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沒有過很久,袁濤和袁振華就登門來提親。所謂的提親,不過就是抬著些金銀珠寶,絲綢羅段的往家里送,而這些,姜家也都見慣了,不足為奇。
我在閣樓上,看著家丁奴婢忙前忙后,這一次提親,那是要定了我和袁濤的親事。一大早姜文浩就來問我要不要去,我只是搖搖頭,沒有過多的言語。沒了薛銘的日子,真的好難過。
薛銘,你現在還好嗎?
我哭了,為了薛銘哭的。
我沒想過定親會定的這么快,眾多繁瑣的禮節都合在一起做了。若不是爹娘覺得選日子這事不能倉促,否則,只怕今日我們就可以把親定了,把日子選了。
匆匆忙忙了半,該做的事才算完結,袁濤來看我,我站在閣樓上,目視著眼前早已枯竭的槐花樹,想著要嫁給袁濤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在想什么?”袁濤問。
“沒什么,只是想到這幾棵槐花樹,前些日子還滿樹的花朵,花瓣落了滿地也無人來打掃,只能任由人來人踩爛!而如今卻只剩下這枯枝殘葉,突然覺得生命如此的脆弱,不免有些傷感罷了!”
“我還記得,你曾過,要把這槐花樹砍了,現如今怎的又舍不得了?”
“當時的氣話,你還當真了?”
“雖是氣話,我當時卻很開心,因為這讓我覺得,你愿意開始接受我。”
我回頭看向他,又快速回過頭,我不敢和他對視,袁濤的真心,我卻是一直在辜負。縱使現在我們即將成婚,可我還是沒辦法順服自己,好感和喜歡是兩回事,我對他有好感,不代表我就喜歡他。
我想了一會兒,想到一個話題可以聊,便開口:“郡守大人在同家父家母講話,商討你我的事,你卻離席來我這,不會不妥嗎?”
“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下你我的家長都在中堂間,又有媒婆在場,你,妥當嗎?”
我低頭微微一笑,又:“是這個道理,婚姻大事向來都是長輩作主,我們做晚輩的在場,也不上幾句話,確實無聊。”
袁濤狡黠一笑,“所以,我來你這找樂子了!”
聞言,我戲謔的:“只有去青樓才算作找樂子,我這個粗陋的閣樓實在算不得青樓這樣高雅之所。”
袁濤破感興趣的問:“哦~你對青樓竟如此了解?”
“略知一二,樓中有清倌子與紅倌子兩類,一個更懂舞樂,另一個卻更懂男人,不知袁公子是喜歡哪一類?”
“你懂得倒挺多!”袁濤略有震驚,“不過,我更喜歡這粗陋閣樓的主人!”
我喝了杯水,淡淡:“若投其所好,幾句甜言蜜語哄女孩子,你倒是有一手。”
“那么,哄到你了嗎?”
我淡淡回答:“我不需要人哄。”
袁濤看了一眼我,然后緩緩將手放在我的手上,:“芯雅,薛銘已經出來了!”我一愣,袁濤又:“你現在,準備好做我的新娘子就好,等著我來娶你。”
什么?薛銘被放出來了!我的內心是激動的,可是,看著袁濤滿眼的深情,我卻覺得是個牢籠一樣,我害怕袁濤的深情,本能的想逃避。
我輕聲回答:“謝謝!”除了這兩個字,我不知道該什么好,只能敷衍的回答著袁濤。
袁濤僵住笑容,靜靜喝了水,:“你不用謝我,我們當時早就好了,我放了他,你嫁給我。所以,不必言謝!”
之后,袁濤和我聊了一會兒,便走了,現在同他話,我竟然連敷衍他的心思都沒有。
看著滿地都是從樹上飄落的枯葉,我慢慢從閣樓上走下來,拿起薛銘以前常用的掃把慢慢掃了起來。突然,一片樹葉又從樹上落下,我不禁開始感慨:可憐滿地殘葉落遍,也無人憐惜。罷了,命運變化無常,何須苦苦糾纏往日種種!
我開始學著釋懷,慢慢將所有樹葉掃成一個“山堆”,轉身要去掃其他葉子時,一陣風吹過,將樹葉吹得滿都是。
回眸間,我感覺有一個炙熱的眸光看向這邊,當我抬頭看過去的時候,我愣住了,仿佛一切都被拋于腦后,我定定的看著那雙眼睛,我這才感覺到,我是如此想他,沒有他的存在,似乎一切都變得失了趣味,沒了顏色。我很慶幸,很開心,他被救出來了,太好了!他出來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突然尷尬的一笑,:“干嘛這樣看著我?”
“薛銘……”我輕輕叫了他一聲,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處,不出來。眼睛開始濕潤,內心的喜悅讓我想要不顧一切沖過去抱住他,我真的這么做了,我沖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薛銘也抱住了我,輕柔的在我耳邊:“沒事了!我沒事了!我回來了!”
不用過多的言語,僅一句“我沒事了!”就讓我覺得很安心。我在樹下緊緊擁抱著彼此,過了很久我才松開他。他輕輕為我擦去眼淚,笑著:“又哭了,丑!”
我打了他一下,埋怨:“還不都怪你!”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皺了皺眉頭,我方才意識到他在牢里被用了刑,身上還有傷,連忙扶他進屋,為他上藥。
他身上全是大大的鞭傷,血肉模糊,皮開肉綻,我終于能明白為什么在牢里我要給他上藥的時候,他百般制止。我輕輕撫上他的傷口,眼睛開始濕潤,我心疼的問:“疼嗎?”
薛銘感覺到了我的異樣,立刻穿上衣裳,轉過身來,看著我,輕柔的:“沒事!”你永遠都是這樣,明明有事,卻還是沒事!我的淚水又一次忍不住滴落。
薛銘又:“我可是個男人,一點傷怎么就會……”薛銘還沒有完,我立刻附身吻住他的唇,只是輕輕的貼在他的唇上,任由淚水落下,落入口中,苦澀的味道。
那一刻,我將所有一切都忘記了,忘記了什么身份差距,忘記了和袁濤的定親,忘記了昨是今非……現在,只有我和他,我自私的只想靜靜的和他在一起。
薛銘先是一愣,然后輕輕將我推開,輕輕笑著:“你干嘛?”
聽到薛銘的這些,我用手指貼在他的唇上:“噓!”然后又一次覆住他的唇,這一次他沒有推開我,抱住我,和我緊緊纏綿在一起。
我摟著他的脖子,他摟著我的腰,似乎唯有這樣的方式才能讓我們感受到彼此,唇齒交錯間,存留的是難以言的情感交葛。讓我放縱一次,好好的愛他!再多的話語,不如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我又多么愛他,有多么舍不得他,又有多么忘不掉他!
“姐,夫人要你……”突然間,春梅的闖入,將我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慌亂的推開他,春梅看到房里的這一切,一驚,然后撇開臉轉過身去,一瞬間,我真覺得丟臉丟到家了,居然叫人撞見了!
過了一會兒,我清了清嗓子,看似淡定的:“春梅,什么事?”
雖春梅和薛銘的事已經過去好些日子了,可是春梅看見這一幕,還是覺得不太好受,尷尬回道:“姐,夫人找你!”
“有什么事嗎?”
“好像是,關于你和袁公子的婚事……”盡管春梅的很聲,但我還是聽見了,薛銘也聽見了,我們同一時間都愣住了,我不敢去看薛銘,而我卻可以感受到薛銘一直在看著我。
似乎過了很久,我才對春梅:“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梅走后,屋里又剩下了我和薛銘,我們誰都不敢去打破這份尷尬。最后,我先開的口,這份靜謐才結束,“娘找我,我走了,你自己記得擦藥。”
我要走的時候,薛銘狠狠抓住我的手手,力道大的讓我覺得自己的手都要斷了,我皺眉:“輕點!疼!”
薛銘一步一步靠近我,:“疼,是嗎?既然你知道疼了,那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疼?回答我!”最后三個字,薛銘是吼出來的,我明白他的憤怒含著淚看著他,卻不出一句話,薛銘怒:“我告訴過你,不許去求任何人!為什么還要這樣做?”我不話,薛銘再次吼道:“話!”
我哭著解釋:“我去求他,只是不想你出事!”
“所以你就去求他了嗎?我早和你過,他們問清楚了,我就沒事了!你為什么還要去求他?”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薛銘,我們這次闖得禍,不僅牽扯到你我,還涉及到姜家的興衰存亡!姜家在上郡家大業大,已經威脅到郡守利益,他一直在借機打壓姜家,這次我不去求袁濤,姜家就完了。”
薛銘愣了愣,像是受了大的打擊一樣,腳步不穩的走出房間。
我去北苑找沈韻,她早早就在等我了,見我進入房間,便對所有下人:“你們都下去!”
“是!”
眾人退下后,沈韻問:“薛銘回來了?”
我點點頭,“是。”
“回來了就好,雅,郡守的意思,是希望你與袁濤早日成婚,下月初二是個吉日。你怎么?”
“娘,下月該入冬了,那日穿喜服,該多冷啊!拖一拖吧。”
“雅,娘知道,你并不情愿這門婚事,可現在你已經被郡守家定了,該認命的時候,就要認命!”
我嘆口氣,下定了決心,笑著對沈韻:“娘,你放心,女兒愿意嫁入郡守府。只是,能不能拖一拖,明年五月再成親?”
“好!”沈韻答應得干脆,“明日,叫你爹和文浩去郡守府將婚期延后至明年五月!”
“嗯。謝謝娘!”
之后,沈韻與我聊了很久,可我腦中只有薛銘出房間時那個痛苦的背影,我只能看著沈韻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什么都沒有聽進去。我和薛銘到底是怎么了?
夜深了,薛銘被沈韻叫去,薛銘大概可以猜到是要趕他出府了。
才進門,薛銘就見沈韻和姜成坐在那兒,一臉的嚴肅。他走過去,恭敬的行禮了聲:“老爺!夫人!”
“薛銘,坐吧!”沈韻突如其來的好態度讓薛銘一愣。
“夫人,這不合規矩。夫人有什么事就吩咐,只要人能做到的,人絕對為夫人赴湯蹈火!”
“好!薛銘你是個明白人,我也不跟你打馬虎眼了,我直了!這次叫你來,其實是為了芯雅!”薛銘靜靜地聽著,當聽到“芯雅”兩個字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沈韻。
沈韻又:“芯雅是我的女兒,從就被我們捧在手心里,她的性子難免嬌慣些,我原以為,這丫頭這輩子,可能也就這脾氣了!那她日后可怎么嫁人呀?可是,年頭的時候,你來到了姜府,又去芯雅的院中做活。自打你們認識之后,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我發現她變了好多!你的一言一行足以影響她的一切!我原以為這對她來是件好事!”
“可是,陰差陽錯的又出現個袁濤!袁濤家是士官家族,家大業大,他和芯雅情投意合,現在也定了親!薛銘啊,我知道你很喜歡芯雅,可是,現在芯雅已經許了人家,你的愛只會是她的負擔!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就得學會放手!”
“世間的男女情愛,沒有你們想的那么簡單,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才叫愛,為了對方的幸福而舍得放手,那才叫成全愛!薛銘,你是個好孩子,如果沒有袁濤,我或許早已被你們感動,成全了你們兩,可現在,芯雅已經有了婚約,你們兩的這場愛戀就只能是黃粱一夢,你懂嗎?”
他的愛真的是負擔嗎?他不過是想永遠守護著她,難道這都有錯嗎?他已經不奢望能夠和她永遠在一起,就只是希望能夠保留對她的愛去守護她,為什么這都不行?為什么?
薛銘強忍著內心的苦楚,痛心的:“夫人,人已經不奢求能和她在一起,更加不會干涉她和袁公子的婚姻,為什么還要我離開她呢?”
沈韻激動的:“你不離開她,那就是在挖她的心!讓她心痛!”
薛銘立刻帶著一絲痛苦難耐的哭腔反駁:“讓我離開她,那是在挖我的心!”沈韻愣住了,“夫人,我已經錯過她了,求你別再抹殺我對她僅存的一點愛!”
姜成皺眉,不忍的看向沈韻,欲言又止:“夫人,我看這不能逼他們吶……”
沈韻緊緊閉著眼睛,無奈的:“薛銘啊,不是我心狠!你要明白,只要有你一存在,芯雅就會因為你而痛苦十分!”薛銘開始絕望,“芯雅為了你,她什么事都愿意做!她為了你,屈身去求袁濤,讓這場婚姻變成了一場各取所需的利息盟約!你知道這對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女孩來,意味著什么?你懂嗎?薛銘!”
沈韻突然跪在了薛銘面前,驚得姜成要去扶,卻被攔住,薛銘一看慌張跪下,沈韻哀求道:“我求求你,放過芯雅吧!只要你放手,我們姜家上下都會感謝你的,我們一定會盡力彌補你!”
薛銘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這一次,他徹底絕望了,他的眼中全是空洞,他沒想到一切會變成這樣,如果他知道會這樣,十年前他不會給她解圍,或者不會讓她住進他的心里。
薛銘絕望的:“我懂了,夫人!你放心,等到姐出嫁的那一,我就會離開!”
“你……”
沈韻本想勸他趕快離開,可是話還沒有出口,就被姜成制止,姜成原本以為可以好言相勸,勸勸薛銘,但沒想到沈韻這是在逼他,連忙勸沈韻:“夫人,你逼薛銘離開,對雅真的好嗎?”
姜成一向都是嘻嘻哈哈的,第一次這么嚴肅過,沈韻一時沒了言語,而這時,薛銘卻下定決心一樣,:“老爺,夫人,你們放心,在姐出嫁的前一,我一定離開!”
“薛銘啊,其實你沒必要……”姜成還沒有完話,沈韻立刻厲聲:“好!這是你的!希望你到做到!”姜成難以置信的看著沈韻。
“是!謝夫人!”薛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轉身就要走。
“等等!”沈韻叫住他,“薛銘,從現在開始,你到少爺那里服侍,直至明年五月芯雅出嫁!你直接去文浩那里,我會叫人把你的東西從芯雅那里搬過去!”
薛銘站住腳,強行穩住自己才讓自己不倒下,而姜成又一次不可思議的看著沈韻。薛銘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北苑。
薛銘走后,姜成突然瞪大眼睛,看著著沈韻,沈韻瞅了他一眼,:“你看著我干嘛?”
姜成重重“哼!”了一聲,又開始和沈韻耍貧嘴起來,“果真,最毒婦人心!”
“你個死老頭子!什么呢!”
“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就這樣做吧,遲早有一,雅會跟你鬧的!”姜成看似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其實透著一股子的可愛的貧嘴樣,“我不跟你吵!我找文浩下棋去!”著,姜成一路跑著就要出門。
“站住!”沈韻厲聲叫住他,“你是要去跟那個臭子商量對策,然后好去幫幫你的寶貝女兒吧!”
姜成見自己的計謀被識破,閉著嘴,扭過頭,沈韻走過去:“我可告訴你!今的事,你膽敢告訴芯雅,我饒不了你!”
“你……”姜成氣得牙癢癢,“哼”了一聲就走了,像個孩子一樣,很可愛。
東苑的房間里,姜成氣得暴跳如雷,話都是手舞足蹈的,“她以為她是誰啊!敢這么跟我話!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爹!你別生氣!娘真逼薛銘離開?”姜文浩難以置信的問。
“可不是嘛,難不成,爹還能騙你?那個老太婆,真是可惡!”姜成罵著罵著,越罵越起勁。
“好了好了,爹,來,走下喝水!”姜文浩扶著姜成哄著讓他坐下了。
姜成坐下后,端起杯子要喝,杯子里的水早被他喝完了,他拿起壺就要倒,搖了搖,卻發現里面沒有水,對著一幫下人一聲吼道:“水呢?你們是怎么做事的!水沒了也不會去沏!你們平日里都是怎么服侍少爺的!”姜成一聲怒吼,嚇得里里外外的丫鬟全都跪倒在地。
姜文浩為了讓姜成消氣,裝作生氣的罵了那些丫頭:“你們是怎么當差的?沒看見老爺生氣了嗎?還不快重新沏壺水來!還不快去!”然后跟那些比了個快去快去的手勢。
“好了,爹!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教訓她們的!”這時候,一個丫鬟端上水來,姜文浩接過壺,倒在杯子里,然后端在姜成面前,“來來來,爹,這些槐花都是雅院子里的,泡了水,清熱去火很有用!來,喝杯槐花水,消消氣!”然后,他退下了所有下人。
姜成喝了一口,又:“文浩啊,我怎么覺得你這里伺候的丫鬟怎么這么多?你妹妹那里都只有那么幾個,而你這里,起碼不下二十個!你會不會太浪費了!”
“爹,這……這還不是你和娘給我安排的!”
姜成聽到姜文浩提到沈韻,又氣得暴跳如雷:“又是那個老太婆!”
姜文浩立刻陪笑:“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我自己要這么多丫鬟來伺候的!雅那里丫鬟雖然少,但她和春梅那可像親姐妹一樣,春梅對她也衷心!我這里,丫鬟雖多,卻沒有一個像春梅這樣,待主子像自己家人一樣!”
姜成漸漸開始感慨起來:“可不是嘛!現在薛銘來了你這,對雅像家人一樣的下人,可不就剩春梅一個了嘛!”
現在,惆悵的人,也許不止薛銘和我了,而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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