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禧看了看韻側妃,抿抿唇,“母妃,那我先出去忙了!” 韻側妃溫柔頷首,看著龍禧離開之后,才深深吸了口氣。 這些年,宣王寵著,龍禧很少經歷挫折,竟養成這般驕傲的性子。 可她還不能勸說。 “唉!”韻側妃微微嘆息一聲,其實在聽話上面,龍禧不如龍牧,以前她不知道龍牧為什么會忽然沉寂下來,如今算是明白了。 她到底不如宣王妃高瞻遠矚,目光也短淺了些。 “娘娘,您怎么了?”小丫鬟輕聲問。 “無礙!”韻側妃微微搖頭,又問道,“王妃那邊有什么動作嗎?” “那邊沒有消息傳來!” 韻側妃微微蹙眉。 沒有消息嗎? 宣王妃可真沉得住氣。 龍牧看著面前的宣紙,又看著坐在一邊抱著孩子的妻子,龍牧拿筆在宣紙上寫著。 中間停了好幾次,最后才寫好。 看著宣紙上的內容,龍牧微微嘆息一聲。 想到當年見到龍騰時的樣子,那般威風凜凜,就那么騎在馬背上,便讓人不敢直視。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想起來的時候,依舊那么鮮活。 “世子爺!” 龍牧看了一眼妻子,“別胡思亂想,東西也收拾起來,到時候” “嗯!” 龍牧私心里,覺得龍騰還是會原諒并接納他的。 “來人,備馬車!”龍牧說完,站起身。 “世子爺要去哪里?” “出門一趟,你好好在家,不要胡思亂想,我很快回來!”龍牧伸手摸摸瞿氏的小臉,又看了看瞿氏懷中的兒子。 笑著出了宣王府。 龍牧想去見見龍賢,要說時間真是一個奇怪的東西。 看如今的龍賢便是這樣子的。 早褪去曾經的不甘、憎恨,龍賢就像一個富家翁一般,正在花園里垂釣。 當年甘氏是死了,不過梁王到底還是顧念著那點血脈親情,把兩個孩子送到了龍賢跟前,所有人都以為龍賢會再娶,卻不想他竟是遣散了身邊所有的女人,就這么沉淀下心來,仔細養育著兩個孩子。 朱氏幾次提起要給他娶妻,都被龍賢拒絕了。 沒有人知道龍賢內心在想什么。 “你來了!”龍賢朝龍牧一笑。 龍牧也是勾唇笑了起來,挨著龍賢坐下。 “你天天釣魚,可有釣上來?” “偶爾有,偶爾沒有,如今這池子里的魚都學聰明了,不肯咬勾,堂兄今日為何而來?”龍賢輕輕出聲。 聲音有些飄忽,讓人覺得心口顫顫的。 “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卻有不知道和誰去說,便想到了你,過來問問你的意思!”龍牧說著,把宣紙遞給龍賢。 龍賢接過一看。 好一會后才說道,“如果我是堂兄,定不會寫這樣子一封書信!” “為何?” “堂兄覺得龍騰是傻子嗎?查不到當年那毒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他或許早就查到了,不然宣州那邊,為什么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因為都被他下命令殺了,當然,如果堂兄想要活命的機會,也不是沒有!”龍賢說著,頓了頓才說道,“你可以去求我那嫂子,她最是心軟,你去求她,等能有一線生機,但” 龍牧沉默。 龍賢繼續說道,“我那大哥,這世間萬物都沒看在眼里,獨獨把我那嫂子放在心坎里,想要見到她并不容易!” “那當初的造反呢,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還是為了他妻子?” 龍賢聞言,沉默了。 想到那幾日見到龍騰扶著舒薪在花園里行走,他從未見過有男子看妻子的眼神是那么的熱切,那么的關懷備至,甚至是小心翼翼呵護著。 龍騰在外面是什么樣子,冷酷無情,不茍言笑,可是在舒薪面前,他笑意盈盈,整個人都真真正正的放松。 那是愛吧。 “如果,那場造反,是為了他的私心,那他這場戲演的可真好!” 入木三分。 騙了世間所有人,也騙了他自己。 “你不知道嗎?”龍牧問。 “我不知道,我對他不了解,他可能不是一個好兒子,好兄長,但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也是一個好君王,堂兄,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以后,咱們便兩不相干,就這般相忘于江湖吧!” 龍賢低低出聲。 本身就沒多少感情,也不過是在最落寞的時候,剛好碰到了而已。 多的就沒了。 龍牧沉默,許久之后,才說了句,“好!” 起身朝外面走去。 “堂兄,你別把希望放在這一封書信上,他既然要做皇帝,下面探子怕是極多,當年我那嫂子和三個侄兒中毒,如今雖染都還好好活著,可是那最小的孩子卻癡傻了,那毒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你難道心里沒數?”龍賢看著魚竿低低出聲。 龍牧腳步一頓。 “你仔細想想,宣州那些人,就應該能夠明白,這事宣王叔怕是脫不了干系,而這毒藥宣王叔又是從哪里來的?你可曾查過?” 龍牧快步回到龍賢身邊,“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聽說他現在正在調查那三個隱世家族,金、君、鳳三家,更派人去了淮南,若是我沒記錯,王嬸便是來自淮南,而他的母妃也來自淮南,當初我知道,他讓人去淮南找藥引子,他不是傻子,下面幕僚眾多,想要查出點什么來,并不難,你說呢?”龍賢揚起頭問龍牧。 龍牧驚的跌跌撞撞退后好幾步,不可置信的問,“你是說,我母妃參與其中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情,你還是去問王嬸比較好!”龍賢說著,低頭專心釣魚去了。 他能做的都做的,其它的,就看龍牧自己選擇了。 給龍騰寫信過去,無疑是自尋死路。 一個原本應該聰明伶俐的孩子,卻成為了癡傻,他不信龍騰會原諒。 龍騰的性子,其實還是像梁王的。 在意的,喜歡的,拼了命去喜歡,不在意的自然不屑一顧。 龍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宣王府的,只知道自己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冷汗,臉色也十分不好。 “世子爺?” 龍牧微微擺擺手,“不必管我,我自己走走!” 隨從不知道龍賢到底說了什么,但是看龍牧的樣子,怕是有些嚴重了。 龍牧猶豫了半響,還是決定去見宣王妃。 龍牧來的時候,宣王妃依舊在泡茶,見到龍牧時,宣王妃笑了起來。 少了端莊秀麗,多了幾分慈愛。 “母妃!”龍牧行禮。 宣王妃頷首,指了指邊上的位置,“坐吧!” “是!” 母子兩人誰都沒先開口說話。 宣王妃只是把茶到給龍牧,讓龍牧嘗嘗看香不香。 “母妃泡的茶,素來都是極好的!”龍牧說著,沉眸小口小口喝著。 許久之后,宣王妃才說道,“你來找我是有事情吧!” “是有件事情想問問母妃!”龍牧說著,吞了吞口水。 把茶杯放在小幾上。 宣王妃含笑的看著龍牧。 她雖不知道龍牧去了哪里,但看龍牧失魂落魄的樣子,怕是事情不小。 “你說吧!” 母子之間,龍牧愿意問,她就告訴他。 從不隱瞞。 “母妃,當年龍騰妻子、孩子中毒,那毒是從哪里來的?” 龍牧的聲音很輕很輕,宣王妃還是聽見了。 心跳了跳,宣王妃坐直了身子,“你為什么這么問?” 龍牧知道了嗎? 是從哪里知道的?誰告訴他的?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加起來也就四五個而已。 而這幾個人,誰又敢把這件事情往外說,龍騰能沖冠一怒為紅顏,自然也會為了孩子,舉起大刀屠殺。 “牧兒” “母妃,你說,龍騰他知道了嗎?若是他知道了,我這封書信送過去,真真是”龍牧說不下去。 他也有他的驕傲。 他可以為了妻兒放下驕傲,但是在得知有這般深仇之后,他再無顏面去求點什么了。 “牧兒!”宣王妃低喚。 心中難受極了。 “母妃不必再說,這書信就當我沒寫過,母妃捫心自問,換了你,你能做得到原諒嗎?換我,我是做不到的,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這書信送過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龍牧說著,看了看宣王妃,“母妃,我們走吧,離開這王府,找一個深山老林,安安靜靜的過日子,這世間繁華都忘記,再也不要了可好?” 宣王妃沒有說話。 走? 能去哪里呢? “牧兒,你就當這一切,你都不知曉,帶著瞿氏走吧,去過你想過的日子,母妃是不能跟你一起走的!” 她在,龍騰殺了她就是了,龍牧還有活命的機會,若是她也走了,龍騰定會窮追不舍,到時候誰都走不掉。 捫心自問,換了自己,能否做到原諒,不計前嫌? 她做不到。 不然,也不會設下層層陷進,將藍盼兒置于死地。 如今,欠下的,是該還了! “母妃不走,我也不會走的,兒子雖然不才,卻不會把母妃一個人丟下,咱們是一家人,就算是死,也該死在一起才是!” 宣王妃聞言,頓時哭了起來。 她到底還是錯了。 若不把毒藥給宣王,龍騰是絕對查不到她的。 龍牧心疼宣王妃,伸手把她輕輕抱在懷里,“母妃,如今,我們還有機會,就算和龍騰不能硬拼,天下之大,我們想要躲起來,也不是沒可能的!” “那去哪里?”宣王妃問。 “母妃答應要走了嗎?”龍牧問。 宣王妃微微頷首,“走,牧兒去哪里,母妃就去哪里!” “好,我這就去準備!” “去吧!” 龍牧歡喜退下。 宣王妃才抿唇笑了起來。 她怎么可能跟著一起離開呢,她自然是不能的。 但是,她必須先安撫住龍牧,讓龍牧把一切都準備好,離開這里才是。 天下之大,要藏一家四口,還是可以的吧! 皇宮 昭貴妃的消息還是很快的,站在窗戶邊,昭貴妃忽然笑了起來。 他就要來了,興許馬上就能見到了。 真好。 他還記得她嗎?見面的時候,能知道她是誰嗎? 他會給她一次機會嗎? 一次陪伴在他身邊的機會,哪怕是為奴為婢都好。 想到這里,昭貴妃覺得臉上滾燙一片,眼淚落下。 沒機會的吧,他那般冷酷無情的一個人,心里怕是只能裝得下一個人,而她不是那個人,又怎么可能陪伴在他身邊。 “娘娘,侯爺求見!” 昭貴妃聞言,微微詫異了一下,頷首讓宮婢把楚珺請進來。 見到楚珺的時候,昭貴妃愣了愣。 她的哥哥才三十幾,竟有了白發。 “哥哥” 楚珺頷首一笑,“娘娘可還安好?” “嗯!”昭貴妃點頭,示意楚珺坐下。 給楚珺泡茶。 楚珺看著昭貴妃,“娘娘要早做打算才是!” 是離開,還是留下? 一旦龍騰攻打過來,皇上怕是要逃了。 想到龍騰,楚珺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仿佛一切都還是在昨天,又仿佛已經過去很久很久。 “哥哥安排就是了!”昭貴妃低語。 離開也好,留下也罷,她都不在乎。 只要女兒能夠活著,她無所謂的。 “既如此,臣知道怎么做了,娘娘等臣消息就是了!” “嗯!” 多的,楚珺也不說,起身離開了。 在浩瀚的土地上,滋滋從來不知道,百姓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一個個衣衫襤褸,食不果腹。 前面賣著自己的孩子。 都是賣女兒居多,也有人賣兒子,賣媳婦。 在這里,人已經不是人,就跟牲口一樣,可以隨意買賣。 再看那些有錢人,專挑那種五官好的買,一個個笑的猥瑣,笑的無恥。 “舅姥太爺” 滋滋低喚一聲。 “你管不了,看看就好,很快,這些人就能脫離苦海了!” 滋滋沉默。 到底還是微微頷首。 這一趟出來,滋滋懂事多了。 老頭兒跟著一起,看著滋滋的變化,不免感慨,這一趟到底沒白來。 而那廂,契哥兒也沉著臉。 他想要買下一些人,可是買下了這些人,他帶不走,只能看著他們陷在水深火熱之中。 “城叔!” “小少爺?” “我們走吧!” 找到滋滋,就能回去了。 就連一向嬉皮笑臉的冷流觴,這會子也斂了笑。 這個地方,就像是人間修羅場,讓人心中惡寒。 沒一個人都希冀著什么,卻又壓抑著。 冷流觴知道,這些人希冀著龍騰打過來,將他們拯救。 浩瀚、南浩瀚,一字之差,卻是天與地 四月十七,戰鼓響起,龍騰騎在馬背上,看著對面的軍營,“列隊,進攻” ------題外話------ 一更四千字,還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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