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忙去吧,我去趟洗手間。”黃瑩羞得面紅耳赤,拉住不讓開燈,旋即打開門像逃跑似的跑了。 這個電話來得太不是時候,不過這也不是親熱的地方。韓朝陽笑看著女友的背影,把手機揣進口袋,整理起警服。 從后門走進警務室,陳潔所的夫婦正站在接警臺前。 男的看上去只有三十四五歲,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胡子刮得凈凈,上身一件白色t恤,手邊放著一個棕色的名牌手包和一部最新款的手機,手腕上戴著一串檀木珠,既顯年輕又洋氣,一看就知道不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人。 女的恰恰相反,矮矮瘦瘦,皮膚粗糙泛黃,雙手更粗糙,更不用化妝了,衣服雖然是新的看上去并不便宜,但穿在她身上極不協調,總之比較顯年紀,看上去至少四十五六歲。 如果走在大街上,有人他們是一對夫婦,韓朝陽打死也不會相信。 “二位,韓警官來了,你們跟韓警官吧。” 孩子沒教育好,離家出走,如果連這種事都管,公安不用干別的了。陳潔實在跟他們不通,被搞得不厭其煩,一看見韓朝陽就借口有事出去了。 “韓警官,幫幫忙,我們就婷婷這一個孩子……” “別急,進來。” 韓朝陽清楚地記得被苗海珠欺負過的表哥上初三時也離家出走過,當時他爸媽不知道有多急,能理解這對夫婦的感受,走到墻角邊掀開蓋板,一邊招呼二人進來坐,一邊感同身受地:“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一個孩子要找,兩個孩子一樣要找。” “謝謝韓警官,拜托韓警官了。”正式民警比臨時工好話多了,孩子爸爸暗想真是菩薩好找鬼難纏,忙不迭從包里掏出一盒軟中華。 “謝謝,我不吸煙。” “韓警官,這是我家婷婷的照片,她就在這一片兒,我們村兒的楊廣余前見過,還跟她過話。”孩子媽媽心急如焚,一進來就遞上手機,讓看她女兒的照片。 很秀氣很漂亮的一個姑娘,真是亭亭玉立,看上去比較像她爸爸。 韓朝陽看看照片,把手機放到一邊,打開電腦,一邊掏出電子證書插進usb接口登陸內,一邊不緩不慢地:“您二位貴姓,身份證有沒有帶?” “帶了,出門哪能不帶身份證,韓警官,這是我的,這是我妻子的。” “好,我先登記一下。” 韓朝陽示意他們在對面坐下,習慣性地先輸入身份證號查詢,確認孩子爸爸齊杰沒前科更不是在逃人員,接著查詢他們的戶籍資料,確認孩子的身份。 齊婷婷,從出生年月上看今年應該是十六周歲。 韓朝陽輸入齊婷婷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發現分局的外來人口數據庫里沒有相關信息,拿起筆問:“齊先生,您女兒是什么時候離家出走的?” “上個月19號。” “她為什么要離家出走?” “韓警官,我是做工程搞預算的,這些年一直在外面,年頭出來、年尾回去,對孩子關心不夠,沒盡到做爸爸的責任,她學習成績不理想,今年中考沒考好。下半年就要上高中,高中成績再不好將來能有什么出息,我愛人在學習這個問題上看得比較緊,給她報了個補習班。 可能她真的不太愛學習,開始幾正常去,后來……后來就逃課。老師給我愛人打電話,我愛人急了,晚上了她幾句。這孩子脾氣又有點犟,可能我愛人得有點重,第二趁我愛人上班不在家,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跑了。 一接著電話我就請假回去找,鎮上,縣城,只要能找的地方全找過,還去我們鎮的派出所報過案,這半個月我們就沒睡好過覺,沒吃過一頓好飯,直到昨聽楊廣余她在燕陽,我們才稍微松下口氣,知道這個消息我們就往這兒趕,連夜趕過來的。” 現在知道孩子缺少關愛,早干什么去了? 不過他也不容易,畢竟現在的生活壓力比較大,他不出來做工程賺錢,物質方面又跟不上。 韓朝陽暗嘆口氣,追問道:“楊廣余是做什么的,他是在什么地方看見您女兒的?” “楊廣余是水電工,以前也在我們公司干過,現在跟一個南方老板干,工地在燕陽。他他是在對面看見婷婷的,跟一個年輕和一個姑娘從醫院出來,在對面等公交車。他不知道婷婷是離家出走,就上去打了個招呼。” “什么時候的事?” “大前中午。” “楊廣余在市里打工,怎么又突然回去了?” “他父親去世十周年,按我們老家的風俗是要請和尚念經,是要上訪燒紙的。” 起來應該算半個老鄉,他們老家所在的山南縣緊挨著青山縣,屬于同一個地級市,連方言都差不多。韓朝陽微微點點頭,干脆用老家話問:“齊工,你女兒跟楊慶余是怎么的?” “韓警官,你是山南人?” “我老家青山,家常等會兒拉,先正事。” 青山縣的人也算家鄉人,齊杰真有那么點激動,連忙道:“婷婷是跑出來的,她能怎么,肯定撒謊唄。是她大姑帶她來的,其實不是她親姑,她得大姑是我堂姐,嫁在這邊。我就見過她丈夫,還是幾年前見的,她家我從來沒去過,住哪兒我都不知道,婷婷更不可能知道。” “我們兩家幾乎不走動,沒什么人情往來。”年輕的警察是家鄉人,孩子媽媽沒剛才那么拘束,忍不住用老家話插了一句。 “然后呢?” “然后楊慶余就走了,他信以為真。” 碰見他女兒的老鄉應該是在六院門口轉乘公交車的,應該是從這兒直奔城東長途客運站。 最好的機會錯過了,人海茫茫,現在怎么找? 韓朝陽抬頭看看跟陳潔一起走進來的女友,不動聲色:“齊工,嫂子,楊慶余雖然是在我們對過遇到婷婷的,但不意味著婷婷就在附近。別我們是老鄉,就算不是老鄉,只要找到我們警務室,我也不能坐視不理。要不這樣,你們加一下我的微信,把婷婷的照片發給我,最好多發幾張,我發動轄區群眾幫你們留意。 你們呢再想想其它辦法,比如去報社登個尋人啟事,比如打電話問問跟她比較要好的同學,問問她有可能來燕陽什么地方,來燕陽找什么人。我這邊有什么消息會及時給你們打電話,你們有什么進展也知會我一聲,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還是老鄉,還幫忙,這算什么幫忙! 齊杰很失望,又不好表露出來,只能先加上韓朝陽的微信,只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先發了幾張照片。 韓朝陽正準備起身相送,能依稀聽懂他們老家話的黃瑩冷不丁來了句:“齊先生,您女兒有沒有手機?” “有手機,不知道是關機了還是把卡扔了,怎么也打不通。” “她有沒有qq或者微信?” “微信沒有,qq號有一個,我以前不知道,還是她同學告訴我的。我加過,一直沒加上,她跟她幾個同學是好友,不過她那幾個同學好像沒上線,給她發消息了,一直沒回。” 剛才真沒想起來問這些,不過問了估計也沒什么作用,那丫頭既然要離家出走,肯定會切斷跟老家的所有聯系。但女友提到這個就要問到底,韓朝陽連忙問齊婷婷的qq號,把qq號一并記錄下來。 送走齊杰夫婦,黃瑩不屑地:“虧你還是警察,情況都沒問清楚就打發人家走。” “我正在試用期,我還在學習,老婆大人批評得對,我今晚又學了一招。” 陳潔吃吃笑道:“韓大,你真當我是透明,能不能別當我面秀恩愛。” “你跟曉斌卿卿我我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韓朝陽反問了一句,起身笑道:“不開玩笑了,開始干活。” “怎么干,全燕陽幾百萬人,你怎么幫他們找?” “全市大大那么多醫院診所,她和另外兩個人為什么不去其它醫院,為什么不去其它診所,偏偏要來六院,這明她應該在附近。我去六院保衛科調看監控,看看三個人中誰生病了,掛得是哪個科室的號,等明上班再請俞主任他們幫幫忙,調看下接診記錄。” “接診記錄上應該留手機號?” “我就是這個意思。”韓朝陽笑了笑,接著道:“我們巡邏隊的微信公眾號該發揮作用了,我把那孩子的照片發給你,你搞個尋人啟事發到公眾號上,那些群也轉發一下。” “行,把照片發過來吧。” 倒霉蛋雖然做事挺粗心的,對待遇到困難的群眾卻沒得,這明明不歸公安管但沒坐視不理。 對陌生人都這么好,對最親密的人更不用了,想到剛才在會議室發生的一切,黃瑩臉頰發燙,生怕陳潔看出不對勁,急忙走過去掀開接警臺蓋板:“朝陽,我跟你一起去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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