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chapter 12 晚上八點半,梅在門口掛上“已打烊”的牌子,回到大堂掃地。 太陽餐廳的燈光還很明亮,老板娘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餐桌上算賬。每到了月底就是結算的時候,所以要比平時忙許多。 葉采葵神色認真地算著賬,梅時不時要往她這里看一看,眼里全是滿滿的崇拜。 老板娘真的很厲害,什么都會,尤其是數學好,像梅這種從到大數學都沒有及格過的人,特別羨慕老板娘這樣腦袋好使的人。 餐廳外有一個女人站在陰影里,正一動不動地看著葉采葵。 這個女人的五官美麗得幾乎無從挑剔,是宛如使一般也不為過,大大的眼睛,巧精致的鼻子,玫瑰花瓣一般的嘴唇。 她本來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可此刻,黑暗中影影綽綽,夜色沾染了她的純潔。 她緊蹙著眉頭,目光沉沉,嫉妒和憤怒讓她的五官扭曲。 她憑什么會輸給這個叫做葉采葵的女人? 季慧百思不得其解。 一周之前,季慧還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擁有一個完美的愛人,和她相敬如賓,對她百依百順。 如果不是見到蔣勝為另一個女人那樣痛苦,季慧不會知道,自己竟然從不曾被愛過。 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輸了? 放在平時,季慧甚至不屑于跟葉采葵這樣的女人比較,她們是云泥之別。 季慧美麗、富有、純潔、聰明。 她長相比她美麗,家庭比她富有。 她是美國常春藤名校畢業,會彈鋼琴、會拉提琴、會跳芭蕾舞、會四國語言。她周游過世界,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的風景她年紀輕輕就看遍。她周圍來往的朋友都是成功人士或者名流之輩。她的家族富甲一方,她甚至出了蔣勝之外沒有談過任何男朋友。 憑什么蔣勝愛的是這個女人,而不是她? 這個女人季慧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 葉采葵,出生在一個中產家庭,少年時家道中落,父母先后去世,她算是不笨,但也沒有那么聰明,不過是國內重點大學金融系畢業的本科學歷而已。 在國稅局做了半年就辭職去了盛集團做財務工作。雖然最后做到了財務經理,可再怎么看也頂多是個金領而已。 也沒有什么特長,性格也不溫不火沒有什么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至于別的方面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才華,頂多就是會做飯而已。難不成男人真的是管住了胃就管住了心?那么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最愛的都是應該是米其林餐廳的廚師嗎? 最重要的是,這個葉采葵半年前做了一場手術,她甚至都算不上一個完整的女人。 這個女人,沒有財富也沒有親人,身體還不好,青春已逝,唯一有的就是這個上不了臺面的餐館。 蔣勝到底喜歡他什么? 還是男人都有拯救情節,總喜歡那些可憐兮兮的女人? 季慧真的不懂,明明都已經有她這樣的未婚妻了,他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她感到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就算蔣勝愛的是哪個當紅的女明星她都不會這樣憤怒。 所以她一定要搞清楚,搞清楚葉采葵到底是哪一點能讓蔣勝這樣念念不忘。 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 雖然季慧早就來了,但是她卻遲遲沒有推門進去。 她看著時間,等又過了五分鐘,見到葉采葵收了賬本,季慧才走出黑暗,臉上掛著適度的微笑,款款走向餐廳,推門走了進去。 …… 風鈴聲響起,梅見到一個容貌極佳的女人推門走進來,驚訝地眼睛都瞪圓了。 這個女人簡直是梅在現實生活中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了!比電視上的女明星還好看,還有氣質! “我……我們已經打烊了。”梅恨不得有些結巴。 “我跟你們老板娘約好了,來找她學做菜的。” 葉采葵剛剛放好賬本,轉過身也見到了季慧。 季慧穿著一身白色的名牌套裝,那套衣服的材質精貴得洗不得、熨不得的,哪里是像來做飯的?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人家的衣服不定穿一次就不要了的。 “來了啊。”葉采葵對季慧點點頭,把圍裙遞給她:“你先去廚房,我馬上進來。” 季慧看著你圍裙不動,垂著眼似乎很不愿意碰似的。 “接著啊。”葉采葵挑了挑眉毛,輕笑了笑道:“學做飯帶圍裙是基本的吧?不帶我可就不教了啊……” 季慧這才有些不情愿地接過了圍裙,還是一臉禮貌卻高冷的模樣,系上圍裙婀娜地轉身走進了后廚。 梅立馬湊過來問道:“哇,老板娘,那是誰啊,好漂亮,長得跟娃娃似的。” 葉采葵鎖好柜子,也系上了圍裙。 “來搶你工作的。” 梅嘴巴一癟,差點哭了。 “逗你的,我拿舍得你呀……行了,收拾好了就先回去吧。” …… 等梅走了,葉采葵也進了后廚。 季慧正站在案板前,蹙眉看著案板上的那兩只雞。 “今第一節課,先教你怎么處理一只完整的雞。” …… 葉采葵打開后廚的音響,音樂聲便流淌出來。 是圓舞曲,強弱分明的三個均勻的四分音符,讓人恨不得跟著蹦嚓嚓的節奏一起,提起裙擺,踮起腳尖,在黑夜里優雅的舞蹈。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配合著音樂的節奏,讓人想入非非。 葉采葵拿著紅酒走過來,有一剎那,季慧都覺得要被這樣的場景迷惑,要原諒她, “你要嗎?”葉采葵問她。 “不用。”季慧斬釘截鐵地拒絕。 “那太可惜了。”葉采葵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優雅地微笑著:“切割的時候就應該配上古典樂和紅酒,這樣剝皮拆骨的時候才有儀式感,你覺得呢?” 季慧噎了噎,忽然覺得有些頭皮發麻,葉采葵這是故意在嚇她嗎? 月光孤獨,葉采葵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到一旁,從刀架上抽出一把刀來,刀尖閃閃,她卻還嫌不夠鋒利似的,沾了水在磨刀棍上滋滋的磨。 深夜里的舞曲有一種清冷神秘的意味,把月下磨刀的這一幕烘托得有些陰森。 季慧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竟然生出了一些懼意。 “這就怕了,還怎么學做飯?” 葉采葵毫不猶豫地戳穿她。 季慧只能強打精神,又走上前去,也拿起一把刀來。 葉采葵笑而不語,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雞放在案板上,準備開始處理。 “看著哦。” 她一邊去骨,一邊跟季慧解釋。 鋒利的刀刃雞脖刺進去,緊貼著脊骨開,刀鋒沒入骨肉里,優雅果決毫不遲疑,然后又沿脊椎的另一側再切一刀,便已經將整個脊椎切下。 季慧看得忍不住皺眉,忽然覺得有些胃部翻騰。 她吃過無骨的雞,但是還是第一次看到人親自處理,她忽然明白為什么古人“君子遠庖廚”了,廚房真的是一個很殘忍的地方。 再看葉采葵這個人,剝皮去骨也依舊面無表情。 “接下來,把雞胸肉多的一面朝下,在這個v形區域的薄膜和軟骨之間切開一道口。” 葉采葵雙手抓住雞胸,慢慢將兩端向后彎曲,“啪”的一下便折斷了胸骨,看得季慧胸口一抽…… 她用手指沿著胸骨兩側扯動剛剛被她掰斷的三角形胸骨,讓骨頭變得松動,輕松地剔出了骨頭。又拿起刀,用鋒利的刀尖沿胸骨末端處的軟骨兩端切下軟骨。 “胸骨和軟骨就去好了。”葉采葵把刀子遞給季慧道:“你先試試吧。” 季慧深吸一口氣,接過刀子,將雞翻過來,有皮的一面朝上。 她想著葉采葵剛才的動作,可是看都那被扒光的雞皮,和死去的雞那耷拉的毫無生命力的腦袋,就忽然覺得一陣難受。 她丟下刀,往后退了一步。 “我做不了。” 葉采葵不言語地拿起她扔在案板上的刀,手起刀落,動作干脆利落的就將那只雞骨肉分離,變成了一個個的塊。 她的妝容精致,不笑的時候有一種冷淡無情的氣質,殺伐果決沒有半點猶豫。 難怪在古代煞氣最終的就是屠夫,季慧只覺得毛骨悚然,她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看了這個女人,甚至害怕她會傷害自己。 “我不想學了。”季慧忽然。 葉采葵挑挑眉,舉著刀子微笑道:“就算課沒有上完,我也是不會把學費退給你的。” “沒關系,你拿著吧,再見。” 季慧轉身匆匆離去。 等到聽到門口傳來車子開走的聲音,葉采葵才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把處理好的雞肉放進加了香蔥、生姜、鹽的沸水里煮。 今不炒飯,她給許奕陽做個番茄紅酒燉雞好了。 …… 鍋里燉了雞,葉采葵回到大堂坐下,想著一邊看書一邊等許奕陽,可是走到窗邊卻看到桌上有一個信封。 她心里一顫,該不是又是照片吧? 葉采葵立刻拿起一看,一見到那高級的紙制和手工的蕾絲,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不是照片,是一張精致的婚禮請柬。 季慧竟然給葉采葵留了一張她和蔣勝的婚禮請柬? 葉采葵哭笑不得,打開請帖,只見里面寫著一行字:我必不會讓你被時光摧折,我要你在我的愛里萬古長青。 她臉上的笑容隱去,手抖了抖,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來。 葉采葵放下了那張請帖,只覺得心上被人毫無預兆地剜了一刀。 蔣勝這個人可真壞,娶別的人,卻要用他們當初約定好的婚禮誓詞…… …… 許奕陽到太陽餐廳的時候,已經快深夜了,雖然太陽已經早早的打烊,屋子里的燈也都關了,但是招牌還亮著。 他下了車,見到落地窗邊有一個人影,是葉采葵一個人坐在清冷的月光下,神情孤寂落寞。 采采不開心嗎? …… 屋子里放著午夜的圓舞曲,葉采葵看著那兩行字,只覺得無數的回憶紛至沓來,要嗆得她喘不過氣來。 直到有人敲了敲窗子,她才猛地有一種被人從水底拎起來的感覺,大口地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 許奕陽站在窗外,敲了敲窗子,神色愉悅地看著她。 是有什么好事嗎? 葉采葵還來不及開口話,就見到許奕陽忽然從身后拿出一樣東西來,他把那樣東西放在手上,隔著窗戶獻寶似的遞給她看。 那是一雙高跟鞋。 一雙所有女人看到都會愛上的高跟鞋。 葉采葵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笑著笑著,竟然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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