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一個月后。 “同學們, 這學期將由我帶大家學習《工程熱力學》這本書。上課之前,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叫林微塵,32歲, 碩士與博士均就讀于西雅圖華盛頓大學熱能工程系,發表論文47篇, 獲得專利15項…” s市科技大, 機械學院能源工程系16級寒假歸來的第一堂課, 講臺上, 年輕的男教師一身筆挺的西服,正站在講桌后娓娓道來, 做著自我介紹。剛邁出高中校園的大一新生們青春洋溢, 帶著一點點新奇與稚氣, 瞪著眼睛看著臺上帥氣的男老師, 聲議論著。 “我們老師蠻帥的嘛, 斯斯文文的, 一點兒都不油膩。” “聽他馬上就要評副教授了, 這么年輕就有職稱, 真厲害。” “47篇論文, , 出國留學的就是不一樣。” “聽這樣的老師講課, 簡直就是享受啊,慶幸我報了咱學校咱專業。” “好, 同學們記一下, 這是我的郵箱, 17852***97@□□.com,還有手機1886****716,有不懂的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快記!快記!”幾個妹子迅速拿出本本。 有人喊道:“老師,這個問題…除了學習上的,也包括感情問題嗎?” 林微塵一愣,臉微微紅了一下。 “哈哈哈,老師臉紅了。”有人笑道:“呀,老師這么容易害羞嗎,是不是還沒有女朋友,哈哈。” “……”林微塵尷尬地扯了下嘴角,心想時代果然是變了,七年后的今,學生都變得這么放飛自我了嗎?用指腹輕輕敲了下話筒,他笑道:“如果大家相信我,感情問題也可以與我分享。不過…我不是修心理學的,也許并幫不到你們。” 同學們玩笑了一陣,很快安靜下來。林微塵出示課件,從能源的分類開始導入,進入了一門課程的講解。 像林微塵這種留學歸來技術鎊身的高學歷學術與技術均優的高素質人才,本不乏各大公司的向他伸出橄欖枝,以高薪聘請。但林微塵思來想去,還是老本行——“教書”更適合他。大學的課程輕松,一周也就帶那么兩三節課,他可以空下時間去研究所做實驗,而且時間安排也會相對自由一些。所以,他最終決定來科技大任教,這也多虧了史密斯教授與機械學院院長是老友,為林微塵牽線搭橋,他才在一個月內就順利入職。 下課后,林微塵耐心解答了學生的提問才帶著教案回辦公室。 沒多久,有幾名從食堂吃過午飯結伴回宿舍的女生如果地下車庫,在出口看到一輛白色的路虎攬勝駛過,驚奇地瞪大了眼。 劉金鳳伸長脖子追著車看,道:“哎哎哎,王丹快看,是我眼花了嗎?剛才過去的那個是咱林老師?” 王丹瞥了一眼,道:“你沒眼花,就是他。換下西裝,穿休閑開跑車,與上課時的畫風一點兒都不一樣了。” 劉金鳳道:“是不一樣,更帥了。弄得我都想師生戀了。他三十二,我十八,大十四歲不算什么吧?” “你是不是言情看多了?”王丹毫不留情懟過去。 葉看著車離去的方向,淡淡瞥了兩個室友一眼,道:“師生戀…你們不可能的。” 劉金鳳丟進嘴里一顆圣女果,邊嚼邊道:“為啥?” 葉詭異一笑:“林老師身上有一種氣質,與你不搭。” “什么氣質?”王丹湊過來。 “你們直女不會懂得。”葉道,“不了,快點回宿舍,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新墻頭,我要爬墻碼字。” “碼字?” “打字。” “打字干什么?” “了你們也理解不了,快走吧。”葉道,笑得一臉算計:“以后我要與林老師好好交流感情,也許就再也不會卡文了~不定連肉都不卡了。” 劉金鳳與王丹對視一眼,心道:卡肉是什么鬼?她在什么?二次元少女果然與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白色的路虎攬勝駛入九星花園區,最后在三單元前的臨時車位前停下,林微塵下車,深棕色的休閑外套搭配白色打底,一條黑色牛仔,使他成熟中不乏活力。鎖好車,刷了門禁卡,林微塵最終在402前停了下來。幾聲輸入密碼的按鍵聲響過,開門后露出室內寬敞的空間。 以棕色和米色為主,很簡約大氣的裝修風格。 林微塵在玄關處換了拖鞋,解下外套,在廚房門口的架子上抓過圍裙,動作熟練的系上,從冰箱里拿出提前化凍的雞肉,涮鍋點火,架起一鍋雞湯。 事到如今,他已經很熟練去做這些了。 那日他從美國回來,剛下飛機坐上出租車,手機開機時收到幾個陌生來電,是一個女人打來的。 “我姓張,是南宮城的朋友,當初是我一點一點把你的資料收集出來交給他的。” 林微塵有些詫異,對方此時打電話過來這些做什么。他問:“你好,你打這個電話,是…” “我收到了城回國治療的消息,不過你并沒有跟著一起回國。林微塵,你怎么想的,他以前怎么對你的,現在出了這種事你卻要撒手不管了嗎?他有多愛你,你不知道嗎?” “我…”林微塵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質問攪得有些發懵,默了會兒,才道:“我想你是誤會了,我現在已經下了飛機。不過還不知道城被阿姨轉去了哪家醫院,如果你知道的話,能告訴我一聲嗎?”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回國了?”張姐語氣稍緩。 林微塵問:“我回來找他,請問您知道他被轉去哪家醫院嗎?” “醫科大附院,董事長請了醫科大的專家會診,城現在應該在醫科大附院。”張姐道。 林微塵不無感激道:“謝謝。” 兩個時后,林微塵已經拎著雞湯下樓,開車往醫科大附院而去。醫科大、科技大、y大…都在s市的大學城,幾所大學之間相隔不遠,醫大附院也在附近。買房子時林微塵特意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最終選定了距離醫院只隔了兩個街區的九星花園。 毫不意外,林微塵到醫院時南菲也在。看得出她真的很疼愛南宮城,近兩個月來,她從未請過護工,照顧南宮城的事全部親力親為。 因為長時間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南宮城全身都需要按摩,否則會引起肌肉萎縮,即便日后能夠蘇醒,也會因為肌肉萎縮而喪失行動能力。不僅如此,南宮城還需要不定期翻身,否則背上就會長壓瘡。 而所有這些,南菲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皆獨立撐起。林微塵還記得在美國初見南菲時的驚艷,明明已經年近半百的人,保養的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模樣,可如今不過月余,她憔悴了很多,為了方便照顧南宮城,她也脫去了那些高檔服飾,只穿一些布料柔軟寬松的家居服,看起來仿佛蒼老了十歲。 不讓自己見南宮城,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辛苦煲的雞湯扔出門外,林微塵知道自己應該怨憤這個女人,可他怨不起來。相反,他竟有些心疼她,他知道,是因為愛才讓南菲歇斯底里。他自失去了母愛,如今看著南菲待南宮城如斯,發自內心的羨慕。 南菲看起來是累極了,林微塵輕手輕腳地推開病房門走進去的時候,她正趴在床邊拉著南宮城的手睡覺。 這還是林微塵第一次踏進南宮城的病房。 床上躺著的人難得的安靜,頭上的傷口已經拆了線,手術時剃掉的頭發現在也長成了短短的板寸,不過想要再像以前那樣扎成辮子,可能還要過好久了。南宮城的氣色不錯,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若不是有醫生的診斷書在,誰都不會相信這是一位有可能永遠不會醒來的病人。 “城,我來看你了。”林微塵把保溫杯放在一邊,半蹲半跪在床邊,輕輕拉起南宮城另一只手,壓低了聲音道:“對不起啊,現在才來…我給你煲了雞湯,你一次都還沒喝過我煲的雞湯吧,想不想嘗一嘗?” “你不話,我就當你想喝了。”林微塵彎了下嘴角,打開保溫杯,倒出半碗,用勺子盛了去喂。南宮城沒有自主進食意識,喂起來很麻煩,往往是喝半勺灑半勺,林微塵不厭其煩,喂一口就拿紙巾把灑出來的擦拭掉再接著喂。 “哎,灑這么多,是不是不好喝啊?”林微塵問,頓了頓,他蠻不講理道:“就算不好喝也不準吐槽,我這還是第一次給別人煲雞湯,專門為你學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夸夸我唄?” “城,你什么時候能醒啊,還想不想結婚了?我都答應你了,你不是自己盼了七年才盼來這一么,我什么都允了你了,你醒來看我一眼好不好?” “誰讓你進來的?”林微塵剛再一次把勺子送到南宮城嘴邊,這時南菲醒了。 “阿姨。”林微塵心里一緊,動作頓住。 南菲看看林微塵捧著的湯碗,再看看他心翼翼地喂南宮城的動作,抿著嘴沉默了會兒,再開口語氣帶著無奈,道:“你這人怎么這么擰,了多少次,這里不歡迎你,讓你離城城遠一些,我求你,算我求你不行嗎?” “阿姨,在城面前我們這些,不太好吧。”林微塵放下勺子,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我知道您愛子心切,可是…” “可是什么?”南菲慍聲道。 林微塵道:“可是您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愛我…那么,他心里希望的,一定是我能陪在他身邊。就算是為他好,請您讓我留下照顧他好嗎?” *** “照顧他可以,但你別指望我會贊同你們在一起!我現在最多只能做到原諒你,想讓我接受你,是不可能的!” 這是林微塵走出病房前,南菲對他的最后一句話。以后每都能來醫院照顧南宮城,林微塵本該輕松些,但他心中卻反而多了另一種沉重。他不確定自己能否通過努力得到南菲的認可,但只要的南宮城希望的,他都愿意去試一試。 林微塵去找了負責給南宮城會診的專家組,了解了南宮城的病情,專家他身體的各項指標均恢復正常,目前除了對外界沒有意識之外,不會有生命危險。至于如何幫助病人盡快恢復意識,除了常規藥物治療之外,源于外界的刺激也很重要,有時間多陪他話,經常按摩他的手指等。 林微塵一一記下,在走出會診室時不心撞到了一個人,把對方手中的檔案夾撞到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林微塵忙道歉,俯身去撿。 “干什么哪,走路也不長眼睛!”對方是一位很年輕的醫生,雙手插兜,耷拉著眼皮對林微塵不屑的“切”了一聲。 “抱歉,還給你。”自己理虧在先,即使對方沒有禮貌,林微塵也不好反駁。他把東西撿起來,雙手捧著還給對方,一抬頭,卻愣住了,“是你?!” 那人也明顯愣了一下,以至于忘記伸手去接檔案夾,鹿般漆黑的眸子驟縮,他道:“林微塵,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不是出國了嗎?” 林微塵定定神,想起蘇鈺原本就是醫科大的學生,他的專業要讀八年,如今快要畢業,在醫大附院實習是理所當然的。把檔案夾往前一送,林微塵淡淡道:“前不久剛回國。” 蘇鈺也已經冷靜下來,雖然他看向林微塵的眼神依舊不討喜,但經過七年的打磨,他也學會了收斂,逐漸成熟。接過檔案夾,他問:“你回來的事…季堯知道嗎?” 如今過了七年,蘇鈺還在跟他糾纏季堯的事,林微塵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他都走了七年了,難道在蘇鈺這里,依然斷不了這層關系嗎?對方究竟要糾纏到什么時候? “要我跟你多少次,我跟季堯已經分手了,七年前就分手了。蘇鈺,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你喜歡誰跟我沒關系,我不想跟你爭跟你搶。”林微塵道,他與季堯已經回不去了,現實足可以將他打擊得潰不成軍,不需要蘇鈺再來落井下石。他轉身,“我有自己的生活,請求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行不行?” “自己的生活,呵呵!”蘇鈺在林微塵身后冷笑,他冷冷望著林微塵決絕離去的背影,喊道:“你有自己的生活,那你知不知道這些年,阿堯是怎么過的?你知道他車禍之后一身的傷,你知道他得了心肺衰竭,你知道他沒有你時…是怎么挨過的嗎?” “!”林微塵一頓,僵硬地回頭,“你……什么?阿堯他…” “沒錯,心衰三級。”蘇鈺道,他一步步走近,眼神兇狠,“我是學醫的,我來告訴你,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體虛嗜睡、肺靜脈壓力過大、咳血嘔血,意味著他即使坐在那里不動,依然隨時都有胸悶窒息的可能,意味著他的生命…”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林微塵被蘇鈺逼得不斷后退,他輕搖著頭,不住道:“一個月前在美國,我見過他,他還好好…他,他…”他想起季堯疲憊的神色,想起他壓抑的咳嗽,想起他縮在散發上瑟瑟發抖,于是所有想要反駁蘇鈺的話就全都不出口。 “林微塵,你的心真狠。”蘇鈺步步緊逼,“你一句“我有自己的生活”就把所有都撇的干干凈凈,那你又知不知道,其實七年前圣誕節那晚…我與他,什么都沒有發生。” 林微塵一震。 蘇鈺道:“你對阿堯狠,對你自己更狠,自殺?哼,你為什么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他?你們都我壞,我不擇手段,我歇斯底里,可那又如何?至少我從來沒有傷過他,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得到喜歡的人,我有什么錯?但你呢?你真的相信過他嗎,你相信過你自己嗎?” “蘇…鈺…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些,為什么…”林微塵指尖發顫,從頭到腳都變得冰涼。他想逃,他祈求時間倒流回五分鐘前,不要讓他遇到蘇鈺,不要讓他聽到這些話,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照顧南宮城,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心臟生生被扯成兩半,血如泉涌。 “我退出。”蘇鈺垂手而立,慢慢低下了頭,似乎極不情愿地才出接下來的話,“林微塵,我認輸。我求你…不要對他這么絕,再給他一條生路,原諒他,回到他身邊,好嗎?” “生路…”林微塵重復一遍,笑得蒼涼。他可以給季堯一條生路,也可以給南宮城一條生路,可誰來給他一條生路?世界上沒有兩個林微塵,但他卻無法心狠地舍棄其中的任何一個,怎么辦?林微塵驀地轉身,倉皇離去。 他還抱有一絲僥幸在,希望蘇鈺的一切都是假的。可自從回國那日向季堯發過短訊之后,季堯一直沒有回復,他沒有勇氣向季堯求證,只好去找謝霄男。 來開門的是李衛東,數年不見,兩個人都有些發愣。李衛東下巴上一層淡青色的胡須,較七年前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林微塵?你什么時候回國的?”李衛東道,招呼他進來,“快請進,快請進!” “衛東哥,男男姐呢?”林微塵問。 “她…”李衛東欲言又止。 林微塵覺得不對,問:“怎么了?” “嗯…我們,分開了。”李衛東聲音沉悶。 “分…為什么?”林微塵一愣,難以置信。 李衛東搖搖頭,嘆了口氣:“沒啥大事,就是…因為孩子的事吵了一架,沒事,我們現在都挺好,你不用擔心。對了,你這次回國,打算呆多久,還走嗎?” “應該不走了。”林微塵道,“其實我來,就是想問一下…” “想問什么你,霄男不在,我如果知道也一定告訴你。”李衛東道。 “阿堯他…” 李衛東沒等他下去,立刻笑道:“怎么突然問這個,他很好啊。對了,他又在美國西雅圖開了分公司,這兩年一直在國外,他經常和滿滿視頻呢。哦,滿滿上學去了,封閉寄宿學校,要周末才回家,今你見不到孩子了。” “嗯…他沒事就好。”林微塵應了一聲,道:“既然這樣,我就先回去了。” 他早該想到的,如果季堯有意瞞他,那么李衛東也一定串通一氣了。對方回答得越快,越看似沒有漏洞,就越明蘇鈺的都是真的。何止蘇鈺,在美國時,南菲也過類似的話。 與季堯相關的,不相關的,人人都知道他車禍嚴重,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自己。其實,早在七年前,他坐在奶奶家吃飯,無意中看到季堯的采訪時,記者有問到車禍的事。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起疑了,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選擇相信季堯的謊言—— “車有些擦傷,人沒事”。 李衛東挽留,“不多坐一會兒嗎?我讓阿姨準備午飯,或者約葉知秋大家一起吃個飯,給你接風?”著就給葉知秋打電話,“喂?秋子,塵回國了,你今有時間嗎?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手機里一陣嘈雜,聽不清葉知秋了什么,不過李衛東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沉聲道:“你的這是什么屁話?塵他…”李衛東輕易不爆粗,也不知葉知秋是如何惹到他了,可沒等他再,葉知秋就把電話掛了。 林微塵有些疑惑。李衛東收起手機,表情有些尷尬,笑了笑,道:“他今有事過不來,改再約吧。不過堯子在國外,只能咱三個聚聚,叫不上他了。” 林微塵垂眸,“嗯”了一聲。葉知秋了什么,雖然沒聽清,但或多或少他也能猜出幾分。時過境遷,人情冷暖,不上誰對誰錯,只是有些感情,已經逐漸淡了。本來他與葉知秋的關系就不親近,葉知秋為季堯打抱不平,心里有怨,都可以理解。只是,林微塵心里還是難以避免的有些發堵。 沒有答應李衛東的挽留,林微塵又問了一些孩子的近況就離開了。回國一月,他還沒好好看過這座城市,駕車行駛在路上,卻發現由于城市規劃,舊貌換新,許多街道以及街道兩旁的建筑都變了。若不是有電子導航,他不定會迷路。 林微塵循著記憶去找那家叫做“七色彩虹”的甜品店,在國外沒少吃蛋糕甜點,但最讓他懷念的,還是那家的巧克力蛋糕。然而,任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問過附近的老人,對方告訴他,為了擴寬街道,沿路的門面房全都扒了,新店遷址去了哪里,原本還貼了張通告,后來刮風下雨掀走了那張紙,就沒人知道了。 也許,總要留下一些遺憾在于記憶中,偶爾想起,拿出來寬慰一下自己,同時也緬懷一下過去。 不知不覺,車到了時代花園。那一片老式的住宅區早已破落不堪,區外圍掉了白灰的磚墻上被人用紅色的油漆寫著大大的“拆”字,附近正在搞開發,這一片都被分劃在“開發區”以內。 “這里最近幾要拆遷了,里面的住戶都已經搬走了,先生,您不能進。”門衛處的工作人員攔住他。 “我是業主。”林微塵道,“我出國好多年了,前不久回國,挺想回來看看老房子的,麻煩讓我進去看一眼吧。” “業主?”工作人員打量了他一眼,道:“里面確實有戶人家還沒搬,因為聯系不到業主,不會是你吧?你住幾棟幾戶?” 林微塵道:“十號樓四單元,503。” “哎!真的是你!進去吧進去吧。”工作人員讓步,將起落擋車桿升起,放林微塵的車過去。等他走出去幾米又想起什么,喊道:“哎,對了,剛才也有一個人自己的503的業主,進去還沒出來呢。一會兒你們記得過來簽字確認,回頭拆房子政府好發補貼啊!” 林微塵:“……” 工作人員嘀咕著:“車開這么快,聽到沒?” 區的房子,外觀看來真的已經很舊了,□□在外的水管,隔熱層破破爛爛,滲出黃褐色的銹水。樓房外圍貼的瓷磚有的已經脫落,露出里面灰撲撲的水泥砂漿,被侵蝕的嚴重的地方甚至直接把磚墻露在外面。 市規劃局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危房,該拆。但想到自己曾在這里住過六年,這是他與季堯靠自己的努力攢錢買下的第一個家,也是他實際意義上唯一擁有過的家,心里就很舍不得。 如果連房子都不在了,回憶又拿什么來盛呢? 明明是中午,但因為即將拆房,斷水斷電,樓道里沒有燈依然很暗,樓梯上有其他住戶搬家時遺落的瓶瓶罐罐垃圾之類,踩到也許會摔跤,林微塵想去扶樓梯把手,一抹卻是一手的灰。 記憶蒙塵,歲月蒙塵。 越往前走,林微塵越覺得與“曾經”漸行漸遠。 直到登上五樓望著503這個門牌號,手摸上冰涼的防盜門,他才記起,時隔七年,能打開這扇門的鑰匙早不知被他丟到了何處。 他進不去這扇門,也回不到曾經。 為什么要這樣為難他,他做錯了什么?好像無論怎么選擇,他都無法做到讓另一個人不受傷。 林微塵背靠著墻,緩緩在門前蹲了下去,他抱著膝蓋,呆呆望著“503”這個號碼。 不知過了多久,色愈暗,他隱隱約約聽到隔著那扇沉重的鐵門,屋里傳來幾聲壓抑的低咳。他動作僵硬地站起身,愣了一秒才意識到什么,走過去不加思考地拍了兩下門。 “咳——誰?”里面傳來微啞的男聲,伴隨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林微塵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是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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