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德道：“香蘭，叫醒如意，等萬神醫看過再睡。”

    香蘭趕忙應是，她給香菊使了個眼色這才轉身進去。

    香蘭進到屋內時董如意已經起來了，她原就只是淺眠，外面的聲響早已驚動了她。

    董如意道：“香蘭，快看看我臉上的脂粉厚不厚？夫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香蘭趕忙扶起董如意，“不厚，不厚，小姐快趟回去。”

    董如意被香蘭扶回了床上，待香蘭放下床幔，這才又走了出去。“萬神醫請。”

    萬金進到外屋時，就被這一屋子人驚了一把。他竟不知望城還有如此的大人物。

    董文德道：“有勞萬神醫了。”

    萬神醫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跟著香蘭走了進去。

    香菊二話不說緊跟其后，董陳氏道：“我也進去看看。”

    香菊見床幔落下，就明白這是怕夫人擔心，自家小姐何時如此避諱過男人。她偷偷的看向董陳氏，顯然董陳氏對此也是頗為不解的。

    香菊道：“我這妹妹尚未出閣，不知隔著床幔可方便診病？”

    萬金一臉我懂的神色，“大家閨秀么，我先看看脈再說。”他也明白給女子看病不同男子，只是此大家閨秀非彼大家閨秀。

    董陳氏面露尷尬，卻沒有做聲，此刻什么都不比萬神醫治病重要。

    香蘭道：“小姐，萬神醫來了。”

    也不用特意囑咐，董如意半握拳的手就伸出來了。

    待香蘭蓋上絹帕，萬金才做到床邊。

    他坐在一旁放置的小墩上，手剛剛搭到脈，半握的手就張開了。

    手心中正正方方地寫著“勿講真話”四個小字。

    萬金的手一頓，隨后撇了一眼帳中，這才繼續搭脈。待左手脈把完，萬金才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

    董陳氏等著心急，卻也知道這位萬神醫和旁個大夫不同。

    萬金走出里屋，“誰是病人家屬？”

    董文德和蕭瑞征同時道：“我是。”

    董世杰忙道：“都是親戚。”

    萬金道：“你們是病人家屬，我認為你們有權知道病人的身體狀況。”他聲音不小，顯然是說給屋內人聽的。

    董如意這會已經被香蘭扶到了門簾處，她就怕這位父親口中的神醫不按她的意思去做。果不其然，這人竟敢當著她的面實話實說。

    香蘭、香菊都開始緊張了，這不是要壞小姐的事么。小姐只想隱瞞病情，卻從未想著拒絕醫治，這對她們來說已經足夠了。更何況老爺、夫人知道也只能平添擔心。

    “病人患的應該是疲勞綜合征，俗稱體力過度透支。”萬金的話說愣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

    董文德道：“何為疲勞綜合征？”

    萬金解釋道：“右相勿要著急，聽我慢慢解釋。體力透支就是由于體力、腦力勞動過度，從而導致大腦功能失調。有此癥狀的人常常會覺得頭暈，疲乏，四肢無力等等，嚴重的還會休克。”

    萬金的解釋依舊沒有解釋清楚，眾人依舊是一頭霧水。

    香菊道：“請問萬神醫可有醫治這病的法子？”

    香菊的話正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至于這病的由來，他們已經放棄了。

    萬金道：“建議病人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規律的飲食和適當的鍛煉是必不可少的。嗯……病人可以多吃些含蛋白質、維生素多的東西。”

    香蘭扶著董如意的手在微微顫抖，雖然她不懂這萬神醫說的是什么，可聽這意思是可以醫治的。

    香菊撇過頭擦拭眼角，她就知道小姐的病一準有的醫。

    蕭瑞征走到香菊身旁，他小聲道：“我就說如意一準沒事。”他昨日回到府中已是深夜，以往夜里回來他都會睡在書房。只是董如意昨日剛回望城，他便多嘴問了句王妃是不是高興的哭了。結果下人回稟，說王妃一開始是高興的，可不知怎的回房便哭了許久，就連晚飯都沒有吃。

    蕭瑞征一聽哪里放心的下，他趕忙回了院子，結果發現香菊不但未睡，還獨自發呆流淚。

    一問之下，他差點嚇個魂飛魄喪。他二話不說趕忙讓人去萬金的住處等候，說天一亮務必請人過府。

    董世杰道：“萬神醫的意思是這病并無大礙？”

    萬金一臉的嚴肅，“病從來就沒有無礙一說，小病不注意也可成大病，大病及時醫治也可慢慢痊愈，總之我先看看病人吃的方子再定如何醫治。”

    萬金嘴上絮絮叨叨的，心里卻想：“這古代女人也真是夠可以的了，光是宅斗就能把自己斗成這樣。”

    有了萬金的話，眾人全都放下心來。

    待萬金離開，董如意才走了出去，“我就說我這病沒事，這下大家都可以放心了吧！”

    董文德道：“你在這里好生修養，代王府我會親自去一趟。”

    董如意道：“謝謝爹爹，明個女兒就不送了。”

    ***

    董文德一家如期的啟程回京了，董陳氏抹著眼淚道：“這孩子的脾氣也不知道像了誰。”她想起他們當年離開江寧的情形，那日董如意同樣沒有送行。

    董文德一家前腳才走，萬金就被香蘭請了過去。

    這一次床上沒有放什么床幔，萬金看著半靠著的人心道：“看模樣還真看不出是個心機重的。”

    董如意道：“昨日的事多謝了。”

    萬金回過神道：“我說的是實話，只是沒說小姐已是病入膏肓。”

    香蘭驚道：“神醫這是何意？您是說我家小姐……”她看向董如意從未有過的心慌。

    董如意神情一怔，淡淡道：“萬神醫只管盡人事即可。”

    萬金表情嚴肅，“不知小姐可愿配合治療？”他最怕的就是不配合的病人，更何況這位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

    不等董如意開口，香蘭便道：“配合，我們一定盡全力配合，只要能醫好……”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懇求般的看向了董如意。

    董如意重重的嘆了口氣，“萬神醫要我如何配合？”

    萬金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先把這個填了。”

    香蘭道：“給奴婢即可。”對于董如意的事，沒人比她更清楚的了，她拿過紙張隨后呆愣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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