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都已經(jīng)忘記自己正在干什么，身處什么環(huán)境。
查看小鎮(zhèn)上各處感應(yīng)符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
“喲，塵仙道長您今天可來的真早。”
“塵仙道長今天醫(yī)館還開嗎？賤內(nèi)有些不舒服……”
“塵仙道長來看看我這兒新鮮的魚，家里養(yǎng)的，保證好吃！買回去給你那師妹嘗嘗？可不能苦了人家女娃子。”
街道上的人們依舊是和往常一樣。
是了，確實是一般模樣。
今天小鎮(zhèn)上的諸位也是一如既往地和藹親切。
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年了。
也不僅僅是長桓觀的仙人弟子。
醫(yī)館里的塵仙道長，塵仙大夫……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改了稱呼。
在與眾人打過招呼之后，便拐入一條狹窄的小巷子里面。
這里有他安置的一道感應(yīng)符。
就貼在巷子邊上的墻壁。
只是如今這墻壁卻出現(xiàn)許多細(xì)密的裂痕，感應(yīng)符也被損毀了一大半……他來過。
那個存在來過這里，并且還摧毀了布置下來的符箓。
但究竟是為什么……
看不懂，猜不透。
沒有對任何一個小鎮(zhèn)里住戶動手。
只是單純地將符箓損毀。
關(guān)鍵這還不是第一次。
若一切的行為只是為了進(jìn)食，那么如此做法又是為了……
忽然心中一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禁迅速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這個巷子。
正在此時，卻見四周霎時一道烏光沖天而起。
將巷子所在位置完全籠罩了起來。
該死，大意了！
眼看前方地面上飄飄然冒出一道黑色人影，看不出面容，卻有著猩紅的雙目和一對還在滴血的骨翼。
心中不禁一涼，這便是滄海月的真身？
究竟是何種山精野怪才能變幻出如此模樣。
便聽一陣陰厲的笑聲響起。
……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醫(yī)館的大門緊閉，因為還沒有到開門營業(yè)的時候。
未等小白應(yīng)聲，門卻是已經(jīng)開了。
從外面走進(jìn)一道身影。
腳步聲沉悶，剛一走進(jìn)來便歪歪斜斜地倒在一邊墻上。
“方兄你這是怎么了？”
“唔……我遇見了滄海月……”
來人正是方士。
看樣子有些憔悴，毫不掩飾虛弱的狀況。
小白關(guān)切地來到方士身側(cè)，伸手就要扶著對方。
將他扶到桌邊，就著木椅坐下。
“方兄別著急，慢慢說。”
“早些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這感應(yīng)符居然被屢次破解，正想著究竟是為何，誰料到滄海月居然出現(xiàn)了。”
“方兄見到了滄海月？”小白再問，將一杯水遞給方士，“不知可曾記得對方長什么模樣。”
“……見是見著了，不過那滄海月也是狡詐，居然看不清對方的樣子，我懷疑他如此做就是為了偷襲于我。”方士有些羞惱地冷哼一聲，將手中茶杯放回桌上，“若非我還有些本事，早就被對方給殺了，不過那滄海月真實實力也算不得什么。”
“方兄可是認(rèn)真的？”
小白忽地面色一沉，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子。
一雙眼睛盯著方士，看上去似乎有些嚇人，
方士被問的不禁一愣，但還是下意識地說道。
“自然是認(rèn)真的……我說錯了一些什么嗎？”
“……沒有，方兄只要人平安無事便好，至于其他的……不說也罷。”小白輕嘆一聲，卻是已經(jīng)朝著柜臺的方向走去，一邊還問著，“那方兄不知可否告訴我，現(xiàn)在滄海月在何處？”
方士搖頭，有些無奈地說到。
“滄海月不知所蹤，憑空消失了。”
“原來如此。”
小白周哲的眉頭舒展開來。
卻是已經(jīng)直接跳起，坐在了柜臺上，頗有居高臨下之意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方士。
雖說兩人身高是方士更高一些，但小白勝在占據(jù)了有利地形。
“不過我卻是知道滄海月在何處。”
“哦？小白道友從何得知？”
“自然是從表面上看就知道了。”小白的臉上笑容不減，不急不緩地兩手掐訣，在兩人之間便顯現(xiàn)出一道半透明的藍(lán)色光幕。
光幕上顯露出一道人的樣子，正是方士。
“當(dāng)初方兄與我說過，滄海月將這小鎮(zhèn)上的凡人當(dāng)做是食物，甚至到了后來不僅僅是凡人，就連山林中的野獸都遭了秧，看樣子是被逼到了絕路呢，就像……”她指了指光幕中方士的那張臉，“就像這樣，只要是看見活物，眼中的情緒是掩蓋不了的，還有臉上的口水……真的不打算擦一下嗎？”
方士聞言，原本平靜的面龐卻是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雙目也變得赤紅，渾身氣息狂躁……就仿佛是一只野獸。
但他還是坐著沒有任何動作。
而是饒有興致地笑了一聲。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我是誰……又為何不動手？”
“因為你不在這里，雖說意識暫時寄托在方兄的身上，但本體卻不在此處，拿下你自然方便，但若是不小心傷著了方兄，就不知道日后方兄會與我發(fā)多少牢騷。”
少傾，便手指在半空中一點。
兩人之間的光幕碎裂。
“滄海月……姑且就這么叫你吧，雖然不知道你究竟做這些有什么意義，但不知可否馬上離開這里？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別急啊小白道友。”方士的身體有些僵硬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子，隨即又是一陣詭異的笑聲，“來這里找你們自然是有些事情要與你商量的，因為你看……我們是同類啊。”
“不管你掩飾的多好，從出生那一刻就在身上的印記不會有假，你不是人族……你與我一樣是妖物！”
“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幫著人族，不過既然同為妖物，你應(yīng)該也理解我的難處才是……我需要活下去，而活下去就要吃東西，這世上美味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是普通的山野獵物也早就已經(jīng)吃膩了……再這般吃下去絕對會吐的。”
“所以小白道友……不若帶著你的方兄一道離開這里如何？再繼續(xù)趟這攤渾水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為了那些凡人而與我鬧僵……這又是何必呢？”
“我是妖物，你也是妖物……我們之間才應(yīng)該是同道，至于那不管是姓方的還是叫塵仙的……他終究只是一個修道者而已，說不定什么時候趁你不注意就將你給殺了，修道者的話……半句也是信不得的，如何？我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若說天道之下眾生平等，又何必與我苦苦相逼？”
小白緘默不語。
只是臉上不知何時又恢復(fù)了笑容。
但笑容卻顯得有些冰冷，
等面前之人說完了，笑聲終于不再掩飾。
“滄海月道友，你似乎什么都沒有明白。”
“道友……”
“小鎮(zhèn)上的凡人究竟如何，與我根本沒有一點關(guān)系，就算道友將那些凡人都?xì)⒘耍乙膊粫Ｒ幌卵劬Α！?br />
正說著，小白的臉上表情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
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不論是從語氣還是從神態(tài)上，都難以分辨出是在說謊。
若是小鎮(zhèn)上的人當(dāng)真出了事情，她是真的不會有絲毫情緒波動的。
“正如道友所說，我是妖物……凡人的生死怎么著都無所謂，而所謂眾生平等，道友說的確實是有道理。”
“那道友，我們之間豈不是沒有……”
對方話語中顯得很高興。
但小白卻是揮手打斷了他的說話聲。
“我只在乎方兄是如何想的，若是方兄也覺得那些凡人無所謂的話，我也自然不會去管凡人的死活……若是方兄覺得凡人們可憐，想伸手去幫助他們……我最多也不過是勸諫幾句，說到底既然眾生平等，誰生誰死不是都一樣，若只是將滄海月道友給殺了，也不會沾染上太多的因果。”
“道友為何對著修道者如此下心思，莫非是瘋了不成！還是說此修道者給道友下了什么禁制？”
“我來去自由，并沒有什么約束，只是……我喜歡，我愿意。”
對方話語一滯。
那張臉變得越發(fā)扭曲。
“道友此言……可是當(dāng)真？”
“何曾有假？若是滄海月道友沒有別的話要說的話，還是速速離開方兄身體為好，以方兄的身體與我說話，實在是看著惡心，如今的道友不過是一些意識俯身在方兄身上，封印方兄的意識就已經(jīng)是極限，若是再動手的話……恐怕根本堅持不住吧。”
“那又如何，就不怕我殺了他嗎！”
“若是你殺了他，我也能尋到你的所在……你的氣息我已經(jīng)記下，尋到你……很容易。”
小白臉上笑容不改。
同時小聲地說出了幾個字。
“該死，你怎么知道那里！”
“我自然知曉，更知道你……”
又是一句話被說出。
“道友可別后悔！”
對方羞惱地怒喝一聲。
便操控著方士的手一翻轉(zhuǎn)，將方才喝茶用的瓷碗震碎。
同時握著其中一塊碎片朝著脖頸處伸去。
但還未等對方更進(jìn)一步，卻見小白已經(jīng)身形一閃，迅速出現(xiàn)在方士的面前。
一根手指直接點在他的眉心。
卻見打量黑色霧氣出現(xiàn)在方士身周。
隨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凄厲咆哮聲，霧氣散去，而方士卻也兩眼翻白，徑自倒了下去。
眼見這一幕，小白手一攬，將方士攬在懷中。
“……我何曾后悔過。”
“若是后悔的話，又何必到現(xiàn)在才后悔……”
小白伸手，輕輕地?fù)崦绞康拿骖a。
眼中滿是復(fù)雜之色。
“到底要怎么對你，你是不是他，你能不能是他……為什么……”
……
明明還是上午，但天色卻是徒然暗了下來。
天穹之上無端地籠罩著一大團(tuán)的黑云。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些鎮(zhèn)上的人開始擔(dān)心是否會下雨，匆忙將才曬上去的被子收回了家里。
而剛出門要做生意的商販也紛紛迅速回到家里，拿起了雨具。
小鎮(zhèn)里某條幽暗的巷子里，隱約傳來一陣陣低吼。
這條巷子兩頭都被磚瓦給堵住。
也不知當(dāng)初是為何而設(shè)計了這里。
但如今這巷子里卻是可見簇?fù)碇跉獾囊坏涝幃惿碛啊?br />
那是一個沒有臉的黑袍人。
背后插著一對染血骨翼。
而臉上只剩下一雙赤紅的眼睛。
沙啞的聲音帶著憤怒和不甘。
“馬上就要找到這里了，該死！”
“為什么……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
“明明還差一步就可以達(dá)到渡第二災(zāi)的資格，為什么要這樣……”
“是你們自找的，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nèi)俊?br />
“這一回要將儲糧……全部吃掉！”
緊接著，便是一陣非人的笑聲。
那笑聲刺耳，仿佛來自冥界。
而隨著聲音一點點變輕，那道黑色身影也終于是隨著黑氣的流轉(zhuǎn)，一點點地沒入地底，最終消失不見。
狩獵，開始了。
……
“……阿婆就看在我們都是鄰居的份上，便宜把這幾棵菜賣了吧。”
“小伙子你怕是要讓老婆子我虧本，我這也是辛辛苦苦從地里刨出來的，自家種的新鮮東西，本來就賺的不多，這價格已經(jīng)很便宜了。”
街邊還有兩人，一老一少。
年輕男子正指著地上的幾棵青菜與老人談價格。
只是這老人也精明得很，將價格咬著不放。
“這天色現(xiàn)在也不好了，阿婆還是早些將東西賣了輕松回去休息罷。”
“小伙子你看天色也不好了，不入早些買了東西回去，莫要讓家里人擔(dān)心才是。”
“阿婆你……阿婆你這是怎么了？”
年輕人看著面前老人的臉色似乎變得有些怪異。
雙目中滿是震驚，恐懼……
但不知緣由。
年輕人看不出老人眼中的意思。
只想著對方是在故弄玄虛。
“阿婆你想多賺點也不必這樣吧，罷了……這價格就這么定了行不行？”
“小伙子你快……”
“給錢？錢還在兜里呢，阿婆別急啊。”
年輕人笑著說道。
雖然心里仍舊有些不適。
但手剛探入懷中摸索錢袋子在何處，卻覺頭頂一陣風(fēng)吹過。
然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然后……
什么也感覺不到了。
老人茫然地看著前方，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著。
街道上的行人開始發(fā)生騷亂。
尖叫聲伴隨著哭喊聲，充斥整個小鎮(zhèn)。
噗……滴答……
紅色濺到老人的臉上。
巨大的黑色身影將老人幾乎要將老人眼前的一切都遮蔽起來。
除了黑色，再無其他。
“雖然年輕的味道不錯……不過年老的味道……嘻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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