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純凈要塞那場規模驚人的戰斗爆發后，穆哈迪同時扮演三個角色，以此阻嚇可能心懷不軌的巫王，以及統領千魂首殘留下來的力量。這是一場危險的游戲，隨時可能可能被人識破身份，面臨圍攻。
而且危險還不僅在于此，天琴曾經說過，一個人若是將人格面具帶的太久，那么最終面具就會代替他原本的身份，喧賓奪主。凝視深淵太久的人需要始終牢記，深淵也在凝視著自己。
總有一體，自己要拋開這些多重偽裝，心靈術士對自己說，但不是現在。
現在，他有一件要事要做。
“來世”的魅魔犯罪女王失寵女士將自己誤認為太初術士拉賈特，還提醒他兩人間有一項交易尚未完成。心靈術士始終不知道這項交易的具體內容為何，直到他從神明非神會的法師那里得知了重要的情報。
“骸骨之主洛薩。”穆哈迪在心里默念那個白袍法師的名字，“沒想到你居然連這都探查的到。”
失寵女士向來守口如瓶，從她那里自然是什么都打聽不到的。但失寵同樣樹敵眾多，有許多來自上層位面的神侍幾千年來孜孜不倦的和她為敵。他們收集了許多有關失寵的秘密，據說連她和太初術士的交易內容也在其中。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那個名叫洛薩的白袍子法師告訴穆哈迪。“是因為馬各他也曾經和那些神侍聯手過，共同對付失寵。我說過的，馬各他為了能讓自己成為失寵生命中的一部分，故意和她為敵。”
“一個無神論派系的頭領會和神侍們聯手，我得說這可不是什么隨處可見的組合。”心靈術士評價。
“神侍們，哼。”白袍子的法師不屑的表示。“信仰這種東西，關鍵不在于如何規定，而在于如何解讀。那些家伙無疑認為自己在利用馬各，所以就暫時把舊怨都拋之腦后了。”
“所以，你要我去找一個神侍，來發現失寵的秘密？”為了保密，穆哈迪沒有告訴對方自己要找的就是交易的詳情。他只是暗示對方，自己想要得知生意伙伴的歷史來確定她的信用。
“更確切的說，是一個叫米海爾的異界神侍。”洛薩點點頭，“你會在廢城區找到他。”
心靈術士離開破碎神廟后，就直奔廢城區而去。在印記城浪費的每一沙漏時，都會讓潛在的敵人積聚更強大的力量。
印記城的這一部分似乎比其他部分更加雜亂無章，許多與人類迥異的異形種族聚居在這里。連空氣里都似乎彌漫著一股氤氳的氣息，讓人的鼻腔和喉嚨感到一陣不適。
這里的街巷陰冷潮濕，一處街邊的雕像身上披滿了鳥糞，頭上還站著一只叫不出名字的人臉怪鳥。走近一些，穆哈迪看出來這不是個雕像，而是一具石頭魔像。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男人衣著破爛，坐在魔像邊乞討。
這差不多正是自己穿越到阿塔斯時，這具身體的年齡，心靈術士想到。穆哈迪不禁好奇自己在對方眼里是個什么形象。這一年多的時間改變自己了嗎？在這傳說中的眾門之城，多元宇宙的中心，會有一個傳送門通向地球么？
很可能沒有，心靈術士想。印記城從來沒有有關地球的傳聞流傳。
鋪路用的材料不像是石子，而像是某種骨骼。路面上蒙著厚厚的一層污垢，穆哈迪都不愿意去想那是什么構成的。
關于這個異界神侍米海爾，神明非神會的白袍法師洛薩也告訴了穆哈迪關于他的傳聞。據說他的實力非常強大，常常利用印記城來往不同位面討伐神之仇敵。更有傳聞說他曾在血戰中孤身殺入一只惡魔大軍的核心，斬殺了一名無底深淵的領主。
為什么一個這樣強大的異界神侍會選擇在這種臟亂丑陋的地方居住，倒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要不是現在自己有要務在身，心靈術士倒不介意好好調查一下這個問題。
查明真相的迫切感充斥在穆哈迪腦海里，和異界神侍的交手一定要快，不然如果對方召喚援手或者躲起來的話，自己就麻煩了。
米海爾的思想波動比凡人要強大的多，在很遠的距離上穆哈迪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他集中精神，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一聲巨響突然從異界神侍的方向傳來，心靈術士微微挑起一邊眉毛，難道對方已經發現自己，搶先出手了？不過明明沒有察覺到任何攻擊，物理的還是靈魂層面的都是。
穆哈迪展現異能增幅了自己的體內，奔跑起來只在原地留下一個淡淡的影子。遠處，好幾個背后伸展著閃耀雙翼的類人生物正在激斗。各種類法術能力發出的五彩光芒讓每個人背后都投下好幾道長長的影子。火焰劍互相斬擊，發出怪異又刺耳的響聲。
這幾個突然出現的家伙散發著和米海爾同樣等級的思維波動，他們都是強大的存在。
奔到近處，心靈術士發現戰斗的一方正是自己要拜訪的對方——異界神侍米海爾。而與他戰斗的另一方勢力，赫然是另外幾個閃耀著神圣光芒的異界神侍。
藍色發光的羽翼賜予戰斗中的雙方超人的敏捷和速度，每個異界神侍在同一地方停留的時間從不超過一次眨眼的時間，要不是火焰劍之間的斬擊和格擋，他們幾乎從不停頓。
戰斗激起的厲風向四面八方猛烈的吹拂，行人們似乎都躲了起來，以免被戰斗波及。這幾個異界神侍似乎也很小心，他們戰斗的時候盡量不傷害無辜和這一地區的建筑。
心靈術士沒有冒然插手，而是謹慎的選擇了觀察。這兩方異界神侍為何交手他并不了解，盲目行動的代價往往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砰的一聲，一把火焰劍從主人手里飛出，斜斜的插在地上。一位有女性化特征的異界神侍磕飛了對手手中的武器，上前一步，繼續追擊。
被擊飛武器的那一位正好就是穆哈迪要找的異界神侍米海爾，他受了傷，胸口的金色盔甲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閃光的液體從傷口中飛濺而出。
沒等心靈術士來得及阻止對方，那個打敗了米海爾的褐發女性異界神侍就一腳踏住對手的胸口把他踩在腳下，遞上了最后一擊。
米海爾如遭重創，閃耀著白色光芒的血液從口鼻中流出。他還沒有死，但是看起來已經陷入重度昏迷，甚至可能無法蘇醒了。
“抱歉，過路人，希望我們之間的戰斗沒有影響你。”那個打倒了米海爾的女性異界神侍說，她的語氣誠懇中透漏著果決，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個堅定自信的人。她的四個同伴站在她身后，任由她發言，好像她是他們的頭領一樣。“我感覺的出你不是一般的凡人，你來到這里莫非什么事嗎？”
“如果不是你們突然出現。”穆哈迪雙手抱胸，說道。“估計我會和這個米海爾大戰一場。”
女性異界神侍皺了皺眉，“是什么會讓你想要和一位代表正義的異界神侍交手呢？你和下層界有聯系嗎？”
“我倒沒料到會從一個剛剛和他戰斗過的人嘴里聽到這種詢問。”穆哈迪說。“那么你們又為什么和他交手？”
“為了正義。”為首的女異界神侍毫不猶豫的說。“雖然這很令我痛苦，但我不得不這么做。”
“我記得你剛才說他才是代表正義的。”
“但他也是被蒙蔽的。”女異界神侍說道。“相信我，和米海爾交手并不令我開心。”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聽聽這是怎么回事。”穆哈迪說。“異界神侍對異界神侍，這種奇觀我聞所未聞。”
“我們走吧。”一個女異界神侍的同伴提醒她，“待在這里太危險了。我們沒必要向一個凡人解釋我們的大義。”
“他是來找米海爾的，而我們卻消滅了米海爾的意識，這是我們欠他的。”那個女異界神侍說。“讓我來向你解釋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在洗耳恭聽。”
“我叫凱琳。和我的同伴一樣，我們是都來自七重天堂山的居民。主物質位面的凡人們通常稱我們異界神侍，或者熾天使。”名為凱琳，一頭褐色短發的女異界神侍說道。“很久以前我和我的同伴們曾服侍天堂山上的神祇，但現在我們只為了大義而戰。”
“大義？”穆哈迪說。“可以解釋一下你所謂的大義是什么嗎？”
“將凡人們從神明的暴政中解脫出來。”女異界神侍凱琳義正詞嚴的說，神色凜然。
“一個異界神侍，卻要把凡人從神明的‘暴政’中解脫出來？”心靈術士感到不可思議。“你背棄了你自己的信仰了么？”
“不，我沒有！”凱琳立刻否認。“雖然我不得不痛苦的承認，我的神可能已經放棄我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
“你聽說過一個叫做無信者之墻的地方？”凱琳問道。
無信者之墻？穆哈迪想。“不，我沒聽說過。”他誠實的回答。
“在我所屬的那個世界。”凱琳介紹道。“死神立起了這堵無信者之墻。它環繞著死者之城，高大巍峨，陰森可怖。所有凡人死后的靈魂，如果有信仰的，會被信仰的神明接入所屬的神域。如果沒有信仰的，就會被填入這道無信者之墻，遭受永恒的非人折磨。”
“這聽起來像是很多信仰體系中都有的內容。信者得獎賞，不信者遭受懲罰。”穆哈迪評價道。
“也許如此，但這就是對的么？”凱琳激動的質問道。“被釘入無信者之墻的靈魂，所遭受到的折磨是難以想象的。那種感覺……就好像被從內部一點點吞噬一樣。什么樣的罪孽，才需要用這種手段懲罰？許多凡人因為害怕被釘入無信者之墻而選擇信仰一位神明，用恐懼來迫使人們怎么做，這難道不是最惡毒的暴君的行為么？”
穆哈迪聳聳肩。“你說你們世界的死神建造了這堵無信者之墻，然而你似乎遷怒于所有的神明。”
“也許無信者之墻是死神所建，但我看到的卻是天堂山的諸神對此視而不見。難道諺語里不是說當好人袖手旁觀時，邪惡就勝利了么？難道幫兇就不是犯罪么？”凱琳這么說，她的同伴也紛紛表示贊同。
“正義決不能通過恐嚇的手段來實現！”“恐懼的腰肢里絕對無法產下虔誠的子嗣！”“我們不能容忍這種用比死還慘的手段來威脅凡人。折磨，恫嚇……這些必須和大義絕緣！”她的同伴們紛紛說道。
“對于信仰，絕無強迫，這是我的觀點。無信者之墻必須被摧毀，凡人們應該自由的做出選擇。”凱琳接著說道。“我依然信仰正義的神明，但當其他神侍發現我的思想時，我就被放逐了，和我的同伴們一起。”她的同伴們聽到這里也紛紛點頭。
“怪不得你說你沒有放棄你自己的信仰，但你的神卻可能已經放棄你了。”
“沒錯。”凱琳低下頭承認。“我的信仰堅定，我也鄙視那些沒有信仰的無神論者，但我決不能容忍無信者之墻這種恐懼和暴政的象征，這就是我的大義！”說道最后，她又抬起頭來，看著心靈術士。
“為了實現我們的大義。”凱琳的一個同伴接著說道。“我們不得不同那些沒有領悟到大義的神侍戰斗。我們不得不與我們自己信仰的神戰斗。這是我們的詛咒，也是我們的宿命。”他的語氣中頗有些悲壯的成分。
“我明白你和你的同伴的理想了。”穆哈迪挑挑眉毛，說道。“不得不說，這很宏大。但我原本有重要的事情要質詢這位米海爾，你們卻把他殺了……這給我舔了很大的麻煩。”
“米海爾沒有死。”凱琳突然說道。“我們與過去的同僚戰斗，但我們不會殺死他們。我們從不殺戮，只在被發現的時候自保。我們不會用暴力迫使其他神侍理解我們的大義。米海爾和我們打了起來，是因為他長期居住在這里調查到了我們的藏身處。”
“可他看起來像是死了。”穆哈迪用腳踢了踢地上那位異界神侍，閃耀著白光的血液在他身邊積成了一個小灘。“他的思維波動已經感覺不到了。”
“他的思維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凱琳解釋道。“這樣他就不能再來追捕我們。如果你是心靈術士，那么你如果在他的靈魂中潛的足夠深，也許還能找到你要找的東西。”女異界神侍的語氣聽起來真的像是感到抱歉。
只能這樣了么？穆哈迪想，好吧，就讓我潛到這家伙靈魂深處，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什么東西來。
就在心靈術士這么想的時候，一道訊息冷冰冰的傳入他的腦海。
信息斷斷續續，并不完整。穆哈迪分辨出信息中是巫王馬利克的聲音，他聽起來焦躁極了。
“我們遭到了攻擊……”他說。“……米斯塔拉上也是……你必須……拯救……”
“衛星和米斯塔拉，你必須拯救一個……來不及了……你必須做出選擇……”
從支離破碎的訊息中，穆哈迪立刻拼湊出了事實的輪廓。米斯塔拉世界和那個衛星世界都遭到攻擊了，情況危在旦夕，而自己必須選擇其中一個拯救。
必須選擇一個。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靈術士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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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卡文了，寫的不好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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