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紡織行會師傅阿拉比選一個最討厭的地方,那么無疑是迪馬,原本身為烏爾多奇一個較為富裕市民家庭出生的人,會落到如今這個局面,怎么想都是迪馬的錯!
所以當2440年烏爾多奇終于要主持正義時,阿拉比興高采烈,只是此時阿拉比已經(jīng)老了,而且早就不是富裕市民,所以只能用仇恨的語氣交代自己的兒子恩普諾,參軍以后好好干活,定要將迪馬這個罪惡之城消滅。
“以前,我,是受人尊敬的紡織行會老師傅!雖不是那些給貴族縫制衣服的最頂級師傅,但是我可是給豪商市民織衣服的師傅,家中也算富裕,可是直到迪馬衣的入侵,我們家族卻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我可是一個老師傅啊!如今卻干著以前只是低賤學徒才會去干的貨,領取著微博的工資,連原來房子的維護費都支出不起了,只能從那里搬離到如今這個狹窄卑濕的小屋內,一家人擠在這里面,這都是迪馬的錯!”
總之在阿拉比的鼓勵下,恩普諾滿懷對迪馬的仇恨,帶著干糧被征召入伍,成為格奇軍主將艾米斯口中素質低下的農軍的一員。
之后的2440年是忙亂的一年,后來人對那一年最深的印象,就是永不停息的馬蹄聲,始終從窗外轟鳴般的傳來。
2441年一整年的行動都沒能打下迪馬,對此阿拉比雖然遺憾但是并不意外,再怎么說迪馬也是悉伯最繁華的城市,可他終究只是一座城市,怎么可能擋得住其他7座城市的圍攻?更別提悉伯的背后還有菲氬在守護!
“等著看吧,不過是一時的失敗罷了,迪馬也就能輝煌這幾年而已,明年,我們將會組建更多的軍隊,去消滅那個罪惡的城市!”
阿拉比咬牙切齒的詛咒,引起了屋子里同行的狂呼,他們都是紡織行會被拋棄的老師傅,對迪馬有著與阿拉比相同的仇恨。
2442年果然如阿拉比最后所說的一樣,烏爾多奇征召起更多的軍隊,當然已經(jīng)老胳膊老腿的阿拉比仍舊沒被征召到,望著浩浩湯湯的軍隊,阿拉比這些因為迪馬而失業(yè)的被拋棄者為他們送上了最狂熱的祝福。
接著,大軍順利圍城,按照這個時代的估計,迪馬在如此大軍圍困之下,用不了3年就會淪陷。
“一但迪馬淪陷,大量迪馬貨就會成為戰(zhàn)利品被送到烏爾多奇,那幾天我們每人都會有免費的面包!”阿拉比已經(jīng)在給朋友們幻想迪馬淪陷后的美景了,“而那時候,罪惡的機器都會被摧毀,我們就會恢復原本應有的地位!”
只是2443年血腥猛攻的失敗,給阿拉比這些狂熱分子潑了一盆冷水,盡管軍方?jīng)]有特意通知民間,但是不少潰兵四處流竄搶劫,終究還是將迪馬攻城失敗的消息給透露出去,引發(fā)了些許不安。
只有阿拉比依舊狂熱,因為這是他此時唯一的心靈支柱:“不用擔心!迪馬再怎么能打也就一座城,我們有7座!我們贏定了!迪馬不過是在茍延殘喘而已!”
每次聚會,阿拉比都要這么和同伴們說,來加強他們的信心,于是從2443年開始說起,2444年在說,2445年在說,2446年在說,2447年在說,2448年在說,直到2449年時,阿拉比同伴的信心徹底崩盤。
圍城并不是在軍方進攻的唯一手段,事實上海軍也是軍方另一大致勝的法寶,而修復(應該說建設更準確)洛夫海港的消息從幾年前就被軍方大力宣傳,作為那些市民支持戰(zhàn)爭的最后信心來源。
畢竟雖然軍方封鎖消息導致民間對于圍城戰(zhàn)不怎么了解,但是通過那些逃竄回來的潰兵說法,對迪馬包圍的軍隊越來越少,主將艾米斯正在將大批的圍城軍撤退到后方,以分散對迪馬圍城的后勤壓力。
在圍城陸軍越發(fā)疲軟的情況下,海軍就成為最后的指望,連阿拉比通過自己聽過的游吟詩歌都能知道,不把迪馬海港切斷的話,迪馬就能源源不斷的從巴蒂羅斯灣上獲取補給,這樣真的是要圍到天荒地老了。
按照艾米斯的設計,洛夫好不容易組建的海軍,應該用于襲擊迪馬的運輸船,避免與迪馬正面交鋒,事實上2447年的時候艾米斯就是這樣做的,這種戰(zhàn)略給迪馬造成了非常大的壓力。
可是這種壓力在2447年時還僅僅只是壓力,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來迪馬有多少損失,迪馬仍然在圍城中生龍活虎的擊退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于是烏爾多奇忍不住了,或者說菲氬忍不住了,開始催促艾米斯迅速殲滅迪馬海軍,掌控巴蒂羅斯灣制海權。
艾米斯對他的戰(zhàn)略本身沒有多大的信心,在菲氬的壓力下艾米斯只能改弦易轍,于2448年時,下令洛夫艦隊尋找迪馬艦隊主力進行決戰(zhàn)。
這回原本苦苦頭疼于襲擾作戰(zhàn)的迪馬終于來了精神,配合不少懸掛上迪馬城市旗幟的悉尼商船,糾纏住洛夫艦隊的主力,通過兩次海戰(zhàn)幾乎全殲洛夫艦隊,捍衛(wèi)住迪馬對巴蒂羅斯灣的制海權。
洛夫艦隊的幾乎全滅,其實對悉伯整體國力的影響并不大,畢竟洛夫海軍的力量原本就是微乎其微,但是重要的不是洛夫海軍力量有多少,而是洛夫海軍的全滅,使得悉伯民眾強撐著的期待徹底破滅,接著就是崩盤。
節(jié)選自《新編簡明悉伯史》——
“……近代以來的傳統(tǒng)觀點都認為,‘第三次悉伯戰(zhàn)爭’中‘迪馬圍城戰(zhàn)役’的轉折點,是始于2448年兩場巴蒂羅斯灣海戰(zhàn)的勝負,洛夫海軍的全滅成為菲氬走向衰敗的第一步,而這次失敗中菲氬的心急催促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甚至在后來悉伯統(tǒng)一南疆大陸以后,為全南疆編撰的《悉伯大典》中更是直言,‘艾米斯的襲擾戰(zhàn)術對迪馬造成嚴重的困擾,婆利古不敢想象如果這種戰(zhàn)術持續(xù)下去,迪馬將能堅持多久’,更是為這次成敗一錘定音,成為很長一段時間的主流觀點。”
“然而隨著新史學的發(fā)展,許多當時人物信件的補充,為如今的我們帶來了新的看法,打破了上一主流觀點,即‘菲氬強迫艾米斯命令洛夫艦隊與迪馬艦隊決戰(zhàn),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會有很大風險嗎?’”
“以前主流的說法是不知道,他們認為菲氬催促決戰(zhàn)的原因只是感覺與一撮爾小邦糾纏這么久有失面子,所以要求艾米斯盡快結束戰(zhàn)爭,可是隨著但是一系列信件和詔書的發(fā)現(xiàn),改變了這一看法。”
“以財務大臣加里波第寫給時任菲氬炎牧尊庇赫姆二世的信為例,信中加里波第就明確地指出:‘如不迅速結束戰(zhàn)爭,悉伯恐有不忍言之事’,其他許多被發(fā)現(xiàn)的信中也表明了當時菲氬已經(jīng)形成了類似的觀點。”
“所以菲氬催促艾米斯立刻決戰(zhàn),并非是大國的自傲,而是發(fā)現(xiàn)悉伯有發(fā)生經(jīng)濟危機的危險。”
“這也表明了古人的智慧,盡管他們沒有成熟的經(jīng)濟學體系知識,但是卻能憑借著往昔的經(jīng)驗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做出預感并試圖彌補,雖然隨著巴蒂羅斯灣海戰(zhàn)的失敗,不但沒能彌補,反而還加快了危機的爆發(fā)。”
“……迪馬是世界上第一個工業(yè)化的城市,它在十余年的工業(yè)化進程中,大量吸入周圍城市的貨幣,尚未爆發(fā)戰(zhàn)爭之前,憑借著經(jīng)濟交換還勉強維持著平衡,當戰(zhàn)爭爆發(fā)以后,最終在2448年全面引發(fā)了危機。”
快沒錢了,不是說阿拉比沒錢,憑借著一門好手藝,雖然價值大不如前的好手藝,縱使如今生活水平跌落到平民水準,但還不至于成為赤貧的貧民,阿拉比這時候所說的沒錢,指的是沒有貨幣。
其實貨幣越來越少這件事,阿拉比幾年前就隱隱約約有種感覺了,所以城市內物價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很詭異的越來越低,可是等到今年(2448年)的時候,是在巴蒂羅斯灣海戰(zhàn)消息傳到烏爾多奇以后吧,情況才徹底失控。
這天阿拉比去作坊做工,結果才到作坊門口,就發(fā)現(xiàn)紡織工人們把這里堵得密密麻麻,遠遠地聽似乎是在罵作坊主,湊近以后才知道,原來是裁員了。
“本行會貨幣緊缺,故現(xiàn)裁員,白名單上的一律自謀生路,紅名單上的若是愿意降低薪酬,倒還可以在作坊繼續(xù)工作下去,”主管粗壯的嗓門如是說道。
阿拉比擠到跟前去看,發(fā)現(xiàn)名單上有自己的名字,腦袋頓時嗡的一下炸開,直到出現(xiàn)了紅光才勉強緩過勁來,還好還好,只要自己愿意接受降價的薪酬,就可以繼續(xù)工作下去,不過這也難怪嘛,再怎么說自己以前好歹也是個老師傅。
阿拉比倒是慶幸,可是那些被列在白名單上的紡織工人就罵娘了,圍著主管非要對方給過說法,見地下太吵,主管勉為其難的解釋道:“這個啊,銀荒啊,沒銀子啊,所以沒工資可以發(fā)啊。”
“沒工資的話,把我們縫制的布料頂了銀子也行啊!”一個紡織工人喊道。
結果主管眼睛一瞪,脖子一粗的吼道:“那怎么行!最近布料市價有多低你心里沒譜嗎?就這么給你們坊主豈不是虧死!不過各位被請出去的也別慌,我們坊主也是仁慈的,你們要是一時沒著落,不凡去魏羅德那里,他是我們坊主的朋友,放貸的時候會、”
啪!主管的腦袋被一個工人投擲的石子給砸到了,事實上從放貸這個單詞出現(xiàn)開始,人群就陷入了沸騰,那些打定主意接受降低工資的工人,比如阿拉比在內,還有膽子小不敢鬧事的,早就默不作聲的后側,還堵在門口的,全都是心懷憤怒的年輕力壯之輩。
接下來,就是一場血腥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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