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謝站在原地瞅著那賊人,又看看一邊綁衣袖口一邊往院落外走的江承紫。他特別怕自己剛才做的是一場夢,而她轉(zhuǎn)過那花臺角就會倏然消失不見,像是許多次在夢里那樣。
“阿紫!彼舐暫埃Z氣里有掩飾不住的驚慌。
江承紫回頭看他,很是疑惑地問:“怎么了?”
“我沒做夢,對吧?”他瞧著她,很鄭重其事地問。
原是這事!
江承紫心里一動,鼻子一酸,便笑起來,很篤定地朗聲回答:“沒有。”
王謝也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整個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朗聲道:“那就好。”
“你我如今又要并肩作戰(zhàn)了,怕不?”江承紫打趣。
“承蒙不棄,求之不得!蓖踔x很認(rèn)真地說,心里是掩飾不住的開心。來到大唐這么多年,就今日最開心了。
“那就替我先看好這賊子,我去去就回。”江承紫笑道。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蓖踔x又行了一個軍禮。
江承紫“噗嗤”一笑,熱淚盈眶,也回了王謝一個軍禮,然后快步走出院子。沿著碎石小徑走約莫二十米,便瞧見對面抄手游廊那邊一人急匆匆而來,來人正是將軍府的管家胡伯。
江承紫停住腳步,負(fù)手而立。那胡伯急匆匆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鞠躬禮,喚了一聲“楊郎君”。江承紫擺擺手問:“胡伯,你不是奉命掃除耗子嗎?這急匆匆所為何事?”
“回楊郎君,奴是奉大將軍之命來請楊郎君與王七郎君前去議事。到了攬?jiān)滦≈,才知曉你二人被人騙走。奴已命人通知將軍,這番便自顧自地尋二位!焙卮。
“原是如此。那就請將軍移步此園吧!苯凶系馈
胡伯詫異地看了江承紫一眼,道:“將軍身子不適,平素足不出戶。”
“啰嗦。你且回去稟告,今日我就在此,不去別處!苯凶喜粣偟卣f。
“是,奴這就去通報!焙桓遗c客人頂嘴便應(yīng)了聲。
“還不快去?”江承紫催促。
“奴還想詢問楊郎君可瞧見王七郎君?”胡伯道。
“他與我在一處,也在此處等大將軍前來!苯凶厦嫔惶每。
胡伯不敢逗留,便轉(zhuǎn)身快步離開。江承紫這才折返入了院子,王謝正拿了一根草坐在那賊人面前,認(rèn)認(rèn)真真地在跟那人攀談。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啊。我跟你說個秘密,我家老大外號‘黑蜘蛛’,你要惹怒了她,她動起手來,你會生不如死!蓖踔x語重心長地對那人說。
“哼!蹦侨瞬恍嫉睾吡艘宦。
“哦,看來你覺悟不高。你若老實(shí)交代你家主子是誰,我家老大肯定會讓人死得痛快點(diǎn)的!蓖踔x很認(rèn)真地說。
“軍中第一狙擊手,什么時候廢話這么多了?”江承紫問。
王謝嚇了一跳,撫著胸口說:“我的天啊,老大你走路怎么跟貓似的,無聲無息的。”
“是你反應(yīng)遲鈍了,還怪我。”江承紫在一旁的石頭上一坐。
“大將軍呢?”王謝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瞧見有人跟進(jìn)來。
江承紫理了理衣衫,說:“胡伯去請了!
說千道萬,她還是不太放心王謝一人在此。畢竟長安城的水有多深,將軍府的賊人有多少,她完全沒底。王謝不像是李恪有無數(shù)的暗衛(wèi),也不像她有異能在在手,而且他沒有殺傷性的武器。前世里,他的格斗本身就不太厲害,他最厲害的是槍法。
那會兒,王謝是“利劍”的首席狙擊手。
因此,她走出去幾步就害怕起來,正想要轉(zhuǎn)回頭來與王謝一并押那賊人去見秦叔寶,卻不料胡伯就來了。于是,她順?biāo)浦郏粍t是名正言順地回來保護(hù)王謝,另一方面也要給秦叔寶一個下馬威。
笑話,他堂堂的大將軍,即便是病入膏肓,但憑他的手段,外面的賊人收拾不了,這將軍府里的跳梁小丑,他還收拾不了?
這將軍府里有什么消息傳出去,也得是他默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想到這一點(diǎn),江承紫就郁悶。她太后知后覺,直到今早看到胡伯的那一剎那,她才想明白這將軍府絕對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
“你請大將軍來這里?”王謝很驚訝。
“難道我還要對他以禮相待?”江承紫掃了王謝一眼。
王謝抿了抿唇,道:“這事,確實(shí)是大將軍做得不地道。這打不了老鼠,總得知道老鼠有幾只的。在這里,還讓這賊老鼠將我們帶到此處。”
“你也不笨!苯凶闲α诵Α
“呔,好歹我是利劍的首席狙擊手。”王謝挺著胸脯很是驕傲地說。
“首席狙擊手,那你告訴我,方才秦大將軍在何處?”江承紫問。
王謝一愣,頓時就明白江承紫的意思是剛才的一切都是被秦叔寶看在眼里。不過他還是不太確定,便問:“你的意思是說,大將軍故意放這老鼠出來的?”
江承紫點(diǎn)頭回答:“這只老鼠的功夫可不弱,用來試探我不是正合適么?”
“看來,大將軍早上的決定不是一時沖動啊!蓖踔x恍然大悟。
“將軍府舉步維艱,風(fēng)雨飄搖。作為一家之主,大將軍自是要尋找合適的方式擺脫困境!苯凶险f。
“那以前也可以啊。”王謝疑惑。從前,只要秦叔寶辭官即可,但他非得要家國天下,想要打造獨(dú)步天下的強(qiáng)大軍事。
說實(shí)話,強(qiáng)大的軍事是一個人說了能算的嗎?
“以前,不是好時機(jī),不適合。”江承紫輕笑。暗想昨日與秦夫人說起的那事,想必秦叔寶也從中權(quán)衡出了利弊,如今看樣子也是放手一搏了。
王謝還不太明白,但礙于賊人在場,就沒繼續(xù)問。不過,他忽然覺得自己跟隊(duì)長的差距還真不是一星半點(diǎn)。
江承紫看王謝沒再問,便對那賊人說:“你放心,你若是配合,你家主子會被我保全,你也會為大唐安全作出貢獻(xiàn)。只不過,你很不走運(yùn),膽敢在將軍府里這樣猖獗,膽敢算計我,注定死后遺臭萬年。”
“我不是奸細(xì)!蹦侨诉嘴硬。
“我說是,那就是,不是也是!苯凶陷p聲說,隨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人被打得翻了三圈,瑟縮發(fā)抖,**著吐出幾口血,還在喊:“我不是奸細(xì)!
“那你說出你的主子是誰,也許我會放過你!苯凶险酒鹕韥恚牧伺氖,心里卻在想:以后打人得悠著點(diǎn),這力氣又大了。
那人又不說話了。王謝冷笑:“你以為你的主子會保你?實(shí)話跟你說吧,我家老大要收拾的人,還真沒收拾不了的!
“咳,你別給我砸高帽!苯凶峡攘艘宦暎终f,“從前,你話很少的呀。”
“狙擊手不是要盡量少話才酷么?”他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
江承紫點(diǎn)點(diǎn)頭,還覺得破有道理。王謝很是得意,問:“那癟犢子的,后來你連鍋端了吧?
“嗯,端了!苯凶犀F(xiàn)實(shí)一愣,隨后才明白王謝問的是當(dāng)年他犧牲時遇見的那團(tuán)伙。
“哈哈哈,當(dāng)時我就想,我去了不要緊,只要黑蜘蛛活著,用不了多久,就會為我報仇的!蓖踔x更得意了。
當(dāng)年慘烈的犧牲被他說得云淡風(fēng)輕,江承紫哭笑不得。王謝卻已蹙眉,繼續(xù)**地說:“老大,你這功力真是突飛猛進(jìn)啊,這一巴掌,這丫的就去了半條命了!
江承紫無語,王謝還是在喋喋不休。而院門那邊,有一行人過來。胡伯為首,爾后是四名仆人抬著一應(yīng)的器具案幾,然后是秦夫人挽著秦叔寶。
“實(shí)在抱歉,家中久未整頓,碩鼠猖獗,驚擾了二位!鼻厥鍖毶锨皝恚愎笆中卸Y。
“大將軍實(shí)在謙虛!苯凶喜幌滩坏,似笑非笑。
“我實(shí)話實(shí)說,哪里是謙虛呢?”秦叔寶笑道。
“大將軍昔年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這可不是浪得虛名。即便這幾年纏綿病榻,不問世事。但這將軍府的一方天地,您想讓哪個字出門,那個字便能出門。你若不想讓那個字出這廢院,那個字也出不得這院子!苯凶弦琅f是似笑非笑。
王謝站起身來,附和:“阿芝,你真聰敏。不過,來長安一日,便洞察內(nèi)里。”
“小七,你也打趣秦伯伯了么?”秦叔寶溫和地笑。
王謝拱手道:“小七不敢打趣大將軍。”
一句話拉開了彼此距離。若說從前因著江承紫崇拜秦叔寶的關(guān)系,他對秦叔寶有特別的親近,那而今自家隊(duì)長就在自己面前,一切隊(duì)長的敵人就是他王和平的敵人。即便這人是秦叔寶也不例外。
秦叔寶聽他稱呼上的變化,既訝然短短幾個時辰,這孩子的變化,又有幾分尷尬。
“這日頭太毒,還是入亭內(nèi)再談!鼻厥鍖氜D(zhuǎn)了話。
先前那一幫仆人早就麻溜地將席子案幾墊子一應(yīng)在亭子里擺開了,秦夫人又命下人奉上水果茶點(diǎn)。那邊廂的亭子儼然已成了臨時會客廳。
江承紫不客氣率先往亭子里走,王謝自然跟上,爾后還不忘對胡伯說:“有勞胡伯將那奸細(xì)帶上前來!
胡伯不敢多言,命了幾人將那捆綁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賊人抬到了亭子外。秦叔寶卻是在聽到“奸細(xì)”一詞后,腳步一頓,很是疑惑地問:“奸細(xì)?”
“是!敵國奸細(xì)!苯凶虾芎V定地回答。
那人氣若游絲,喊:“我不是,不是奸細(xì),你,你有什么證據(jù)?”
“是啊,可有證據(jù)?”秦叔寶也問。
此人乃旁人安放在他軍中的眼線,后來受了傷,又是孤家寡人,便要求入大將軍府來當(dāng)仆人。他也沒攔著,就裝著不知道。畢竟,那些怕他恨他想保護(hù)他的人都在大將軍府里安放了眼線。
這堂堂大將軍府正如那丫頭方才所言,他雖纏綿病榻,可這府里的風(fēng)吹草動,他了如指掌。這府邸里的人底細(xì),他清清楚楚。
這人不過是那人的眼線罷了,何來的奸細(xì)一說?
他是軍人,能容忍的底線是同僚的眼線。若是敵國奸細(xì),根本就不會進(jìn)入大將軍府。可是這丫頭竟然非常篤定地說這人是敵國奸細(xì)。
“我不是!蹦侨诉爭辯。
“若非鐵證如山,誰會承認(rèn)?我說你是,我定然有證據(jù)!苯凶陷p笑,爾后瞧著秦叔寶,微笑著問,“大將軍,你府邸里有敵國奸細(xì),你大規(guī)模整頓,我說的對吧?”
秦叔寶只覺得這話是陷阱,便沒有徑直回答,只說:“此事可大可小,奸細(xì)一事,還得細(xì)細(xì)斟酌!
“大將軍既然已動手清除耗子,對外倒要有所交待!苯凶侠湫。
秦夫人只覺這丫頭似乎與昨日不一樣,便蹙了眉,問:“阿芝,你難道也支持你秦伯伯這樣做么?如今都是要放下一切了,他還得罪這些不相干的人,我如何勸也不聽。說什么關(guān)乎男人尊嚴(yán)。即便離開也不是落幕散場,而是堂堂正正輝煌謝幕。你說這犯得著么?那些都是陰險小人,得罪了不值當(dāng)。”
“秦夫人此言差矣。這耗子還必須除,而且要除得轟轟烈烈,讓人明白秦氏一門,不是誰人可欺侮;秦氏一門乃鳳凰,不稀罕腐鼠!苯凶匣卮。
秦夫人眉頭一蹙,著急起來,說:“哎呀,阿芝,我是讓你幫我勸勸你秦伯伯,你倒是跟著起哄了。”
“一代英雄,殺敵無數(shù)。即便是死,也決計不是秋風(fēng)卷下的落葉,而該如秋楓紅葉般絢麗靜美!苯凶暇従彽卣f。
她理解秦叔寶的心思:我今日退走,并非廉頗老矣,而是我想寄情山水,陪妻兒享天下太平。我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誰敢打擾我,那些你們派來的人就是下場。一句話,你們愛干嘛干嘛,別打擾我。
秦夫人聽聞,不再說話。秦叔寶非常詫異地看著江承紫,微微瞇眼,溫和地笑道:“沒想到知我者,阿芝也!
江承紫只是笑笑,道:“大將軍既是這般心思。那大將軍可想要一場更完美的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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