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務副校長辦公室出來，楊明哲整個人顯得格外輕松寫意。

    一路上，胡南山有意沒話找話，跟楊明哲聊及學校的一些趣事，兩人一邊走一邊談笑風生，很是吸引了沿路不少教職工的注意力。

    實驗室沒設在學校綜合辦公樓，而是在原有的理化實驗室基礎上加以擴建，是一棟獨立的四層樓房，占地面積有兩千四百多平方米。主要用途是給各個系的學生上實驗課用，偶爾也承接一些外來的化驗業務。用楊明哲的話來講，這屬于典型的資源浪費。

    在胡南山的陪同下，楊明哲走馬觀花地對整棟實驗大樓參觀了一圈。看著那一臺臺相對都比較先進的進口儀器設備，有的楊明哲能認出來，有的只是聽說過。整的來講，這棟實驗大樓儼然給了楊明哲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由于胡南山本人兼了實驗大樓辦公室主任職務，而且還有彭明正和曾紀明的授權，加上胡南山刻意巴結楊明哲，一整套交接手續流程走下來，沒有任何障礙。

    其實說白了，就是胡南山將他兼職的實驗大樓辦公室主任一職轉讓給楊明哲，讓楊明哲從江南職院一名普通青年教師搖身一變成了學校實驗大樓辦公室主任，實打實地躋身于江南職院中層領導中的一員。

    這不，當胡南山正式將實驗大樓辦公室的鑰匙交到楊明哲手上的那一刻，胡南山對楊明哲的稱呼也從楊老師變成了楊主任。

    “楊主任，從現在開始，這棟實驗大樓大小事務都由您說了算。”

    胡南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將楊明哲請到了實驗大樓辦公室主任專有大班桌后那張帶按摩功能的真皮大班椅落座，笑呵呵地說道：

    “這棟實驗大樓由楊主任來主導，肯定能發揮出這棟大樓里那些高級儀器和設備的最大功效。明天一大早，教務處會出具正式的任命公示。今后楊主任就在這辦公了。”

    舒適地靠在真皮椅軟中帶硬的靠背上，楊明哲雙手在椅子兩則帶有不同功能按鈕的扶手上輕輕拍了拍，感慨地笑道：“這當領導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光是這張按摩椅，就得上萬塊吧！”

    “楊主任，您可別千萬小看了一把好辦公椅的作用。”

    胡南山一本正經地說道：“但凡當領導的，有誰不是既勞心又得勞力？每天都得處理那么多的公務公文，得死多少腦細胞？而一把好的辦公椅，對在日常工作中消除緩解繁瑣工作帶來的身心疲勞是很有用的。”

    楊明哲會心地一笑，打趣地說道：“胡處長果然深得為官之道的精髓。將來仕途肯定是一片坦蕩。”

    “楊老師說笑了，我這小小的職院教務處長算什么官啊！”

    胡南山苦笑著搖頭說道：“如果能蒙楊主任提攜，在下或許還有機會搏個遠大前程。”

    “胡處長言重了，我楊明哲何德何能，哪能提攜胡處長，應該是胡處長多多關照我楊明哲才對啊！”楊明哲連連擺手笑道。

    “楊老師，我有種直覺，我們學校的未來，離不開您楊主任！”

    胡南山臉顯轉為肅然，正色說道：“在江南職院工作了十多年，我還從來沒見過有哪任校長和常務副校長同時對一位年輕教師低頭服軟。以楊主任您的本事和能量，若是想另謀高就，絕對有大把名校爭相邀請。

    可是，楊主任您卻甘愿窩在咱們這所連普通二本也算不上的職業院校。我雖然不清楚咱們學校有什么吸引楊主任的地方，但我相信，楊主任對咱們學校應該是另有謀劃！”

    楊明哲聞言后，深深地看了胡南山一眼。

    胡南山神情平靜地迎視著楊明哲的目光，似乎對他的判斷胸有成竹。

    “胡處長覺得我在謀劃什么？”楊明哲不置可否地淡然問道。

    “具體是什么我當然不知道。”

    胡南山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答道：“不過，我猜測，或許跟楊主任現在開辦的那個明哲教育培訓機構有關。”

    “看來胡處長的消息還是蠻靈通的。”

    楊明哲緩緩起身，泰然自若地走到辦公室窗前，看著窗外一幢幢教學樓和辦公樓，嘆然說道：“江南職院固定資產至少值三個億。如果有人強行推動江南職院公轉民改制，胡處長，以你的見識和眼光，你覺得國有資產改制有沒有可能做到公正透明？”

    胡南山的眼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探出身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后，才將辦公室門關上。

    “楊主任，您的意思是，改制已經不可逆轉？”胡南山來到楊明哲身邊，壓低聲音問道。

    想到系統發布的那個坑爹任務，楊明哲故作沉吟，好一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

    “我觀胡處長也不算外人，這件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暫時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楊明哲臉色嚴肅地盯著胡南山的眼睛，緩聲說道：“此中牽扯的方方面面利益有多大，我相信胡處長心里有數。在當前反貪反腐形勢越來越嚴峻這個大前提下，還有人企圖頂風作案，必定是自取滅亡。你我身為江南職院現職人員，如果站錯隊，后果非常嚴重！”

    胡南山兩個眼角不受控制的輕輕一顫，緊閉著嘴唇，用力點了下頭，什么話也沒問。

    然而，此時此刻胡南山心里已經激動千層浪。

    近兩年中央反貪反腐工作搞得轟轟烈烈，大老虎都拍死了好幾頭。但卻一直沒對教育系統開刀。難不成是上面有人想拿江南職院的改制來做局，想要打響針對教育系統反貪反腐工作的第一槍？

    越琢磨，胡南山越覺得心臟跳得越厲害。

    難不成楊明哲是上面派到江南職院的臥底？

    回想起楊明哲來學校入職這兩年的種種低調表現，胡南山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

    可再往深處想，胡南山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自從楊明哲被人誣陷進而身陷網輿事件之后，楊明哲事后的種種表面完全是一反常態。他那么高調地在外面開辦職業技能培訓班，根本就不像是一名有關部門派來的臥底人員應該做的事。

    但從楊明哲剛才給出的答案來看，江南職院改制肯定不僅僅只是一次普通的公轉民這么簡單。

    這其中究竟藏什么奧妙？

    一時之間，胡南山越琢磨越覺得腦子不夠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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