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被人抓著手腕子，心里一陣叫苦。

    都是出來走江湖難，如今是更難了。無立錐之地，就是想打場子賣藝賺點吃飯的錢，不到各處拜拜碼頭，拿上幾個審批，也別想安生的賺這份辛苦錢了。

    但走進人家的地盤就要服從人家的規矩，這點道理段還是知道的。看著被摔在地上帽子里散落出來的零錢，段低頭對著大嘴岔好話。

    “大哥，有話好。你不讓我們在這里賣藝，我們馬上就走。再不敢來了。”

    大嘴岔只是抓著他的手腕，看著要四散的人群沒工夫搭理段，只是對著那些離開的人喊：“都別走，熱鬧還沒看完就要走嗎？”

    他越是這樣，人群散的越快，誰也不愿再多停留一秒。生怕招惹了上掉下來的麻煩。

    還在場子里站著的段崖一直沒敢動，哥哥被人家抓個正著，招攬來看他們雜耍的人頃刻就散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段崖有點懵。

    哥哥段在跟人家好話，也不知道這人是什么來路，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啊。

    只見段矮下來半個頭來，耷拉著一張黑臉顯得臉更黑，對著大嘴岔點頭哈腰的：“大哥，你這到底要干什么，有個什么吩咐，就是讓我們死也得知道是怎么死的吧？”

    大嘴岔眼看著圍觀的人走散了，回頭來盯著段，用力拉了一下段的腕子：“黑子，你到這里來打場子，也沒打聽一下彪哥嗎？”

    彪哥？城管里有這樣的級別嗎？

    段的心頭一震，合著這位不是公家的人啊。要公家的人不能招惹，這都是在江湖上瞟的人，應該是好話了。

    至于彪哥，倒是聽秦越老大過，那位程大美女總裁的二叔程彪不就是在社會上混的好大勢利的大哥嗎？只是做了大哥的人，會親自到這街頭上來管這樣的閑事？

    段想著在腦子里轉個圈，抬頭看著大嘴岔，放平了口氣問：“大哥，你可是姓程嗎？”

    “我特么姓什么程？”大嘴岔咧的嘴更大：“這一片歸我管，把這兩得來的錢給我拿出來。”

    不姓程，也不是公家的人，張口要錢，還不是罰款，這算哪一路子的人？段并不怕混社會的，只是不能摸清對方的來路，也不敢隨便惹事呀？

    出來混，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在江湖上帶著段崖闖蕩過幾年的段，想著怎么來息事寧人。

    “大哥，你不是城管？”段還是試探著問。

    “你別尼瑪看扁了人。”大嘴岔用力的攥了一下段的手腕：“你看我哪里像一個月混個一兩千塊錢的城管？”

    在段身后站著的段崖聽對方確定了不是城管的身份，笑著過來：“大哥，既然你不是公家的人，那咱們就是江湖四海的兄弟，有話好，好。”

    著，段崖先彎下腰去揀帽子和那些零錢，然而他剛剛伸出收去，大嘴岔就一腳踏在那帽子上。

    “先別動，給彪哥交上保護費，我就讓你們在這里賣藝。”

    聽到收保護費，段的心落到肚子里。都是江湖人，有老話五湖四海皆兄弟，這還有什么不好的嗎？

    “大哥，我們可是攀著彪哥的枝子出來的，不知道你在哪一門哪一派當差，又是安的那一路的堂口，我們兄弟也好去拜拜路。”

    段出幾句行話，有意出是攀著彪哥的枝子，就是告訴對方，他們也不是憑空里出來撈錢的。但他哪里知道彪哥是誰？

    對程家二公子程彪的威名，他和段崖也就是聽秦越跟他們提到過。但想在江湖上立腳，有個名號出處，總比什么都沒有要好。不管是真的假的，先躲過面前這人的糾纏，哪怕在事后再去拜程彪的堂口，也是個息事寧人的法子。

    段這樣，當然是假的，目的就是先唬一下這個大嘴岔。如果唬住了，他們就能在這一片先掙點錢，至少能讓在家里等著的大哥吃上幾頓安心的飯。

    如果唬不住，先從這個人的手里走脫，也就減少了麻煩。走了也就走了，以后誰還認識誰呀？

    這種江湖上金蟬脫殼的技倆，段還是很嫻熟的運用了一把。

    但大嘴岔似乎很輕易地就識破了段的技倆，一臉兇惡的：“你攀彪哥的枝子，我怎么不認識你？這一帶除了我徐彪，還有那個彪哥？”

    段一聽，這是要壞事。這人自稱徐彪，并且對段的彪哥不認識，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人是個生茬，根本就不知道江湖的規矩。連個道也沒趟出來就收保護費來了。

    二種可能，就是他的盤子做的大，對程彪那一枝的人馬根本就瞧不上眼。所以人家才敢一個人出來橫行。

    要想在江湖上走，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大嘴岔徐彪的話讓段一下心里沒了底。

    “大哥，你連程彪都不知道嗎？”段試探著問。

    “我知道什么程彪？”徐彪更用力的扣著段的手腕：“你要么把保護費給我交了，要么跟著我走。”

    我靠，這是哪里的道理？這是連人帶錢一塊要啊？

    段通過對方扣他手腕的力道，段知道這徐彪也是個練家子。并且功力還在他和段崖之上。這在人家的地盤上，翻了臉對誰也不好。

    段就笑著：“彪哥，既然你看的上兄弟，兄弟就先行謝謝了。我和我的兄弟這也是才出來，也沒見到多少錢。”

    段著回頭看一眼段崖，：“趕緊的把地上的錢給彪哥撿起來裝上，就當我們孝敬彪哥了。”

    段崖一直對哥哥段言聽計從，趕緊的再來揀地上散落的錢，哪知徐彪并不領段的情，腳還在那帽子上用力的碾動。

    “子，你是看不起彪哥嗎？這點錢你來打發我要飯啊？”

    從徐彪的話里，段聽出點門道。就這不知道彪哥是誰的彪哥，也確實有點飚。話的水平跟他也是有點半斤八兩。

    段知道他有時候話不到點上。這彪哥話竟然是打發他要飯，想來這也不是自謙的法。只不過是嘴茬子不利索，或者腦子里缺根筋造成的。

    段又笑笑，：“彪哥你這手上的勁一直不松，就知道你不是要飯的。像我們兄弟倆出來才是要飯的，你是來搶飯的。”

    段崖蹲在地上揀那些散落的錢，也跟著哥哥便宜話：“就是就是，我們兄弟要飯要到你大哥的門上，你還得抬抬手，讓我把帽子撿起來啊。”

    大嘴岔徐彪聽段他是來搶錢的，可能腦子真的缺點什么，竟然笑笑：“知道這個就好，把保護費給我撿起來。”

    著抬腳，讓段崖把帽子從他的腳下拿起來。

    但隨后就想到段崖的抬手的話，他明明在抬腳，反而他是抬手，這不是侮辱他的人格嗎？不等段崖站起來，放開抓著段的手，反手打在段崖的臉上。

    段崖當時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一下瞪起眼來罵：“尼瑪戈壁，你一不是城管二不知道彪哥，還來打人，我弄死你。”

    段崖人長的黑，但心不黑。就這話還是頭一回在大街上罵出口來。以前跟著哥哥段出來在江湖上飄，他腿上有傷，跟殘廢沒什么兩樣，只有受人欺負的份，沒有還手的份。

    現在有秦越早就給他治好了腿，還跟著哥哥練功，覺得也恢復了一些功力。這回遇到有人打他，心里不服氣，惡向膽邊生。頓時攥起拳頭，出手就要與徐彪干。

    但只見段崖的拳頭掄過來，徐彪只是微微向后一躲，接著起腳：“我去你的吧。”一腳跺在段崖的腹上，段崖直接倒飛出去，趴在地上。

    段見兄弟挨打，再也摟不住火，啊呀怪叫一聲，出拳往徐彪的腰眼上打。

    徐彪似乎早有防備，身子往前一撲腳上來個蝎子倒擺尾，呼的掃到段的腳踝上。段站立不穩，身體失去重心，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徐彪看著他倆哼哼笑兩聲，罵道：“兩個不識抬舉的東西，今彪哥心情好，不跟你兩個計較。就你們手里的錢去買幾顆跌打的藥丸吧。以后別在我的地盤上撒野，見到一回我打你們一回，見到兩回，我打你們一雙。不服就到遮陽門去找我。”

    撂下話，大嘴岔徐彪竟然倒背兩手大大方方的走了。

    段從地上坐起來，看著徐彪走去的背影搖頭。這特么剛剛掙到兩頓飯錢，就讓狗給咬了。還特么遮陽門，你怎么不叫遮陽傘，遮陽帽呢？

    段爬起來去扶段崖。他并不是不能爬起來再去跟徐彪打，只是以前行走江湖受欺負慣了，一直就狠不下心來。

    后來跟了秦越，大哥的所做所為更是仁義當先，也沒教過他們作惡，再加上他們秉性憨厚，對徐彪的突然出現，也就本著以前心里留下來的慣性思維行事，吃虧是福呀。

    段崖挨得這一腳不輕，被人踹的倒飛，還磕破了腿。他咬著嘴角哼哼，在哥哥的攙扶下站起來，手還按在腹上。

    “段崖，你感覺沒事吧？”段問。

    “事倒沒什么大事。”段崖看著他這一母同胞的哥哥長嘆一聲，：“你怎么就放他走了呢？怎么也該好好的跟他打上一場，也實驗一回你恢復的功力。”

    看著段崖手里還緊緊抓著的帽子，段似笑非笑，：“兄弟，咱們行走江湖，那一次不是這樣？人家打了咱們，咱們換個地方還能混。咱們要是把人家打傷了，咱們賠不起呀。”

    段崖耷拉著腦袋，把手里的帽子連同那些零錢塞到段的手里，到旁邊的花壇邊上坐下。

    段跟過去坐到段崖的身邊，抬手搭住兄弟的肩膀：“哥沒本事，能帶著你活下去，你就知足吧。在這里真的跟人開打，要是被抓進去，連個花錢贖咱們出來的人也沒有啊。”

    段崖瞥眼看看段，擦著嘴角溢出來的血。

    “咱們不是還有秦越大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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