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鈺聽了樂正弘的話雖然感到吃驚，但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想象力很豐富，倒不一定抓到了什么把柄，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把關璐的詐死和自己聯系起來，這想象力也未免太天馬行空了。

    不過，她并不打算投降，她早就打定主意，在關璐詐死這件事上絕對不能松口，這倒不是她信不過兒子，而是出于安全考慮不希望把兒子也拖下水，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打算瞞他一輩子。

    既然是個危險的話題，周鈺就不打算繼續聊下去，只見她氣哼哼地躺倒在床上，冷冷說道：“前面把我說成婊子，現在又來說我是假正經，看來我這個媽在你眼里壓根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也懶得跟你說，既然關璐還活著，有本事找她去，少纏著我，好了，你出去，我要睡覺了。”

    樂正弘并沒有出去，而是坐在那里沉默了一會兒，嚴肅地說道：“媽，你也沒必要要用話堵我，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你也很清楚你在我目中的地位。但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說清楚，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周鈺轉過身來訓斥道：“你少胡攪蠻纏，我跟你說不清楚，既然已經辭去了董事長的職位，今后你也是個閑人了，不妨帶著幾個馬仔找關璐去。”

    樂正弘冷笑一聲道：“我哪兒也不去，關璐的下落就在你的身上，既然你當初瞞著我讓她詐死，現在就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周鈺慢慢坐起身來，瞪著兒子質問道：“你說什么？我讓關璐詐死？你這兔崽子滿嘴胡言亂語。”

    樂正弘打斷母親的話哼了一聲道：“媽，既然你背著牛頭不認賬，那我只好揭揭你的老底了。”

    周鈺一聽，臉上一副吃驚的樣子，干脆披衣坐了起來，一臉無奈地說道：“好好，我就聽聽你都摸到了老娘哪些底，你說，你說。”

    樂正弘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我有證據證明那天晚上在關璐出車禍之后你還跟她通過十幾分鐘的電話，我還推斷你之后跟李長年聯系過，你敢否認這一點嗎？”

    周鈺怔怔地盯著樂正弘好一陣沒出聲，最后淡淡地問道：“你有什么證據？”

    樂正弘見母親驚疑不定的樣子心里有點好笑，湊近母親小聲道：“媽，難道你還擔心我出賣你？說實話，我也明白你為什么要刻意對我隱瞞關璐詐死的事情，當然是不想讓我深陷泥潭。

    但此一時彼一時，如果關璐詐死的事情不被警方發現的話，你確實可以永遠瞞著我，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們必須互相開誠布公地談談這件事。

    這不僅關系到關璐的安危，也關系到你我會不會被卷入其中，尤其是你，如果洛霞知道電信公司的通話記錄還保存著車禍那天晚上你和一個匿名手機通過話，你馬上就會成為她的調查對象，到時候李長年和趙雙泉也會受到質疑。”

    周鈺的臉色慢慢變了，盯著樂正弘問道：“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樂正弘見母親緊張的微微顫抖，好像是有意刺激她，得意道：“我的消息也很靈通，這件事是警察告訴我的，你的通話記錄暴露了。”

    周鈺怔怔楞了一會兒，隨即問道：“這么說是張素云告訴你的？”

    樂正弘點點頭，說道：“不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她是不會說出去的，可一旦被洛霞知道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

    她現在成立了調查關璐的專案組，領頭的是一個老刑警，他肯定首先懷疑我們家里人有知情者，當初張素云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去電信公司查了我們的通話記錄，既然張素云能想到這一點，難道洛霞就想不到？

    你想想，就憑關璐背負的罪名，到時候你肯定要承擔法律責任，何況，車禍中死去的女人死因不明，洛霞甚至可以把她的死算在你和關璐的頭上。”

    臥室里靜悄悄的，周鈺坐在那里好半天沒說話，最后拉開抽屜，拿出一包煙，然后在樂正弘吃驚的目光中點著了。

    “媽，你什么時候學會抽煙了？”樂正弘驚訝地問道。

    周鈺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站起身來走進衛生間，把抽了一口的煙扔進了抽水馬桶，然后在梳妝臺的椅子上坐下來，從鏡子里盯著樂正弘說道：“這世上還真沒有不透風的墻啊。”

    樂正弘糾正道：“這就叫百密一疏，還好關璐當時用的不是她自己的手機，否則早就瞞不住了。”

    說完，走過去把母親攙扶起來，讓她靠在床頭，繼續說道：“不過，我覺得還有機會，目前還沒有把我們逼上絕境，起碼洛霞短時間之內不可能找到關璐，咱們還有時間做些補救工作。”

    周鈺閉上眼睛沉默了好一陣，然后睜開眼睛盯著兒子說道：“我最近一直在考慮如何處理這件事，但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出完美的解決方案，只能未雨綢繆先采取點防范措施，難道你自信能擺平這件事？”

    樂正弘楞了一下說道：“辦法總會有的，關璐那些對手最后不是一個個都完蛋了嗎？我們現在有錢有勢，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洛霞？”

    周鈺哼了一聲道：“難道只是一個洛霞嗎？”

    樂正弘疑惑道：“還有誰跟關璐過不去？”

    周鈺像是自言自語道：“洛霞代表的可不是她一個人，她代表的是法律，而關璐確實有罪，所以跟她過不去的不是某個人，而是國家法律，你難道還能抗衡國家法律？”

    樂正弘笑道：“媽，你就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了，關璐有什么罪？玄月師太、戴明月她們才是罪魁禍首。

    你既然能加入藍裳組織，并且還替這個組織辯護，難道現在就不能替自己的兒媳婦想想辦法？”

    周鈺嘆口氣道：“我原本以為關璐一死萬事大吉，所有事情都翻篇了，起碼再不會把我們家扯進去，誰曾想樹欲靜而風不止啊，結果是越陷越深，以至于身不由己。”

    說完，眼睛一瞪，一把揪住了樂正弘的耳朵，恨聲道：“都是你這個兔崽子惹的禍，要不是為了你，我現在應該退休在家里頤養天年了。”

    樂正弘今晚被周鈺揪了兩次耳朵，雖然有點惱火，可早已習慣了，再說，母親只要揪他耳朵，說明已經不生氣了，只當做是剛才自己滿嘴胡言的懲罰算了。

    “媽，這事怎么能怪我呢，事情找上門來也沒辦法，再說，咱們現在不是越折騰越好嗎？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哪有躺在床上就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反正，我絕不會讓洛霞得逞。”樂正弘掙脫開母親的手說道。

    周鈺一只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出聲，樂正弘湊到跟前小聲道：“媽，辦法咱們慢慢想，你先說說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周鈺沉默了一會兒，并沒有回答樂正弘的問題，而是所答非問地說道：“那個張素云靠得住嗎？李長年的事情也是她告訴你的？”

    樂正弘似乎明白母親在擔心什么，急忙說道：“媽，你放心，絕對靠的，實際上她知道點李長年的底細，也知道當年我父親那個案子，她知道李長年欠我們家的人情。”

    周鈺瞥了兒子一眼，質疑道：“她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難道你收買了她？”

    樂正弘見母親揪著張素云不放，顯然還是對她不放心，于是干脆說道：“媽，我和她可不是一般的關系，事實上她從來沒有問我要過錢，只是偶爾送個禮物罷了。”

    周鈺除了知道戴明藍、戴安南和桂冰之外，對兒子其他的情人也不是太了解，沒想到居然還有警察，并且還是南安縣公安局的局長，一時驚訝道：“怎么？難道她跟你上床？”

    樂正弘紅著臉得意地點點頭，說道：“我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就幫過我不少忙，她雖然在洛霞手下干過，但跟她不是一條道上的，有她在，我就能及時掌握洛霞的動向。

    另外，她還給我介紹了刑偵局的一個副局長，以前也是趙雙泉的手下，過些天我準備跟他先套套近乎，如果靠得住的話，洛霞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周鈺驚訝地盯著兒子說道：“看來你還真沒有閑著。”

    樂正弘嘟囔道：“自從關璐的墳被盜之后，我就沒有閑著，最終讓我證實了關璐確實還活著，只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操作，媽，你就別再瞞了，我要知道一切。”

    周鈺伸手指指抽屜說道：“給我拿支煙。”

    樂正弘急忙 把煙拿出來，又拿來一個煙灰缸放在床頭柜上，一邊給母親點上，一邊說道：“媽，你是什么時候抽上的？”

    周鈺深深吸了一口，噴出淡淡的煙霧，說道：“我只是在苦惱的時候偶爾抽上一支，第一次抽是你父親死的那天晚上。”

    樂正弘安慰道：“媽，你現在大可不必苦惱，此一時彼一時，難道還有我們解決不了事情？哎呀，媽，你快說說，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關璐在電話里究竟都跟你說了什么？”

    周鈺在煙灰缸里掐滅了煙頭，嗔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苦惱？說實話，除了你爸死后感到空虛寂寞之外，這幾十年來還沒有什么事情讓我為難過，如果說有苦惱的話，也是因為你這小兔崽子。”

    樂正弘驚訝道：“媽，我什么時候讓你苦惱了？”

    周鈺哼了一聲道：“你現在就在讓我苦惱？”

    樂正弘狐疑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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