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 去哪兒？ 羅志玄眉宇挑動(dòng)，發(fā)現(xiàn)羅志恩的眼中，暗藏悲意。 頓時(shí)，羅志玄心頭不安，驟然升起。 羅志恩再次倒?jié)M了杯酒，一飲而盡，放下空杯，吐了口濁氣，才接著道：“世間事，利弊同存，福禍相依。” “父親突然殤逝，引諸家虎視眈眈，是禍。凌家人降，登門來訪，是福。然，暗害人族校尉，是禍。但，借凌家之勢(shì)，壓諸家之威，對(duì)羅家而言，又是一番福運(yùn)�！� “大事若成，羅家氣運(yùn)加身，雞犬升。若敗，羅家聲威受損，但處理得當(dāng)，卻也可以免遭覆滅之危。” 到這里，羅志恩再次倒?jié)M一杯酒，大口灌下。 放下空杯，擦了擦嘴角，接著笑道：“如今，大勢(shì)已定，凌家勢(shì)危，此事敗局已顯。” 聽到這里，羅志玄兩手驟緊，心下一沉。 “大哥，你……” 羅志玄猜到了結(jié)局，想到了不安的源頭。 羅志恩灌了杯酒，頜首一笑：“此事既敗，大哥……當(dāng)死！” “大哥！” 羅志玄霍然站起，瞪圓了眼睛，一臉震動(dòng)的看著羅志恩。 羅志恩不以為意，擺擺手，示意羅志玄落座。 他灌了杯酒，淡然笑道：“此番結(jié)局，大哥早有預(yù)料。二弟不必驚憂，大哥已有安排�！� “走，去府令府！” 羅志玄臉色一凝，抓住羅志恩的手腕，拖著就要往外離去。 “二弟，稍安勿躁！” 羅志恩見狀，反手扣住了羅志玄的手腕，制住了羅志玄，搖頭道：“聽大哥完！” “還什么？此事已經(jīng)釀下大錯(cuò)，你我弟兄趕緊去府令府，求得大人開恩，懇請(qǐng)孫校尉原諒�。 � 羅志玄急得大吼，一雙眼滿是驚怒。 羅志恩搖搖頭，灌了杯酒，笑道：“遲了！” “你……” 羅志玄想要駁斥，卻被羅志恩擺手制止。 “府令大人仁慈，但并不怯懦。此事波折，已經(jīng)嚴(yán)重?fù)p害了大人聲威。若不嚴(yán)查，府令府威嚴(yán)蕩然無存。所以，足以料想，大人必然震怒，會(huì)開殺戒，以清不凈，以掃不法，以振不威�！� “就此登門，大人必難釋懷，恐會(huì)牽累羅家，重惹大禍！” 羅志恩搖頭一笑，灌了杯酒，隨即講道：“若要去，二弟且待大哥死后，取大哥頭顱，再去向大人請(qǐng)罪，求孫校尉原諒�！� “大哥若死，禍?zhǔn)拙颓�，此番事，足以平息。大人仁慈，必然不忍生靈涂炭，不愿府城動(dòng)蕩不安，定會(huì)偃旗息鼓，低調(diào)處理。” “只是，顧慮孫校尉，或有波瀾。但二弟不必驚慌，只需聯(lián)合諸家之勢(shì)，共抗此劫，必然可以化險(xiǎn)為夷�！� “另外，大哥已令孚伯即日出發(fā)，趕往浮庭凌家，向凌家求援！” 著，羅志恩伸手入懷，取出一張聯(lián)名契，遞給了羅志玄，道：“這是大哥與各家大族聯(lián)名簽署的契約，上面詳細(xì)記錄了暗害孫校尉的事跡�！� “有此契約，諸家必受羅家制裁。二弟好生保管，以掣肘諸家，以養(yǎng)羅家之威。” “孚伯拓印了副本，送往凌家求援，那邊必然開一面，會(huì)全力化解此事。只是，從今以后，二弟切記，萬不可再提凌家只言片語。” 看著入手的聯(lián)名契，羅志玄手掌哆嗦，手指僵硬，忍不住悲慟。 “大哥，你何苦如此！” 羅志玄跪伏下來，伏案痛哭。 羅志恩灌了杯酒，淡然一笑：“大哥若不舍身飼虎，羅家焉能重振旗鼓�！� “父親殤逝，羅家處境岌岌可危，這是大哥唯一能想到破開困境的辦法。如今，大哥一人死，換羅家安寧，破而后立，何其有幸？” 羅志恩笑容洋溢，全無半點(diǎn)臨死的哀悸。 他站起身來，隔著案桌，攙扶羅志玄起身。 “哼！” 卻是突然，羅志恩身影踉蹌，一聲悶哼，嘴角血跡流溢而出。 “大哥？” 羅志玄有所察覺，猛然抬頭，發(fā)現(xiàn)羅志恩臉色迅速蒼白了下來。 一身氣息，迅速紊亂，體內(nèi)元力躁動(dòng)不安。 “大哥！” 羅志玄急忙爬起來，繞過案桌，攙扶住羅志恩，急聲喝問：“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他急忙灌輸元力，想要為羅志恩撫平元力。 羅志恩抓住了羅志玄的手，搖搖頭道：“沒用的，這是斷魂散，劇毒�！� 羅志玄聞言，動(dòng)作一僵，再也忍不住，濕了眼眶。 羅志恩手撐座椅扶手，徐徐落座，強(qiáng)笑道：“二弟，大哥今日一去，羅家，從此就要靠你了�！� “一家之主，需得顧全大局，以家族利益為先，以私人恩義為后。你之性情，急躁沖動(dòng)，萬望以后，多加磨煉。” “孚伯雖老為奴，但侍奉羅家百年有余，忠心可鑒。以后，若有難以決策之事，可私下咨詢，多加探討。” 話不過幾句，羅志恩眼耳口鼻都是流出了血絲。 斷魂散，服之魂斷。 羅志恩的元神在不斷崩散，神魂不斷被劇毒蠶食腐蝕，精氣神不斷衰竭。 他臉色迅速蒼白，嘴唇都是漸漸烏青。 他緊緊地抓著扶手，眼睛大張，極力抬頭，看著羅志玄，咬著牙，強(qiáng)笑著：“二弟，大哥此去，莫要悲傷，一切以家族發(fā)展為重。大哥后事，別聲張，以免招惹口舌，惹人非議�！� “噗！” 話完，一口鮮血噴濺而出，羅志恩頎長的身軀一震，緊抓著扶手的十指漸漸松開，無力垂落。 他氣若游絲，緊盯著羅志玄，白如金紙的臉，仍舊殘留著笑容。 “二……二弟，大哥……侍奉……奉父親去了……” 殘喘的氣息，瞬間盡絕。 雙手無力攤落，腦袋一偏，沿著座椅靠背，徐徐栽倒。 那英武的面孔，殘留的笑容，漸漸消逝。 “大哥！” 羅志玄跪倒在地，抱著羅志恩的尸身，嚎啕痛哭。 “大哥！大哥！” 羅志玄恨聲長嘯，聲若雷音，震動(dòng)長空。 附近地域，許多人都是清晰耳聞。 …… 青陽府，府令府。 大堂內(nèi)，各家之主陸續(xù)到齊，列坐左右。 一個(gè)個(gè)正襟危坐，噤若寒蟬，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不言。 甚至，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 方玉書端坐主位，云揚(yáng)伺候在旁，一語不發(fā)，環(huán)視大堂諸家。 “羅家主，為何未到？” 方玉書面無表情，漠然詢問。 諸家沉默，微微垂首，不敢吭聲。 “再去請(qǐng)！” 方玉書看向云揚(yáng)，吩咐了一聲。 云揚(yáng)躬身領(lǐng)命，腳步匆忙，便要離去。 但剛剛走出大堂，迎面撞見了羅志玄，匆忙而來。 只是，羅志玄的架勢(shì)，卻讓云揚(yáng)驚憂。 大堂外，羅志玄一身錦衣染血，右手持佩劍，劍鋒滴血，血跡未干。 在他左手，提著一個(gè)包裹，包裹盡被鮮血染透。 一路走來，血滴如珠鏈，嘀嗒嘀嗒的淌落在地，灑了一路。 看著如此景況，云揚(yáng)心頭一凜，下意識(shí)讓開了路，心底生畏。 羅志玄一臉漠然，不茍言笑，更還殘留著凜然殺意。 他提劍拽包，跨門而入，快步走進(jìn)大堂。 揮袍跪倒，羅志玄朝著方玉書跪拜道：“罪民羅志玄，特來向大人請(qǐng)罪！” 大堂內(nèi)，眾人心驚，皆被羅志玄的樣子嚇了一跳。 方玉書都是眉宇挑動(dòng)，緊緊地凝視著羅志玄，一雙眉眼閃爍著異色。 “羅二爺何罪之有？” 方玉書眉宇微鎖，沉聲詢問。 羅志玄抬起頭，放下劍，雙手捧起了滴血的包裹，示意道：“羅志玄之胞兄，包藏禍心，與奸人勾結(jié)，暗害人族校尉，其罪大惡極。羅志玄深感痛心，今日察覺其行跡，斬下其頭顱，向大人請(qǐng)罪，向人族校尉告罪。” “嘩！” 霍然，滿場(chǎng)眾人瞬間失聲。 各家之主大吃一驚，臉色劇變，下意識(shí)看向了那個(gè)滴血的包裹。 羅志恩死了？ 被斬下了頭顱？ 方玉書都是瞳孔微縮，臉色微凝，深受震動(dòng)。 微微沉吟，眼神示意云揚(yáng)。 云揚(yáng)遲疑了下，上前解開了包裹，內(nèi)部一顆滴血的頭顱，不加掩飾的顯露出來。 仔細(xì)辨認(rèn)，赫然是羅志恩。 “嘶！” 各家之主頓時(shí)倒吸冷氣，駭然驚絕。 方玉書眉宇緊鎖，目光閃爍，掀起波動(dòng)。 顯然，羅志恩之死，讓他們皆很意外，很受震動(dòng)。 包裹揭開，羅志玄跪伏叩首，滿含悲痛的道：“家兄之罪，罄竹難書，羅家更也難辭其咎。大人，罪民請(qǐng)罰，愿奉厚禮，向?qū)O校尉告罪，更愿意接受一切處罰，為家兄之愚蠢受責(zé)�！� 羅志玄誠懇請(qǐng)罪，態(tài)度恭謹(jǐn)，主動(dòng)承擔(dān)了一切。 各家之主彼此對(duì)視，心底惶恐，卻又微微安心。 羅志玄沒有供認(rèn)出他們，表明了此事不會(huì)牽連他們。 這讓各家之主高懸著的心漸漸落了下來，如釋重負(fù)。 彼此對(duì)視了一眼，隨即相繼起身，向著方玉書請(qǐng)命：“行刺人族校尉，皆乃羅志恩一人授意，其人已經(jīng)授首，罪魁禍?zhǔn)滓呀?jīng)根除。羅二爺雖為羅家人，但不知羅志恩之禍?zhǔn)�，終途又能主動(dòng)擒拿禍?zhǔn)祝\懇認(rèn)罪，其心可鑒�！� “大人，吾等懇請(qǐng)大人法外開恩，寬恕羅家不敬之罪，饒恕羅二爺不知之過。” 饒恕羅家不敬，便是饒恕他們不敬。 寬恕羅志玄不知，便是寬恕他們不知。 一旦方玉書點(diǎn)頭，此事終結(jié)，他們便將相安無事，躲過一劫。 【作者題外話】：咦，夸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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