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chapter 03 葉采葵報了警。 但是就只有一張照片而已，還是拍得那么好看的一張照片，派出所的警察根本就不重視，只覺得是一個女人的大驚怪，過來了解了一下情況，把葉采葵送回家就算完了。 對于這個結果葉采葵早就猜到了，前兩次不也一樣這樣不了了之嗎？ 雖然害怕，但是生活終歸要繼續。 活了半生，葉采葵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誰都不能阻止這個世界對自己施加惡意。真要有人想加害她，她生不生活、工不工作都沒影響。 要害你的人，比要愛你的人還要堅持。翻山越嶺、刀山火海，不怕那千萬人阻擋也一定是要來害你的…… 所以第二她照舊開店，也沒有跟梅提這件事。 早上農貿市場的哥送新鮮的蔬菜來，貨車開到后巷，葉采葵圍著袖套去他的車邊挑選。 每個季節的蔬菜都不一樣，葉采葵總是根據時令的蔬菜來確定這周的餐單。 九月份正是茭白上市的季節，價格便宜又味道甘嫩。 跪進雕胡飯，月光照素盤。 古代茭白被當做糧食，是六谷之一，因為肉質肥嫩，茭白做的飯都是給上賓食用的。 葉采葵一邊挑著茭白一邊盤算著要做哪幾道菜，如果今那個愛吃剩飯的許隊長來，倒是可以給他做個茭白炒飯。 先用紅燒的法子燜一燜，炒的時候再加點嫩牛肉先爆香，一定會好吃。 葉采葵認真地挑著茭白。 好的茭白要肉色潔白，嫩莖要肥厚，掐一點放進嘴里嘗，最好要有甘甜味。 “老板娘，你放心，一定好吃。”送貨的哥林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道：“給你的都是最新鮮、最好的，我都是把好的藏著，等到你這里才拿出來的。” 葉采葵對送菜的哥笑笑，直起身道：“嗯，真的好新鮮，那麻煩林哥幫我把這兩箱都搬進去吧？” “好咧！” 送貨哥林立刻跳上貨車便開始往下搬貨，梅在一旁幫忙接著放在地上，目光流連在林結實的胳膊和汗涔涔的臉上，一臉沉迷。 葉采葵但笑不語，林是農貿市場老板的兒子，雖然讀的書不多，但是人很熱情，長得也年輕帥氣，梅都不知道花癡人家多久了。 葉采葵不當這個電燈泡，準備進門回后廚，一轉身，余光卻瞥見有個人正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嚇我一跳。” 葉采葵白一眼許奕陽。 她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嬌憨之氣，即便是埋怨地看許奕陽，也有一種撒嬌之感。 許奕陽有些不好意思，臉有點紅，但是并沒有挪開目光。 “許隊長今怎么來這么早？一大早就來吃剩菜炒飯啊？”葉采葵往后看去，見到他后面還跟著一個民警打扮的人，笑瞇瞇地問：“喲，今還帶朋友來了？” 許奕陽看一眼身后的民警，給葉采葵介紹道：“這是你們轄區派出所的老宋。我帶他來了解一下情況。” “什么情況？”葉采葵疑惑地問：“我們附近出什么事情了嗎？” “哦，事情是這樣的，老板娘不是昨晚上報警了嗎？”宋警官走上前來道：“我們昨值夜班的是個新同事，有些問題沒了解清楚，今我們再來了解一下。” 葉采葵看一眼許奕陽，譏誚地笑了笑。 “看來還是許隊長面子大啊。” 老宋被戳破，有些尷尬。但是老板娘立馬又熱情地笑起來，熱絡請兩人進去。 “宋警官，餐廳還沒有開門，早上沒客人，我們就在餐廳里聊可以嗎？您辛辛苦苦跑一趟，我還能招待點熱茶和茶點。” “可以可以。”老宋搓搓手，喜滋滋地。 三個人坐到餐廳里，梅端了茶水和茶點上來，回后廚的時候還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地看許隊長，臉上掛著花癡的笑。 老宋喝了口水，隨意地跟葉采葵聊著，夸她的餐廳挺溫馨樸素。 葉采葵把桃子掀開一塊皮，把吸管插進去遞給兩人。 “這是個什么吃法？”老宋好奇地問。 葉采葵解釋道：“最好的水蜜桃都是可以直接用吸管喝的，你試試。” “真的啊？那我可要試試！” 老宋是個糙漢，稀里嘩啦飛快地把桃子吸干，吃得贊不絕口。 “哇，我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那么好吃的桃！” “這一批桃子我是在無錫的農莊定的，最好的水蜜桃就產自無錫陽山，不過也就這幾最好吃，過了季就不行了，要么太老，要么水分不足，要么就熟過要爛掉了。” “那不是跟女人一樣，過了季就不水嫩了。”老宋脫口而出。 此言一出，老宋就知道自己話錯了。 許奕陽嚴厲地瞪老宋一眼。 葉采葵反而是撲哧笑了出來。 “許隊長，你瞪什么？你是覺得宋警官在諷刺我老啊？”葉采葵故意。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宋趕緊補救道：“老板娘你的皮膚跟姑娘一樣，就是氣質比較成熟，神態啊姿勢啊，跟女孩不一樣而已。” 許奕陽看老宋的眼神更嚴酷了，還重重地掐了他一下。 越解釋越過分。 老宋憋著疼不敢叫，但是馬上閉了嘴，坐直了身子，求饒地看向老板娘。 葉采葵看在眼里，不理他，還故意用手指輕輕滑過眼角，憂愁地嘆一口氣道：“唉，的確是年紀大了，用多少保養品也藏不住年紀，沒法子，皮能拉，眼神是回不去了。滄桑了啊，哪里有哪些姑娘們純粹美好……” 老宋腦門急得冒汗，取下帽子，擦了一把臉。 “老板娘啊……”老宋可憐兮兮地：“算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真沒那意思。” 葉采葵也不逗他了，道：“行了，我多大年紀我不知道嗎？不為難你了，宋警官，咱們正事兒吧。” “好好好。” 老宋松一口氣，意識到自己是來做什么的，趕緊擦了嘴，拿出本子和筆，表情嚴肅下來。 “是這樣，昨你們這兒是被人非法闖入了是嗎？我能看看那人留下的照片嗎？” “可以。” 葉采葵隨身帶著那張照片。 老宋拿過照片看了一眼，又遞給許奕陽。 大概問了一下情況，老宋又問：“你有什么懷疑的人嗎？” 葉采葵搖搖頭。 梅一直在旁邊偷聽，探著腦袋道：“我覺得那個人很可以，就是那個手臂上刻紋身的！” “什么人？”老宋眼神銳利起來。 葉采葵白梅一眼道：“菜洗干凈了嗎？回去。” 梅縮回腦袋，回去洗菜。 葉采葵解釋了一番，覺得應該不是那個人。 這是她的直覺。 她總覺得那個拍照片的人應該要藏得更深一些，不會這樣貿然地沖到她面前來。 “還是調查一下，以防萬一，我們會派人了解一下他昨這個時候在做什么的，排除了嫌疑你也好安心。” “不要為我的事情太麻煩了。” “這種事情，可大可的，不能掉以輕心，也不麻煩。” “那謝謝了。” 老宋看了一眼許奕陽，清了清嗓子，又：“我們還有幾個問題，希望你回答一下。” 葉采葵看向許奕陽，疑惑地問：“可以啊，什么問題？” “老板娘現在……是單身嗎？” …… 葉采葵看一眼許奕陽，他低著頭看著手里的照片不動聲色。 她笑笑。 “單身，未婚。這個跟我的案子有關系嗎？” “有啊！得排除嫌疑人嘛……”老宋又問道：“那有約會的對象嗎？” “沒有。” “有追求者嗎？” “正兒八經追求我的也沒有什么，都是些愛開玩笑的客人而已。” “很好很好。” 老宋笑了笑，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開心，趕緊又咳了兩聲掩飾。 他又皺著眉，故作嚴肅地道：“那可以了解一下你以前的感情經歷嗎？畢竟也要排除一下是不是前男友這之類的作案。這種事情，感情糾葛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葉采葵又看向許隊長，他還是盯著照片看，眉頭緊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們的對話似的。 葉采葵笑起來，撐著腦袋看著許奕陽，一邊看一邊：“宋警官，是你想知道，還是許隊長想知道啊？” “我不想知道。” …… 許奕陽立刻抬起頭，看向葉采葵，坦蕩蕩地道：“我不再乎你的從前。” …… “你怎樣我都無所謂，是你就可以了。” 葉采葵本來是想調戲他幾句，沒想到會得到這么個回答。 她一愣，一時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這許隊長的用詞怎么都這么重？ 一句普普通通的話，硬是得跟表白似的，搞得人莫名其妙。 老宋差一點笑出聲，還好憋住了。 這件事情其實是他想知道，好替許把把關。 難得看到許對誰這么上心，他可不能讓許被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給騙了。畢竟這老板娘看起來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一副飽經人世的感覺…… 老宋故作嚴肅地：“是辦案需要，為了老板娘的安全，我們都要排查一遍。” 葉采葵不是笨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是給太子選妃啊？ 關他什么事兒…… 葉采葵揚起嘴角，挑挑眉。 “那可太多了，我得到黑，我從何起比較好？” 葉采葵這樣挑眉看人的時候，挑釁又輕挑，可偏偏又撩人心弦，撓得人心癢癢的。 老宋一呆。 他看一眼許奕陽，笑容有些僵。 這傻子直愣愣地看著這風騷的老板娘，一副情根深種的樣子。 唉，完了完了。 老宋無聲嘆息，把本子遞給葉采葵道：“要不老板娘寫一寫，我們也不會打擾別人的生活，就是排除一些嫌疑，就寫一下有情感糾結的人就好。” “好啊。” 葉采葵接過本子，但沒有用老宋的筆，而是拿出自己的鋼筆開始寫。 她一口氣就寫了七八個名字。 許奕陽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臉，看得專注認真，并不在乎她在做什么，只是沉迷在她每一個表情，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里。 反倒是老宋，看著那越來越長的名單，表情也越來越尷尬，一個勁兒的偷瞄許奕陽。 傻子，你倒是看看，你喜歡的這是什么女人？ 葉采葵憋著笑，繼續寫名字。 “老板娘，你這前男友也太多了吧……”老宋忍不住。 “有什么問題嗎？”葉采葵歪著頭問。 “沒什么問題。”老宋的語氣已經有些嫌棄了。 葉采葵笑而不語。 男人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女人的經歷多就是污點。 他們一方面希望你嫵媚撩人，一方面又巴不得你未經人事。中國的男人大多都欣賞不來聰明成熟的美，他們的審美單一到只贊頌青春和單純。 成熟和聰慧都是女人的錯，你經歷的人事和滄桑都是你的累累罪行。 因為你竟不好騙。 葉采葵把長長的名單遞給老宋。 “宋警官，你看這樣可以了嗎？跟我有情感糾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有的我實在是記不清，就只寫了我記得住名字的人……” “可……可以了……”老宋難堪地看一眼許奕陽，猶豫地：“那……我們就先了解到這里？咱們先走？” “我再坐一會兒。”許奕陽堅定地。 老宋無奈地看許奕陽一眼，只能自己先走了。 大堂里只剩下葉采葵和許奕陽對坐。 許奕陽不話，葉采葵也不話。 她拿起一個桃子，掀開皮，把吸管插進去，懶洋洋地吸著，怡然自得。 “你還是想不起來我嗎？”許奕陽問。 “你是誰你就不能直嗎？” 葉采葵剛剛被宋警官搞得有些煩，面對許奕陽也懶得收斂脾氣了。 她：“你就直接點告訴我，我們是哪里認識的，認識多久，當時都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姐姐年紀大了，不喜歡猜心的游戲，記性也不好。” 許奕陽低著頭，眉頭緊鎖。 “采采。”他忽然。 “哈？” “不是姐姐，是采采。” 許奕陽抬起頭看向葉采葵，眼神亮亮的。 “我不會叫你姐姐的。”許奕陽：“我只叫你采采。” 采采…… 葉采葵微微瞪大了眼睛，記憶里的那根線似乎忽然就被連上了。 她叫葉采葵。 工作的時候同事們都叫她maggie。 關系親密的人都叫她采葵或者葵。 后輩叫她葵姐。 只有一個人叫過她采采。 …… 十五年前，在破舊的后巷里，那個少年狼吞虎咽著一碗炒飯。 “哎喲，終于不跑了？” 少年不話。 “你連謝謝都不會啊？”葉采葵蹲在狼吞虎咽的少年面前，笑瞇瞇地問：“你是啞巴不會話啊？” “會。不是啞巴。” 葉采葵撲哧笑出來，真是孩子，經不起激。 “那還不趕快謝謝。” “謝謝。” “嗯，乖，要有禮貌，要學會謝謝才招人喜歡啊。” 葉采葵揉了揉他的腦袋。 少年僵硬了一下，但是沒有躲開葉采葵的手。 “謝謝姐姐。” “不要。” “嗯？” “我不要叫你姐姐。” 葉采葵無奈，問：“那你要叫我什么？” “別人怎么叫你。” “我叫葉采葵，也有叫我采葵、葵、葵葵，你不愿意叫姐姐，隨便挑一個唄。”葉采葵對稱呼這種事情倒是不執著。 “我不要跟別人一樣。” “為什么？” “就是不要。” …… “我要叫你采采。” “隨便你吧。” “采采。” “嗯。” “采采。” …… “采采。” “差不多就可以了……” …… 葉采葵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許隊長，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就是當初那個瘦不堪的男孩。 “你是……狼狗？” 雖然許奕陽一直不喜歡葉采葵這樣叫他，但是卻還是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嗯。” 他就是她的狼狗啊。 是她壞脾氣的、倔強的、忠誠的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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