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弘嘟囔道：“也許是我想多了，對了，關璐終于露面了，剛才電視臺的人還采訪她了。”

    張素云笑道：“你日思夜想的人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跟你見面吧，我猜你一定很失望。”

    樂正弘怏怏道：“你也看了？”

    張素云說道：“藍裳組織的人肯定每個人都看了吧。”

    “你覺得那棟農舍會不會就在南安縣境內？”樂正弘問道。

    張素云嗔道：“你就別打歪主意了，這個片子顯然是前幾天就拍好了，這幾天山區基本上下雨，你看看節目里面可是艷陽高照，就算你現在趕到那棟農舍，關璐也不可能在那里等你。”

    樂正弘楞了一下說道：“我根本就不信關璐在那里住了留念，可能只是一個臨時找的拍攝場地，你看看她那身打扮，不倫不類的，就像是一個演員，居然還裝著喂雞呢。”

    張素云說道：“不管怎么說，她出場前需要來這么一下，從今天起，你不會再媒體上聽到她的消息了，她恐怕又要消失一段時間。”

    樂正弘憤憤地說道：“既然連臥底的假材料都已經被公安機關確認了，她還擔心什么？難道真有人想殺她嗎？”

    張素云吃吃笑道：“怎么聽起來好像因愛生恨了？我勸你還是每年繼續給她上墳吧，只要堅持，說不定什么時候她會被你的精神所感動呢。”

    樂正弘惱火道：“你少說風涼話，我問你，你相信她說的那些話嗎？”

    張素云故作糊涂道：“哪些話？”

    樂正弘耐著性子說道：“她說錢都已經給了趙雙泉了。”

    張素云猶豫道：“這個我就不好說了，她又沒把錢給我，趙雙泉也從來沒有跟我們提起過這件事，不過，你媽心里應該很清楚，如果關璐不交出一部分錢，趙雙泉應該不會滿意吧？”

    樂正弘哼哼道：“我就奇怪了，既然她是趙雙泉的臥底，為什么她出事之后還要秘密調查她，還放出風來說她貪污了八個億？”

    張素云謹慎道：“那時候情勢比較復雜，趙雙泉如果讓人家知道關璐是他的臥底的話，也許早就有人對他下手了。

    所以，他只能一邊把關璐藏起來，一邊故意把她當嫌疑人調查，不過，他對關璐的案子一直不太上心，這說明他也只是裝裝樣子，只是他自己恐怕也想不到最后會被祁學東利用。”

    樂正弘哼了一聲道：“反正關璐說她一直與世隔絕，鬼都不相信，我甚至懷疑她這些年一直在四處活動，那兩個尼姑究竟是怎么回事？難道真是玄月師太派去保護她的？在節目中怎么沒有公開露面？”

    張素云笑道：“你這人也太沒勁了吧，以前誰只要說關璐不好，馬上就變成一只好斗的公雞，怎么現在變著法子想找她的茬？難道就因為她拒絕再做你的女人？”

    樂正弘嘟囔道：“我只是尋求真相？說實話，我心里面的感覺越來越不好。”

    張素云驚訝道：“怎么個不好？難道擔心她出事？你就放心好了，最艱難的時候她都能自保，眼下你媽已經把一切都擺平了，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樂正弘哼了一聲，說道：“等見面再說吧？”

    張素云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你發現有人跟蹤，還是謹慎點，最好別離開你那幾個保鏢。”說完，掛斷了手機。

    樂正弘在離開南安縣之前去了一趟白云寺，并且是一個人去的，沒有帶任何保鏢，他這次去白云寺就是想找戴明月澄清幾個問題，因為這幾個問題不可能從母親那里得到答案。

    白云寺被大火燒毀的部分早就修繕一新，不過，現在的白云寺和玄月師太當主持那陣完全不同了，雖然寺廟的規模還是那么大，可尼姑的人數已經少多了。

    并且也不像以前那樣戒備森嚴，從大殿進入后面的幾個偏殿都暢行無阻，并沒有尼姑把守，樂正弘去的時候，還有十幾個男女游客在里面參觀。

    他對這里已經是熟門熟路了，一直來到了尼姑們居住的院子里，一進大門就看見岳母陸素珍，她這段時間一直躲在白云寺，也不知道心里面究竟打著什么小九九，雖然陸素珍嚷嚷著要出家好幾年了，可一直都沒有行動，說實話，樂正弘才不相信丈母娘有出家的打算。

    “媽，你這是在干什么？”樂正弘見陸素珍正撅著屁股趴在一塊石頭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陸素珍抬頭一看是樂正弘，楞了一下，隨即板著臉說道：“哎呀，好女婿，你還知道來看看我啊，我還以為家里人都把我忘到爪哇國里去了。”

    “前一陣阿濤不是來看過你嗎？”樂正弘敷衍道，同時把丈母娘打量了幾眼，隨說在白云寺只能吃素，可丈母娘顯然發福了，一聲肉幾乎會顫抖，一張臉越來越像彌勒佛了。

    “阿濤是阿濤，你是你，能一樣嗎？”陸素珍抱怨道。

    樂正弘笑道：“媽，我這次給你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陸素珍狐疑道：“你能給我帶來什么好消息，難道馨兒的肚子又被你搞大了？”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故作一臉神秘地說道：“小璐上電視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

    這件事對陸素珍來說顯然不是新聞了，她反而有點擔心地瞥了樂正弘一眼，說道：“這事我聽明月師太說過了。”

    說著，把樂正弘拉到一座假山后面，小聲道：“我聽說小璐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我看，你就想開點，你們畢竟分開這么多年了，再深的感情也慢慢淡了。

    何況你現在已經有了馨兒，我倒是覺得小璐是為了你和馨兒考慮，如果姐妹兩服侍一個男人，傳出去怎么做人呢。”

    樂正弘哼了一聲，盯著丈母娘小聲道：“媽，你和小叔子睡覺的事情可千萬別讓關馨和關濤知道啊，否則他們可真沒臉見人了。”

    陸素珍一愣，隨即脹紅了臉，瞪著樂正弘失聲道：“哎呀，你怎么知道？你可別胡說八道啊，怎么連自己的丈母娘也做賤。”

    樂正弘打斷陸素珍說道：“媽，你就別辯解了，你那點事我什么不知道？對了，我老丈人弄回來的那些錢你可藏好了，一旦被人挖出來的話，小璐臥底英雄的鬧劇就會被你戳穿了。”

    陸素珍怔怔地說不出話，隨即一把拉住樂正弘，一臉焦急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千萬別亂說啊。”

    頓了一下，急忙說道：“我還沒有見到小璐呢，等我見到她的時候，肯定會幫你勸勸她的，說實話，你們畢竟做夫妻這么多年，她肯定也知道你對她的一番心意。

    說實話，如果你們還能在一起的話也不見得是什么壞事，畢竟大家本來就是一家人，這年頭誰會多管閑事啊。

    再說，你在外面這么多女人，也不多小璐一個，說實在的，她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就算嫁給別的男人也不一定有人要，干脆你跟馨兒再生一個，就讓小璐也當個媽吧，要不然這輩子豈不是太冷清了。”

    樂正弘笑道：“媽，還是你想得開，就是不知道小璐現在還會不會聽你的。”

    陸素珍一臉憂慮道：“這不是我擔心的嗎？這丫頭好像比以前更固執了，哼，不管怎么說我也是她的媽，除非她不認我這個媽了，否則，該說的事情我還是要說的。”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她以前可以看不上你，可你現在都是大老板了，哪一點配不上她，說句難聽話，你們兩個也沒有離過婚，她還是你老婆，也許這就是天意啊。”

    樂正弘也不想跟丈母娘扯太多，笑道：“媽，你在白云寺倒是挺滋潤的，我看干脆就待在這里算了。”

    陸素珍嗔道：“我要不是丟不下孫子和外孫子早就讓明月師太給我剃度了，哎，總有些事情讓我割舍不下啊。”

    樂正弘笑道：“孫子外孫你倒是不用操心。”

    說完，湊到丈母娘耳邊小聲道：“我看你是對關遠海割舍不下吧，我可提醒你啊，白云寺可不是玄月師太的時代了，你可別把關遠海帶到這里來，否則讓戴明月知道的話非趕你下山不可。

    如果你真的舍不下關遠海，干脆就跟我下山，我在城里面給你們兩個找個地方，然后好好過日子。”

    陸素珍雙手捂住臉罵道：“哎呀，你這小王八羔子說的什么話啊，我這老臉都被你臊沒了。”說完，瞪著樂正弘問道：“你，你沒有告訴過阿濤和馨兒吧？”

    樂正弘笑道：“哪能呢？這是我會替你保密的，不過，如果你真打算和關遠海在一起的話，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關馨和關濤那邊的工作我來做。”

    陸素珍斜睨著樂正弘問道：“你真這樣想？”

    樂正弘一臉坦然道：“這有什么，一個愿嫁一個愿娶，就像你剛才說的，誰會管那么多閑事呢，只要你們兩個自己快活就行。”

    陸素珍顯然動心了，紅著臉說道：“還是等等再說吧，反正關家村是再也回不去了。”

    樂正弘也不想跟陸素珍繼續扯下去，問道：“戴明月呢，我找她有點事。”

    陸素珍說道：“這會兒肯定在后面的小佛堂念經呢，你自己去找吧，我還要練功服呢。”

    樂正弘驚訝道：“怎么？剛才你趴在那塊石頭上是在練功夫？”

    陸素珍笑道：“是呀，這是一個老尼姑教給我的一個秘方，每天在這塊石頭上趴半個小時，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侵。”

    樂正弘急忙擺擺手笑道：“那我就不打攪你練功了，我還奇怪呢，你老人家怎么越來越年輕了，原來是得了秘傳啊。”

    陸素珍嗔道：“你少拍馬屁，我才練了一個月，哪有這么快就見效的？哎呀，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又被你這個兔崽子給搞亂了。”

    還沒有走到小佛堂，樂正弘就聽見傳來木魚的敲擊聲，他不清楚敲擊木魚的是不是戴明月，反正他曾經不止一次聽見過玄月師太敲擊木魚的聲音，雖然同樣是敲木魚，可這兩種聲音比起來有著顯著的差異。

    玄月師太畢竟功力深厚，敲出來的木魚聲節奏舒緩，不溫不火，給人一種祥和安寧的感覺，可現在聽到的木魚聲不僅節奏稍顯急促，而且音調忽高忽低，敲擊者顯然有點心不在焉，或者心緒不寧。

    樂正弘還沒有走到小佛堂的門口，木魚聲忽然就停止了，很顯然，敲擊木魚的人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并沒有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

    阿彌陀佛。

    只聽小佛堂中傳來一聲佛號，樂正弘已經聽出佛號是出自戴明月之口，忍不住有點想笑，說實話，他壓根就不相信戴明月會看破紅塵，至于她為什么會出家，這也正是他今天來這里的目的。

    小佛堂里除了戴明月之外還有兩個尼姑，三個人都坐在蒲團上面，面前是一尊金光燦燦的佛像，不用說應該是純金打造的。

    “媽，念經的時候可不能一心二用啊，你怎么知道是我來了？”樂正弘站在門口帶著一點嘲弄的語氣說道。

    說實話，以前他對戴明月還是比較尊敬，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戴明月的地位下降了，在他心目中無非只是一個有經歷的女人而已。

    不僅是戴明月，即便母親周鈺在他心目中也沒有了以前的尊重地位，他把這看做是自己的眼界和視野越來越寬闊了。

    戴明月顯然沒有料到來的是樂正弘，稍稍猶豫了一下，沖兩個尼姑擺擺手讓她們退下，然后緩緩說道：“我早告訴過你，我已經出家了，再不要叫媽，我也不是你媽，你就叫我明月師太吧。”

    樂正弘走進小佛堂，撿起地上的一個蒲團擺在戴明月的對面，然后盤著雙腿坐下來，把戴明月打量了幾眼，笑道：“媽，有些事情不是因為出家就能改變的，比如，你是個女人，出家之后也是個女人，不能因為出家了就什么都平等了，否則你為什么不去當和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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