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秦如許轉過頭閉上眼, 一陣熱流在她的眼皮里蠢蠢欲動。 這個月她經歷了兩場大手術,跟癌癥擦肩而過、失去甲狀腺、被疼痛折磨得徹夜難眠,為了不讓杜鵑擔心,這些她都強顏歡笑著扛下來了。 她萬萬沒想到打倒她的不是疾病, 而是前男友居高臨下的送溫暖。 這也太軟弱了……秦如許一邊嫌棄自己,一邊卻是真的想哭。 一個人很好,自由、簡單、清凈, 然而疲憊和無助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奢望有個可以依靠的人, 但沈浩永遠不可能再成為她能心存幻想的對象了。 秦如許穩定了一下情緒,睜開眼拿起手機在備忘錄里輸入了一行字。 沈浩會意地接過來,看見屏幕上寫著:你準備以什么立場借錢給我? 這話讓他一下愣在了當場, 沈浩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只是心疼這個倔強的女人,希望她不至于被生活逼到絕路上。 秦如許的房子買得不容易, 過程他是親眼見證過的。 沈浩是本市人,家里拆遷賠出了3套房子,理解不了那種拼命的勁頭, 但他本身就不太喜歡那種太黏人的姑娘,沒事喜歡到處去攝影,所以在父母介入之前, 他跟秦如許的感情還算和睦。 然而青山市的房子值錢, 沈母心心念念想讓他找個本地有房的姑娘, 這樣才算門當戶對。 秦如許第一次跟著他回家吃飯, 被他媽不陰不陽地晾了一次,她自尊心強,那時候又還沒跟沈浩處到七年之癢,打定主意就要自己買套房。 從她工作第三年起,沈浩就有種自己根本沒有女朋友的錯覺,晚上睡了秦如許還在加班,早上沒醒她已經出門了。 然后她越來越忙,忙到兩·性·生活都自顧不暇,他們的愛情之花終于在雞毛蒜皮和家庭的阻力中凋謝了。 沈浩沉默良久,才悵然若失地:“我們還是朋友,你有事開口,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秦如許不領情地咬著內唇上的軟肉,心里有種被打臉的屈辱。 她這個前男友,渾身最大的優點就是大度,就是過猶不及,似乎有點擰不清狀況。 他都已經結婚了,還到她跟前無事獻殷勤,他老婆要是知道了,電視劇里的狗血就要破屏而出了。 秦如許頭痛欲裂地輸入道:我們不是朋友,而且我有能力給自己治病。 她一直都是這樣,什么事都想自己扛,但女人一旦太能干,讓男人找不到被需要的快·感,他們就不會那么珍惜她了。 秦如許明明有副身板,可她似乎永遠都不明白,越嬌弱的女人越容易受寵這個道理。 但這也許就是自己眷戀她的原因,那么獨立,像是一個人就能打下一片江山。 沈浩心煩意亂地:“你能不能別意氣用事了?有人借錢你就拿著,管他是誰不行嗎?” 他苦口婆心地: “這房子好在是你買得早,現在你要是賣了,再想買個新的就輪不到你了,等你出院了你住哪?還有租房那種滿城搬的日子你受得了嗎?” 盡管他的都對,但路人的指教總是讓人難以恭維,秦如許不高興地垮了臉,忍著手臂上的酸軟將屏幕用指甲敲得砰砰作響。 不能,借錢也要分人的,受不受得了是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沈浩,你以后別來了,非要來就帶上你媳婦兒一起。今謝謝你來探望我,我累了,而且一打字就頭昏眼花,就不留你在這兒坐冷板凳了,拜拜。 打完字她將手機遞出來,然后閉上眼睛開始假睡。 沈浩看完咬肌緊繃,目光灼灼地盯著躺平的秦如許看了好幾分鐘,覺得她真是個不識好歹的祖宗,然而后者像是真睡著了一樣無動于衷。 向來有錢的是大爺,還沒有借錢還要上趕著的,沈浩的一片好心被照進溝渠,冷冷地嘀咕了一聲“你以后別后悔”,生氣地站起來大步走了。 椅子被他粗魯起身的動作推得退了一截,掉了塑料角的金屬凳腿在瓷磚上刮出扎耳的動靜,秦如許被刺得鼻子一酸,淚水開始在閉上的眼里打轉。 她不知道是每一段失敗的感情都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還是她自己太不干脆,都過去這么久了還不能將前男友視為路人。 沈浩腳步匆匆地拉開門,發現門口站著個男人,西裝革履的有點引人注目,他瞥了一眼擦過這人的肩膀出去了。 由于門只開了半邊,楊楨被他輕輕地撞了一下,他見這人臉上帶著怒容,連忙探頭往病房里看去。 秦如許的頭蒙在被子里,不難猜測目的是想擋臉。 古人講求非禮勿聽,楊楨之前刻意避到墻壁后面,所以秦如許和這人談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楊楨沒有立刻進去,在走廊里站到秦如許露出臉來才進去。 可能是杜鵑提前告訴過她楊楨會來,秦如許見了他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 就這么一會兒她看起來和平時已經沒什么兩樣了,素面朝地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 楊楨放下水果坐下來,習慣性地:“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喝水?” 他的語氣有點過于順溜和溫柔,純粹是伺候不愛叫喚的權微養出來的毛病,加上顏值也賞心悅目,秦如許被治愈了一點,勾唇笑了一下輸入道:剛喝過了,過來是房子那邊有什么事嗎? 周馳的爸還沒聯系他,而且杜鵑有要求在前,楊楨:“房子沒事,有事我會跟你匯報的,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 所有的中介里就屬他的電話最少,這么不會來事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賣得出去房子,秦如許跟權微操起了同一份心地打字:你這邊還是沒有買家嗎? 她三句不離這個話題,跟她母親一點都不心有靈犀,楊楨言簡意賅地:“有個意向買家,不過還沒聯系我。” 秦如許:你抓點緊吧,已經有兩家中介給我報價了。 被買家嫌棄工作不積極的楊楨可能是頭一份,他笑著:“好,我會盡力的。” 秦如許跟楊楨關系其實一般,但這人身上有種聆聽者的氣質,而且正因為不太熟,所以才容易開口傾述。 秦如許安靜了一會兒,忽然特別想點什么,關于再也回不去的沈浩,和人人趨之若鶩的房子。 她打字給楊楨看:剛剛你在門口吧,我看見你了。 楊楨愣了一下,怕秦如許誤會他聽墻角地解釋道:“在,我進門之前看你床頭有人,就去等候椅上坐了會兒。” 秦如許要的就是那些,所以根本不在意楊楨聽沒聽到,她打字:我心情不太好,你給我當個樹洞好吧?功勞我給你記在房子上,優先考慮你找到的買家。 楊楨有預感接下來的話題他不會很愛聽,但秦如許既是業主又是病人,于公于私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秦如許一開始臉上還有開玩笑的意思:假如,我假如啊,要是你處在我這個情況,摘了甲狀腺,一輩子需要口服胰島素,欠了接近10萬的醫療費,以后也不能再做強度高的工作,你是會去借錢?還是賣掉市中心的房子? 房產中介是個三句不離房子的工作,楊楨無法理解這個時代的人對房子狂熱的追求感,他認真地:“我的答案對你來沒什么參考價值。” 秦如許:沒關系,你。 楊楨用他的古人思維:“我對房子沒什么執念,我也沒有能借錢的朋友,我應該會賣掉房子治病。還有那么多房價更適合自己的城市,哪里不能住呢?” 秦如許表情淡淡的,寫道:是啊,那么多城市,為什么非要擠在這里呢? 人們覬覦大都市的各類資源,一股腦地涌進來,實際上資源沒有享受到,先被過于集中的競爭壓力逼得只會工作和睡覺,一邊美其名曰是奮斗,一邊城市的人安于平庸。 然后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房子成了壓在這代人身上的一座大山,是邁進體面生活的門票、是組成家庭的基礎、是取代“吃了嗎”的新時代問候語,你在xx 城市買房了嗎? 可那些所謂平庸的人活得水生火熱嗎?其實沒有,他們時間自由、笑容輕松,得到的不是好資源,而是甘于平凡的閑暇。 所以困住人們的不是高房價,而是一顆隨波逐流、追求物質的心。 前男友得知她要買房,還要刻意過來提點她一遍,要不是兩次癱瘓著從手術室出來,秦如許可能也對房子一樣執著,為它熬干心血、耗盡青春,可現在她要放手了。 [決定要賣房那,我矯情地在家里坐了一夜,特別惶恐,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流落街頭了。然后凌晨扛不住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臉朝下的趴在地上,從穿衣鏡里看見自己像一條死狗一樣……] 秦如許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那個樣子真的太丑了,我覺得我活得真可憐啊,就為了這么個房子嗎?它給我什么甜頭了,讓我這么死心塌地的?所以賣了吧,回家多陪父母幾年,起碼能盡個孝。 楊楨安靜的像個真正的樹洞一樣,什么都沒,唯一的動態就是給她抽了幾張紙擦臉。 漫步人生路,唯有選擇不同,你愛你的家,我愛我自己,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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