的人過日子,而是在這破房子里安度人生?
假如下女人都提高到這種覺悟,那城里的房價也指定不會漲價到這個高度,下也就少了很多的雄性單身狗。
但美好的愿望改變不了現實,這女人這個,肯定也是有她的苦衷。秦越覺得,有必要再聽一下。
“英雄啊,你為人老實,跟著你我踏實。不像我前邊那個,每打我三遍,在那個家里我就怕啊,怕的……”
聽到女人的這句,秦越暗暗蹙眉。
這是逃出來的,跟著姘頭跑出來的呀?就這種當了別人姘頭,拐著別人老婆跑路的人,也配叫英雄兩個字?
靠。這種事應不應該受到譴責?
但女人她一三頓挨打,這就是家暴啊?在這陰盛陽衰的年代,還有這么陽剛猥瑣的人來長男人的志氣?直接把老婆打的跟著別的男人跑路,這事是不是也應該受到譴責?
“姐兒你別了。”這是男人的聲音,直接打斷秦越對正義和非正義之間需不需要譴責的思考。
“姐兒,我不會叫你怕,我會疼你一輩子。但我要你好好的,可千萬不能出事。”男人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顫抖。
“英雄,我沒事的,二胎一般不會難產。我準備好了,好像孩子也快要來了,你再去燒點熱水——哎喲,疼死我了……”
聽女人的聲音,這已經進入了預產階段,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在兩個時內就會把孩子生下來。
在這本該安享太平盛世的時段,這兩個做了野鴛鴦的男女,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生產,既享受不到國家給予的醫保醫療,也平添了生產的危險。
何苦來哉?難道他們是怕這女人前夫的追殺,才躲在這個地方,不敢到醫院生產的嗎?
這女人也是夠膽大,有誰告訴她生二胎就沒有難產的?死在三胎四胎手里的女人還少嗎?缺少了現代的醫療,生孩子對女人來,就是一場浩劫。
順產母子平安,皆大歡喜。那這女人才應該被稱為英雄,而不是那個不能給她一個安樂窩的窩囊男人。
假如真的發生了難產,在這野外就會出現一尸兩命的慘劇,平添了一對苦難的冤魂。
“姐兒,你來抓著我的手,你要是疼了就抓我,用力的咬也行。只要你能疼的差一點。”男人這話的時候似乎多出了點勇氣。
“不用,你能從那個家里把我解救出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哎呀,孩子,你就不能放過娘嗎?”
女人的叫聲增大了不少,看來她的孩子已經臨盆,馬上就要生產了。在門外的秦越放平了聲息,他是個有良知的醫生,不管他現在肚子有多餓,都不能去打擾人家生孩子。
“姐兒,你還好嗎?”男人聲音里多了些焦燥:“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把你送到醫院去,也不能看你在這里受罪。”
“好了,還快就會好的——啊呀,你給我點勁。”女人似乎在尋求著什么。
“姐兒,你流血了,怎么辦?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男人的焦燥變成了驚恐。
聽到那男人流血了,秦越知道,這是女人難產的前奏。因生產造成大出血的情況并不鮮見,血虧崩漏要了產婦性命的事,就是在醫療技術完全成熟的當下,也不能完全避免。
這也是大多數西醫產科都喜歡直接給產婦推薦剖腹產的原因。即增加了醫院的收入,還降低了因產道大出血而造成的醫療事故。
雖然不經產道擠壓對嬰兒健康來有一定損失,但父母多費點精力孩子還是會長大。
并且這在撫養孩子的過程中,還會產生更多點的社會經濟效益,對處在產業鏈的商家來,是好事。所以,就都揣著明白裝糊涂,最好的借口和證明,當然是產婦要求做手術,以及在孩子生產前,那即將成為人父的在手術通知上簽下的名字。
如此,就變得皆大歡喜,誰也不用擔責任了。
在土屋外站著的秦越,當然也不想擔責任。他就是個過路的,甚至比出來打醬油的好不到哪里去,何必要出頭來管這個閑事。
正待要邁腿離開,秦越就聽到那女人更加凄厲的叫聲。
“啊——英雄,我覺得不好。這孩子和上一次一點也不一樣。我怕——英雄,救我。”
這話傳來,秦越聽了有點刺耳。
暗嘆一聲,可惜啊。你找的這個男人不該叫這個名字。
假如這個男人不叫這個名字,我就會以為你是在叫我,那我要是聽了英雄這兩個字,心里一高興,或許也就可以救你一回了。
但你們屬于姘頭背叛了原來的家庭,這事本來就不光彩,我這一插手,救活了你孩子的性命,這世上就多出來一段孽緣。我這名頭也會受損的。
秦越在心里暗自躊躇,見死不救本不該,但誰讓我不是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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